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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他不在家的这一年，家里人难道都去影视学校进修过？这演技，逼真得让他都有点信以为真了。

程雁云探头朝里看去，却见程平章侧躺在沙发上，身体蜷缩成虾米状，额头上大滴的汗珠滚落，似乎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大姑从茶几上翻出一个小瓶子，正抖着手往外倒药丸。他凑近一看，瓶子上赫然写着“速效救心丸”几个小字。

这下程雁云可真是慌了，谁能想到老爷子假戏真做，还真的有病在身啊？

眼看大姑慌得连药都倒不出来，程雁云劈手便夺过了药瓶，猛晃几下，倒出了五六颗小小的褐色药丸。他扶起程平章的上半身，掌心微拢，略一使劲儿，便把药推进了老爷子嘴里，又拿起一旁的水杯，硬生生往里灌了几口水，这才让程平章把药咽了下去。

缓了好一会儿，程平章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垂着头靠在儿子身上，面色潮红地喝骂道：“你个小兔崽子，真要把你爹气死啊！”

他浑身乏力，声音也绵软无力，这句话不仅没有半点威胁之意，反而显出了垂垂老矣的疲态。

程雁云不敢呛声，生怕再把他气个好歹。

二姑程雪晴缓过劲儿来，劈头盖脸地骂他：“大云啊，别人说你心硬，我还一直不信。你爸爸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这么气他，真要是有个好歹，你怎么向你去世的妈妈交代？”她心直口快，越说越来气，“要不是咱们程家的那条破祖训，招牌和秘方有男传男，无男传女，你以为这面馆就非你不可了吗？”

一旁的大姑程雪萍听了这话，目光闪烁，小心翼翼地看向了程平章。

“别说了，既然有这条祖训，我们就该坚持。要是这一代没有男丁也就罢了，既然有，就不能让程家的手艺在我手里断掉。”程平章抬了抬手，打断了妹妹没完没了的抱怨，他气喘吁吁地看向程雁云：“这面馆，你今天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我告诉你，只要你姓一天程，就得把八方面馆给我撑一天。”

面前是老爹的殷殷期待，周围是亲戚们的不善目光，程雁云知道，今天如果自己不应下这事，恐怕明天就要被人戳着脊梁骨给老爹收尸了。

“我接！”程雁云咬着后槽牙吐出两个字。

他这一答应，家里立刻雨过天晴，众人脸上又露出笑意。程平章抚掌大笑：“看吧，还是我老程家的子孙有担当。”

程雁云脸颊僵硬，半天才挤出一抹苦笑。

“明天，你跟着我上工，先从学徒做起，等熟了流程，再正式接班！”

程平章计划得不错，但程雁云却不按常理出牌。

“爸，我自小就在店里长大，你从哪家买菜，从哪家扛面，几点和面，几点烧卤，我早就一清二楚。削面的技术你不也早就教给我了吗？我小学时就能顶工削面，连老顾客都尝不出不同。”程雁云张口就是一通忽悠，“何况，你的身体也不行啊，这心脏方面的病最受不得劳累。要我说，你就呆在家享享清福，我自己摸索几天，面馆也能走上正轨。”

这话程平章听着有几分道理，可心里总觉得不大对劲儿。正犹豫间，大姑程雪萍劝道：“大云说得也有点道理，孩子嘛，不经风雨，怎么成长？总得放手让他们自己走一段路，才知道怎么避过弯路。”

二姑程雪晴更是个没心眼的，在一旁瞎乐呵：“就是就是，大云也不小了，该顶门立户啦！至于大哥你嘛，正好报个去海南的旅游团散散心，顺便修养一下身体。这把年纪了，也该保养自己了。”

有了两个妹妹的劝说，程平章这才松了口，可他依旧忧心忡忡：“大云，你刚回来，还不清楚状况。咱家的面馆最近越发艰难，近半年每天连两袋面粉都用不完，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有个主意！”一旁的小妹姜梦翻着手机，不一会儿，面带得色把手机屏幕朝众人一亮。

手机正播放着一段短视频，视频里的姑娘笑眼弯弯，正坐在一家苍蝇小馆里大快朵颐，三两口便将一盘烤串吃了个精光。

程雁云凑过去仔细一看，这姑娘居然还有几分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这不是对门的映映吗？”戴着老花镜的程平章端详了半天，终于认出了眼前的姑娘。

“对啊，就是映水姐姐。她现在可是有十几万粉丝的本地美食探店博主，一个视频至少几千个点赞。要是能找来她帮忙推广，店里的人流量肯定瞬间暴涨！”姜梦觉得自己真是绝顶聪明，居然想出了这样的好主意。

曲家的小胖妞？居然瘦成这副模样？不知为何，程雁云突然想起路上遇到的那个小姑娘，难道，她就是曲映水？

程雁云眸色一暗，他可不想让她掺和进来横生枝节。可还不等他开口拒绝，程平章就先点了头。

“大云是该和我一起去趟曲家。”他回头嘱咐儿子，“把厨房里的牛奶烟酒提一些出来。”

“爸，你真觉得这个方法有用？”程雁云有点不相信，他爹这个老古董，居然对新事物接受得这么快？

程平章瞪他一眼：“就算是不找映映帮忙，也该去曲家道谢。要不是你李阿姨，我连医院都住不进去，等你回来，恐怕老子早就凉透了！”

五、帮手

还没等曲映水回过神来，程家父子二人已经在客厅落座。

曲映水躲在厨房里，悄悄探出头来。

她记忆中的雁云哥，脸上像敷了层面粉似的，总是白白净净。可外头那人，麦色的肌肤，胡子拉碴，一头蓬乱的短发翘得飞起，哪还有过去的半点影子？可仔细瞧瞧，轮廓五官依旧，特别是那双眼睛，清亮有神，像一汪碧水，荡着柔亮的光。

坐在外面的程雁云心里也在犯嘀咕，曲家的小胖妞怎么瘦成这样？不是在做什么探店博主吗？怎么像顿顿吃不饱饭的模样。

正走神间，突然被老爹猛拽一下。

“臭小子，想什么呢？”程平章低声喊他，又转头笑眯眯地对着李桂丽道谢：“李大夫，要不是你，我老程这条小命恐怕早就交代给阎王爷了。这不，大云刚进家门，一听说这事，就非要上门来和你们道谢。”

“老程你这是哪的话，小时候映映在你们家白吃白喝了多少顿啊，要真算起来，还是得我们两口子谢谢你啊！”

“是啊，咱们这么多年的邻居，就不讲这些外道话了。”曲东来端着茶盘走过来，又示意身后的曲映水把洗好的水果放到茶几上。

“好啊，那就不提了。”程平章笑着打量曲映水，“说起映映了，原先的小不点一眨眼也成了大姑娘啦。”

“是啊，刚刚开门时，我都没认出雁云来，稚气退了，也长成大人样儿了。要不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呢，我们呀，是老了。”李桂丽附和了几句。

“对啊，我也年纪大了，干不动喽。这面馆呀，准备交给大云了。”

曲家夫妻二人闻言露出震惊神色：“雁云不是在外面做工程吗？”

“在哪儿干不是打工仔啊，在面馆好歹是自己当老板。”

听了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