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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排成长队一个个虚弱的人，沈听晚眼里充满了无力。

一旁同样装备的男人注意到她的出神，拍了拍她，示意休息的医生接班，而后带着她去进行全身消毒。

安全房内，沈听晚不解地问：“有什么事吗孟医生？”

孟云凯也是一名无国界医生，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听说了这里的情况赶过来的。

他摇摇头，反问：“我没事，倒是你刚才怎么了？”

闻言，沈听晚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觉得这里的病情可控吗？如果疫苗迟迟研制不出来，已经感染的人该怎么办？”

孟云凯低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人命天定，我们做医生的只能尽力而为。”

沈听晚心底一颤。

他的话和当初季岑舟说的几乎一样。

人命天定，可他们做医生的，不就是该和天做斗争吗？竭尽全力去抢回一个个生命。

这时外面传来声响，有人走了过来。

“这就是安全房，医生换班在这儿休息。”

话声未落，安全房的门被打开，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走了进来。

尽管隔着厚实的装备，沈听晚却还是靠着那双星目一眼认出了季岑舟。

四目相对，季岑舟淡声道：“临海市医院外科医生沈听晚，久仰大名。”

沈听晚一怔。

她知道以前的事瞒不住，但没想到季岑舟会这么快就知道。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旁的孟云凯看着两人尴尬的气氛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走上前，沉声道：“我叫孟云凯，是一名无国界医生，您是？”

“这位是桐城安和医院医疗队的领队，季岑舟医生。”

带着季岑舟一行人进来的人介绍着。

季岑舟只是朝孟云凯点了点头，目光却从未离开过沈听晚。

那灼热的眼神像是烈日让沈听晚难以抵抗，她刚想开口，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几人以为出现了突发情况，连忙赶了出去。

没想到看到的是一架直升飞机缓缓落地，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飞机上踉跄着下来。

沈听晚忙跑回安全房拿出一套新的防护服出来朝那人跑去。

然而季岑舟却率先冲了过去，将自己身上的防护服脱了下来套在了来人身上。

直到他把人带回来，几人重新进入安全房。

沈听晚怔怔看站在季岑舟身边的女人，终于明白他刚才那么急切的原因。

是她，叶知薇。

第六章 家的束缚

叶知薇看了眼沈听晚防护服上的名字，笑了笑：“沈听晚？原来你也在这儿，真巧。”

安全房内一片寂静。

也不在乎沈听晚是什么反应，叶知薇自然地拿过她手里的防护服递给季岑舟，看着他慢慢穿上。

沈听晚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心底竟是一股难忍的苦涩。

“你来这儿干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季岑舟拧着眉，语气严肃认真。

叶知薇嘻嘻一笑，也不明说，只道：“许你这个医生救死扶伤，就不许我发善心？我带来了急救物资，都在直升机上，你叫他们去搬下来吧。”

两人之前的气氛算不上亲昵，却让人插不进去。

沈听晚看着这一幕，默默垂眸。

她忍不住去想自己是不是太多余了。

孟云凯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打转，有些事不需要问就已经能看的清楚。

“换班时间到了，我们过去吧。”他说完，便往外走去。

孟云凯适时的提醒像是将快要溺亡在深海的沈听晚拯救了出来，她感激地看着孟云凯的身影，抬腿跟了上去，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季岑舟。

季岑舟看着那连头都不回的人，眉不由拧紧，心底更是越发沉闷。

安全房外，黄沙漫天。

孟云凯看着一直沉默的沈听晚，不由问道：“你没事吧？”

沈听晚愣了愣，转头看着他护目镜下关切的目光，就知道他看出来了什么，可是她现在真的不想说。

她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先忙吧。”

这一忙，就是一天。

日暮西沉，天渐渐暗了下来。

沈听晚整理完最后一人的血样，正准备送去化验，抬头却看到了几步外的季岑舟。

他正问着当地人的身体情况，叶知薇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看着两人的身影，沈听晚的心底狠狠一抽，痛的她眼眶发红。

而一旁其他医院医疗队的医生之间的话就像滚烫的岩浆灌进了她的耳内。

“安和医院的顾医生真幸福，出来援助妻子都跟着。”

“可不是，哪像我老婆是护士，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羡慕和无奈的叹息让沈听晚的心一沉。

“妻子……”她呢喃着这两个字，竟觉满心苦涩。

她的视线跟随着那被称为“夫妻”的两人移动着，双腿沉重的难以挪步。

橙黄色的夕阳落在季岑舟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芒。

或许是因为沈听晚的注视太过显眼，季岑舟看向她，和叶知薇说了几句话后朝她走来。

“血液样本不能储存太久，否则会丧失细胞活度，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知道？”

季岑舟蹙眉，语气中带着丝丝嘲意。

闻言，沈听晚眸光一暗。

他或许正在为自己瞒着的事生气。

“知道。”沈听晚低声回了句，越过他朝着临时搭建的化验室走去。

却没想到在出来时又遇上了他。

她抿抿唇，刚想要绕开，季岑舟忽然叫住她：“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沈听晚脚步一顿。

“如果我不知道，你又打算瞒我多久？”季岑舟咄咄逼人般的连声问。

沈听晚转过身，沉声解释：“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每次提起，我妈态度都很激烈，后䧇璍来就没再提过，我也习惯隐瞒，再说你也没有问过不是么？”

“那你不该和我说一声吗？身为妻子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

望着那愠怒的眉眼，沈听晚反问：“对你来说，这个家不就是个束缚吗？”

闻言，季岑舟眼神一怔，陷入了沉默。

沈听晚见他不说话，心底空落落的，只是无力地扯着嘴角：“就算我不在这里，你也会来的对吧？”

“是，这是我身为医生应尽的责任。”

季岑舟毫不犹豫地回答，沈听晚也不意外，她一字字道：“那现在，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

空气好像都因为她这一句话凝固了，只剩下周遭悉索的脚步声。

突然远处又是一阵喧闹，其他医疗队连忙赶了过去。

沈听晚和季岑舟相视一眼，而后转身。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背离的身影渐渐淹没在夕阳的最后余晖中。

来援助的女医生很少，叶知薇又突然过来，只能和沈听晚睡在一个安全房里。

入夜。

沈听晚躺在睡袋里，怎么都睡不着。

只要闭上眼，她就能看见那些被瘟疫折磨的痛苦不堪的人，还有季岑舟那清冷的眉目。

在她心烦意乱时，身旁的叶明薇忽然开口：“沈听晚，你说少御到底喜不喜欢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