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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芮一愣，看向姜迟的眼睛。

两人目光相触，姜迟先移开视线，躺了下来：“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女人笑着说：“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女人走了出去，苏芮仍站在病床边，沉默了一会儿，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门。

刚出门，迎面却撞上了之前的女人。

她伸出手笑道：“苏医生，认识一下，我叫吴倩。”

苏芮顿了一下，伸出手去，但还没触碰到，吴倩的手便收了回去。

“阿迟住院这几天，麻烦您多照顾了。”吴倩笑着说完，转身离开。

苏芮微微皱眉，将手插回兜里。

看着吴倩的背影，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回到办公室，副主任唐泽便迎了上来，神色沉重。

苏芮收敛思绪，沉声问：“什么事？”

“48小时了，309房患者还没醒。”

唐泽将资料递给苏芮：“他是急性脑血栓导致的昏迷，按理说醒来的概率不小。”

苏芮的心往下一沉：“血压控制的如何？”

“都在正常范围内，但昏迷越久脑缺氧概率越大，再不醒来，恐怕……”

唐泽摇摇头，神情悲悯。

苏芮翻着资料，病人才21岁。

她突的就想起那个跟在担架后的老人家，穿着朴素，每次看到她都问：“医生，俺儿子啥时候好啊？”

而那那份期盼忐忑也在自己说出结果后化作黯淡的绝望。

苏芮眼神一黯。

做医生以来，她每天都要面对无数生死，人们都以为医生已经麻木，其实她才是最害怕失败的。

害怕生命的逝去，更害怕那些家属的眼泪。

生死有命，可大多时候，一个人的命不止是他自己的事。

苏芮稳了稳神：“请脑科主任会诊，我们一起去。”

下午，姜迟在走廊上透气，两个护士从他面前走过。

“苏主任和唐副主任真是一对黄金搭档啊，听说他们从进医院开始就一直在一起。”

“是啊，可惜苏主任结婚了。”

姜迟神情瞬间冷了下去。

他凌厉的目光透过走廊，落向了苏芮办公室的方向。

晚上，苏芮结束会诊，打了份粥准备带给姜迟。

刚一进门，就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一份冒着热气的汤。

苏芮下意识问：“这是……吴倩又来了？”

姜迟扫了她一眼：“我们曾经是同学。”

苏芮被他的态度刺了一下，走过去将粥放下，轻声道：“你的伤得吃点清淡的。”

姜迟淡淡道：“先放着吧。”

苏芮默默攥紧手指，还想找点话，门口唐泽惊喜声音传来：“苏芮，309患者醒了！”

苏芮转身，眼里爆发出惊喜，刚走两步，又歉意的回头看姜迟。

但男人只是望着窗外，对她的离开不置可否。

苏芮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大步走出房门，她却在走廊上看见了吴倩。

苏芮心里咯噔一下。

但当务之急，还是患者那边，她只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309房的年轻人虽然醒了，但是意识昏沉，还要进一步仪器检查。

处理好这件事，苏芮有些急迫地去找姜迟。

走到病房门口，她竟又看见了和昨日几乎一样的场景。

——吴倩坐在病床边，给姜迟递汤。

苏芮看着都觉得荒唐。

可她的脚步却不像昨天一样理直气壮。

下一秒，吴倩的声音缓缓传来：“我知道，你怨我当初跟你分手，可我也有自己的苦衷，阿迟，我们五年的回忆，你都忘了吗？”

苏芮浑身一震，周遭的空气好像瞬间被抽空。

下一刻，姜迟磁性的嗓音落入她耳中：“我没忘。”

第3章

苏芮如坠冰窖，整个人脱力的靠在墙壁上。

不知多久，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苏芮回过神后慌张离开。

病房里。

姜迟看着满脸欣喜的吴倩，将手抽出来，沉声道：“但是我也不可能继续跟你在一起。”

吴倩表情一僵，不可置信的问：“你根本不喜欢苏芮，为什么还要被婚姻束缚？”

姜迟眸色冷沉，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这时，门被敲响。

“请进。”姜迟立即开口。

病房的门被推开，姜迟的上司陈峰走进来。

他看了两人一眼，笑道：“你小子好福气，老婆照顾着呢。”

姜迟脸色不变：“只是一个朋友，您找我什么事？”

陈峰恍然，朝吴倩抱歉的笑了笑。

吴倩脸色有点难看：“那我先走了。”

等吴倩离开，陈峰才对姜迟说：“队里准备把你调去山城。”

姜迟漆黑的眸子看向陈峰，缓缓皱眉：“那我要半年才能回来一次。”

陈峰无奈：“没办法，黄队长因伤退役，现在那边没人管，一团糟。”

姜迟沉默片刻，才说道：“这件事，我要跟我妻子商量一下。”

另一边，苏芮回到办公室，心却静不下来，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姜迟那句‘我没忘’。

原来，他心里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苏主任，309病人再度昏厥，必须马上进行手术！”唐泽出现在门口焦急开口。

苏芮定了定神：“术前准备做好了没？我马上过去。”

当她走到手术室门口时，看见患者头发灰白的母亲靠坐在墙上，眼睛死死盯着手术室的门，满是空洞。

苏芮心里猛地一酸，眼里闪过一丝坚定。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将近八小时后，长亮的红才变成了一片绿。

苏芮满脸疲惫的走出来，还没摘下口罩，手臂就被一双干枯的手紧紧抓住。

“医生，我儿子……他怎么样了？”

老人浑浊的眼盯着她，手上的劲大的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

苏芮忍住痛，轻声安抚：“老人家，手术很成功，您可以放心了。”

“手术成功，手术成功……”老人重复道。

下一刻，她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

“他爸走得早，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拉扯大，又遇上这样的事，我怕啊……”

老人哭的像个孩子，下一刻，她竟爬起来跪在苏芮面前：“苏主任，我在这里给你磕头，谢谢你救我儿子啊，谢谢……”

苏芮的眼眶瞬间通红，立刻弯腰去扶。

却不料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栽。

“苏芮！”

唐泽一步跨过，将人护在自己怀里：“苏芮，你怎么了？”

走廊那头，同样等在手术室外的姜迟，看着靠在一起的两人，脸色瞬间如凛冬般冰冷。

苏芮渐渐缓过来，推开唐泽的手：“谢谢。”

刚一抬头，却对上姜迟冰冷的眼神，没来由的，她心里发苦。

“你怎么来了？”苏芮走过去问道。

身后，唐泽眼神黯然，随即温声安抚老人的情绪。

姜迟开口：“我要出院。”

苏芮一愣，迟疑道：“可你手还没好……”

“苏主任，”姜迟打断她，“这是我的事。”

苏芮呼吸一窒，看着男人脸上的不耐，再也说不出话来。

两人沉默着一前一后的走到收费处。

姜迟在出院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突然开口道：“我会去山城工作。”

苏芮眉心一跳。

山城，离云城将近四百公里的路程。

她抬头看姜迟，想说，你能不能不去……

可话在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姜迟也有他的理想与抱负，她不该将他困在身边。

于是，苏芮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好。”

说完，她莫名的感到心慌，好像姜迟离她越来越远了。

男人突然回头看她，眼里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快的让苏芮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下一刻，就听姜迟开口：“如果你觉得受不了，我们可以离婚。”

第4章

苏芮猛然抬头看姜迟。

姜迟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两人同时沉默了。

姜迟喉头一动，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一个星期过去，姜迟好像很忙，苏芮也没有机会跟他碰面。

这天，苏芮下班回家，却意外发现家里亮着灯。

她走进房，就看见衣柜大开，高大的男人正在收拾自己的衣服。

苏芮眉心一跳，走过去：“我来帮你整理吧。”

姜迟将手中衣服放进行李箱，直起身来，平淡开口：“你知道我的棉服放在哪吗？”

苏芮心里猛地一颤，眼里逐渐爬满无措。

这时，姜迟的手机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