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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4-01-16 16:05:33  热度: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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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延年颇是得意,“公子有心,都是每日命人从蓟城运来。”

那庖人便问,“不知驿站住的是哪位贵人,我们底下人伺候着心里也好有个数。”

周延年便肃声警告,“不该你问的,不要多嘴。”

庖人忙弓着腰点头应了,陪着笑道,“是是是,不敢再叨扰将军了。”

这样的将养不用多久,小婳便胖了起来。

她有了精神,气色也好了,便总催着周延年去雪山谷底寻找谢玉。

周延年照旧一次次差人搜寻,别说人了,连块骨头都不见。

但小婳定然要找,周延年也没有二话。

小婳心里便笃定谢玉死了。

虽然伤心,仍是央周延年为她去寻一块老梨木。

周延年是个认真办事儿的,一盏茶的功夫不到便寻来了老梨木,小婳便用金柄匕首认真雕起了小盒子来。

她不但要做出一个周周正正的小盒子,还要在上头雕一只青鸾,就按照那日山菇中毒时看见的一般。若实在雕不出来,那便雕一只野鸡,想必谢玉九泉之下也不会怪罪。

她成日琢磨着小盒子,没几日,槿娘也来了。

槿娘一来,她便有了说话的伴儿。

是好事。

槿娘来驿站的时候戴着羊裘帽,一身厚厚的棉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进了屋见了小婳便掉泪。

“天爷!先是好几个月没有你的消息,只以为你不在了。再后来公子大婚,听寺人说见你背着包袱走了,我还高兴了好一阵子,公子愿意放你走,不就是你一直求的吗?”

“公子娶妻,你也回去见大表哥,真真儿是两全其美的事儿了!”

屋子里炉火烧得旺,槿娘说着话便热得脱了棉斗篷,这厚厚的棉斗篷一脱,便露出内里瘦削的身形来。

槿娘原本也是丰腴的,想必在兰台过得并不好。

她继续叹,“谁知道两位夫人才嫁进来没几日,章德公主的车驾便往魏国大婚去了,如今大抵是早就红鸾天喜,洞房花烛了。”

“造孽!原以为你也该回魏国去了,只要见到大表哥,大表哥必不会薄待你。你......哪儿想到你就成了这般模样!”

她依旧话多,说着说着便开始恨铁不成钢起来,“祖宗!你怎么当初就不听我的,但凡听我一句,兰台夫人岂能有旁人的份儿?”

“我的活祖宗!你还对我喊打喊杀的!”

她说着说着便气哭了,“留我自己在兰台,天天受那些腌臜阉人的气!那些个魏宫来的老东西,还有那些个燕宫跟来伺候羌人的婢子,哪有什么好东西!”

第178章宠她

槿娘还自顾自发着委屈,便听破旧的木楼梯响了起来,周延年在外禀道,“姑娘,小豚羹和鲍鱼粥来了。”

槿娘的哭声戛然而止,肚子忽地咕咕大叫起来。

看她一脸菜色,身形瘦削,便知道她在兰台受尽了委屈,只怕极少填饱肚子。

周延年端了托盘进来的时候,槿娘的眼珠子都发直了,周延年为此还特意警告了,“这是姑娘的,你若要吃,自己去庖厨啃胡麻饼。”

槿娘翻了个白眼,“你怎么那么话多!”

周延年不再理她,掩了门便去廊下立着了。

庖厨一日三顿的羹汤肉糜和甜粥点心,小婳哪里吃得完,往往是她吃一小半,其余全进了槿娘的肚子里。

因而一胖便胖了两个。

如今这雪山下的驿站几乎已经成了一个小兰台。

兰台的公子,兰台的将军,兰台的婢子,兰台的侍卫。

吃的都是兰台送来的新鲜食材,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屋子里的炭火从最初驿站的黑炭换成了兰台的兽金炭,一天到晚没日没夜地燃着。穿的都是兰台新做的小锦袍,絮了厚厚的棉花,十分暖和。

你瞧,有人专门举炊,有人专门守护,有人专门在屋内陪她闲谈说话。

公子想的已是十分周到了。

旁的事不知道,但在小婳换药这件事上,他的的确确是一个亲力亲为的人。

这燕国北地的十月,早晚间已是十分冷峭了。何况自兰台到此处驿站,单程约莫要两个时辰的路,但他放着医官不用,也放着槿娘不用,打着上药的旗号,每夜定来不可。

说什么,“别人我怎会放心。”

驿站上下全都领了军令,他不来,无人敢进屋上药。

小婳心里鼓着气,却并没有什么办法。

好在他举止尚有几分君子风范,除了上药,并不多碰一下,也就忍了。

他每回来都会给她带甜食。

有时是一小包桃干,说,“从宫里带出来的,你喜欢桃花,想必也喜欢吃桃干吧?我不确定,但想着你可以尝一尝。”

当着他的面,小婳忍着没有吃。

那人看着虽有几分黯然,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待他走了,小婳才打开油纸包。红粉粉的果肉渍得微微发皱,其上还覆着一层白白的糖霜,咬一口慢慢地嚼着,桃子的清香、蜜糖的甜全都溢在口中,那是夏天才有的味道呐!

她一口气把桃干吃了个干净。

崔韫来的时候便问,“桃干可好吃?”

小婳不肯承认,信口胡诌起来,“都给槿娘了。”

那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次日一大早槿娘便遭了殃。

小婳在屋里听见周延年揶揄槿娘,“与你比,猪都甘拜下风。”

槿娘登时炸了毛,透过窗子看见她叉起了腰来,“你管得着?”

周延年道,“旁的也就罢了,公子亲自给姑娘带的桃干,你怎么好意思全都吃了?”

槿娘险些跳起脚来,“你有病罢!”

小婳忙隔着窗子解释,“将军,是我一人吃的。”

周延年低低应是,立在一旁不再说话。

槿娘却被惹毛了,抓着周延年便好一顿猛锤,“你再说!你再说!你再说!”

周延年生生地挨着,不说话也不还手。

他是将军,行伍出身,槿娘那花拳绣腿的哪里打得疼他。

槿娘见打不疼他,一肚子的气无处撒,抓起他的手吭哧一下便咬了下去。

周延年闷哼了一声,“姑娘怎么咬人?”

还从未有人叫槿娘一声“姑娘”,小婳见窗外的两人相隔极近,一动不动。

片刻木门一开,槿娘满脸通红地冲了进来,那两片红晕好一会儿都不曾消下去。

甚至还悄悄在小婳耳边道,“他的脸怎么红了?”

小婳便道,“必是冻的。”

槿娘哼了一声,“怎么不冻死那活祖宗!”

桃干的事算过去了,下一回崔韫又带了梅子来。梅子寻常在七八月才有,没想到他竟在这时带来新鲜的梅子。

他几乎把自己能想到的好东西全都给她带来了,也许并不贵重,但心意却是十分难得的。

有一回他白日便来了,带了几块番薯。

进门时抖落了一身的雪,好似早就约好了此处相见一般,眉眼清润,含着笑意,“小婳,下雪了。”

燕国的十月,竟已经开始下雪了吗?

若在魏国,大多在十一月底才陆陆续续有几分雪意,往往十二月底才下得最盛。若是个好年,那每逢年关,雪必定积得厚厚的,将地里的庄稼覆上厚厚的一层。

可在许多年头,整个冬日连一片雪花都不见,次年便是大灾之年,禾苗旱死,流民载道,白骨盈野。

燕国地处东北,气候严寒,听说每每冬雪不断,因而大抵是不会有魏国那样的担忧罢?

而他竟冒着雪来。

小婳抬眸望他,“雪天路滑,公子不要来。”

他闻言一笑,“总要给你换药。”

你瞧,他总仗着换药的名义。

小婳的眸子便垂了下去。

“驿站自己种的番薯。”

他拿着番薯自顾自地在炉子上烤了,笑道,“我第一回吃番薯,还是你烤的。”

是呐,初见崔韫的时候,他在魏境水土不服,她为了活命,总想方设法地去讨好他侍奉他。

为他烤番薯,煮豆浆,炖鲤鱼,从雪地里挖了荠菜入粥,他因她能举炊的手艺,这才留她一命。

他来的时候,周延年与槿娘总是识趣地回避。因而此时屋子安静,唯听见火苗把番薯皮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并没有人开口说话,就静静地围坐炉边,好似不必多说什么,却什么都已经说了。

炉上的番薯烘烤久了逐渐皱了皮,溢出糯香的味道来,把驿站小小的屋子充盈得严严实实。

那白皙修长无一丝瑕疵的手拾起一块,忍烫抖落了烤焦的薯皮,吹得温了,竟亲自为她递过来。

从前是她的活计,如今竟是他亲手来做。

想起曾有一回随他入宫家宴,他低声附在她的耳边说,“我亦能为你濯足。”

那么金尊玉贵的一个人,他竟是肯的。

小婳心中一烫,接来咬了一口。

他没有烤熟,但番薯仍旧香甜。

第179章吻

小婳真正地与他放下芥蒂是因了那只小匣子。

是放下了芥蒂,甚至亲近了几分。

那一日他来的时候,小婳的木匣子已经成了型,正仔细往上雕纂青鸾。

那人的大氅依旧落满了一身的雪,进了门也并不扰她,只是径自在炉旁坐着,舒眉软眼地朝她望来。

炉子里的兽金炭烤得她脸颊生红,她在那人的注视下颇不自在,因而抬头抗议,“公子不要再看。”

那人唇角微扬,好奇问道,“在干什么?”

小婳双手抓着木盒,“我要雕一只小匣子。”

那人垂眸打量着,又问,“雕出来盛什么?”

小婳笑道,“我有一个朋友,我想把他盛进来。”

那人闻言眸光微动,“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那人生性多疑,他不会以为这只小匣子是用来盛他的罢?

想得美。

他若薨了,自有世间最昂贵的棺椁和庞大的王陵。便是没有,小婳也不会费心给他做什么匣子。

自然可能。

列国的公子们若受了君王猜忌,抑或宫变失败,若没有奇奇怪怪地死了,便是寻机逃到他国流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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