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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疑道“回世子，好在小公子停药有些时日了，现在还能治疗。”

赵长渡眯了眯眸子，“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治好顾宁的病。”

王太医忙哆哆嗦嗦的应承下来，瞥一眼世子爷怀里脸色发白的二姑娘，急忙又进了顾宁的屋子。

姜泠当下脑子一阵空白，不过听到王太医说弟弟的腿还有治的时候，她又缓和过来，提着裙子转身便进了屋。

她紧张的坐在床边的圆凳上，亲眼看着王太医替弟弟的腿排除毒素。

王太医将刀子用火烧过之后，将顾宁腿上腐烂僵硬的肌肉割开。

在没有用麻沸散的前提下，顾宁一脸紧绷，满头大汗，却没有叫出半个字。

姜泠一直紧紧握着顾宁的手，整个房间里安静得过分。

赵长渡抱胸靠在门框上，看着姐弟两个汗如雨下的模样，心弦微动。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人这般忍耐痛苦。

可惜那时候，他却没有如姜泠这样的好姐姐替他遮挡风雪……

一想到自已那些黑暗无光的过往，男人脸上沉了几分，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转身出了房间。

姜泠眼角余光见男人走出去的身影，也没空问询，一心一意只护着弟弟。

待王太医将毒血放出部分，顾宁才痛得晕了过去。

王太医抹了抹头上的热汗，对姜泠笑道，“二姑娘莫急，既然找到了毒药所在，那便有解毒的法子，只是小公子病体沉疴，又在床上躺了许久，需要些时间来恢复。”

姜泠替顾宁擦去额上的汗水，感激道，“好，只要王太医能治好我弟弟，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

王太医想了想，又道，“下官需要每日替小公子清除毒素，还望二姑娘能替下官收拾间屋子出来。”

姜泠哪有不答应的，别说是收拾屋子给王太医，便是给王太医买上一座大宅子，她也愿意。

她当即让银兰去准备厢房，又派了个小厮专门负责伺候王太医的饮食起居。

王太医为人忠厚慈爱，又是杏林妙手，一向德高望重，在汴京乃是东黎享誉盛名。

有他在沐风斋看护顾宁，姜泠前所未有的松了一口气，脸上也不知觉多了些笑意。

弟弟的病终于能看到一丝希望了，她别无所求，只求治疗的过程中不要出岔子。

上辈子，她没能看到弟弟长大成人。

这辈子，她一定要护着弟弟，亲眼看他长大，看着他成婚，娶妻生子。

心里怀着感激招呼完王太医，一抬头，姜泠才发现世子爷不知什么时候去了外间。

外面下着大雪，纷纷扬扬的成了一道极美背景。

男人倚靠在门框旁的廊柱上，藏青色长袍，落拓潇洒，玉带矜贵，颀长的背影高大挺拔，却又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寂寥。

“世子。”

姜泠呼了团白茫茫的气，捂紧了手里的汤婆子走过去，然后递给他，“外面冷，给你暖暖。”

赵长渡收回神思，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汤婆子，轻笑了一声，“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姜泠仰起头，眉眼漆亮的望着他，真心实意的笑了笑，“嗯，我弟弟的事，多谢世子相助。”

若不是他，只怕她还得想办法与舒王周旋，舒王此人城府极深，她一个权势地位低微的人，未必能玩得过他。

赵长渡长睫低垂，目光看着小姑娘晶莹剔透，瓷娃娃般的脸蛋儿。

记忆中，霍栖云也曾经这样单纯可爱过，也喜欢如姜泠这般仰起头全心全意的看他，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像极一只慵懒小猫。

只是后来，她变了，他也变了。

赵长渡心绪复杂，收回神思，大手抚了抚姜泠的发顶，“若得空，送我一程如何？”

姜泠一愣，头上还残留着男人掌心的热度。

赵长渡拿凤眸看她一眼，“怎么还不跟上？”

第140章 只想杀了她

姜泠觉得，世子这人有时候挺奇怪的。

别扭，傲娇，冷漠，只是看起来生人勿近，但其实很暖心。

她与他说声谢，他从不当回事，就好似这些事他做起来是应该的。

这样的人，霍栖云为什么不要？

她想了一会儿，实在没想明白。

只听说，霍栖烟曾经也是真心实意爱过世子的，只是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大抵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才让一个女子不得已放弃了自已心爱的男人。

不过他们两人的事，她了解得也并不多，大多数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可她马上就要成为赵长渡的妻子了，嫁入国公府，与霍栖云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那他该如何自处？

“姜泠？”

姜泠回过神来，抬起头，快步跟在男人身后，笑了笑，“世子爷坐马车来的么？”

赵长渡淡淡的看着她蝶翼般的长睫，“没有，骑马来的。”

姜泠噎了噎，“我去让人给世子安排一辆马车来。”

赵长渡叫住她，“不必。”

他在边境从军多年，粗犷习惯了，坐不惯这汴京精雕玉琢的宝马香车。

自回汴京后，从来都是打马穿街而过，不顾旁人怎么看待。

“可我……”姜泠欲言又止。

穿成这样，总不好在大街上抛头露面。

看着小姑娘纤细薄弱的模样，赵长渡心底又一软，唇角弧度微扬，“那，辛苦你了。”

姜泠这才松了心神，让银兰去准备马车来。

世子爷要用车，府里没人敢说什么。

自是准备了最好的马车过来。

裴长羲双手拢在大袖里，站在门口，看着姜泠与赵长渡并肩而立的画面，眼底一片漆黑。

姜泠提着裙摆上车时，偏过头，看见裴长羲站在门边的身影，嘴角莞尔一笑。

裴长羲脸色沉下来，握紧拳头，死死盯着她。

姜泠知道他为什么要看自已，他今日在伯府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她一手造就。

裴长羲为人聪颖，不多时便能想通其中关节。

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就是喜欢他看不惯自已，又干不掉自已的模样。

“世子，你能拉我一把么？”

赵长渡一言不发，也注意到裴长羲的身影，明知道小姑娘在利用他，却还是伸出手，将她拉上车。

如此一来，裴长羲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他五指收紧成拳，指节用力得泛白。

只恨不能将姜泠夺过来，掐着她的脖子，好好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已！

“哥！”

江灵儿穿着厚厚的披风跑过来，看到男人单薄的背影，心疼的抱住他的腰，“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裴长羲靠在墙上，重重的喘息了一会儿，揪着眉头，哑声道，“灵儿，我头疼。”

江灵儿眼圈儿瞬间红了，只恨不能用自已的身子给他温暖，“哥，我扶你回去吧，你只是最近太累了，好好休息休息就好了。”

裴长羲闭了闭眼，任由江灵儿扶着自已往里走。

风雪簌簌，吹得他头疼欲裂。

他闭着眼走了一会儿，突然，脑中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

他猛地睁开眼，一双乌沉的瞳孔透着几分茫然和无措。

雪大路滑，江灵儿扶着裴长羲慢慢走。

他一面走，一面循着脑中那道白芒……

“灵儿。”

他蓦的僵在原地，俊脸一片雪白。

“哥，怎么了？”

“我与姜泠——”

江灵儿愤恨的咬了咬牙，“哥哥还提她做什么，她讨厌哥哥，我也讨厌她！”

裴长羲却突然红了眼，摇了摇头，“不……不……怎么会……她怎么会讨厌我，她明明……”

他走在雪地里，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画面。

姜泠眼神清亮的望着他，满含爱意的将手里的折枝梅荷包双手递到他面前，柔柔的唤他“江哥哥”。

他从未见过她那么卑微的样子。

卑微得只要他一个冰冷眼神，她便要委屈的哭出来。

“她是喜欢我的……”他疑问出声，清俊的眉心高高皱起，嘴唇微启。

那画面太真实了，真实得就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

再结合姜泠曾与他说，他们做过夫妻。

难道……此姜泠被妖鬼附了身，夺舍了原本的姜泠？

那个喜欢他，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