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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李不言倒吸一口凉气，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难怪她看到周也葬身火海，会拼了命的嘶喊挣扎，甚至也要M.L.Z.L.跟着跳进火里；

难怪她在梦里哭得那么凶；

原来她的亲人都没落得个好死。

“谁救了你，你看清楚了吗？”

“没有。”

海千璃坐起来把头靠在李不言的肩上，整个人已经彻底蔫了。

李不言轻轻拍着她后背。

“别泄气，黑衣人，杀戮，烈火……这绝对不会是小事，咱们先歇上两天，再好好盘算从哪里开始查这事儿。”

“不言。”

海千璃声音有些发抖，“我对季陵川说过，真相越往下挖，就越残忍。”

“嗯，你说过。”

“这话我轻飘飘一句，真落到自己头上，就有些受不住了。”

“什么受不住？”

赵知非顶着一身湿气走进来。

李不言站起来用身子挡住海千璃，冲赵知非莞尔一笑。

“三爷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进进出出的人，好歹吱个声啊！”

“我吱了。”

三爷一脸的委屈，“在外头吱了两声，你们没动静。”

主仆二人悚然一惊。

他在外头吱了两声，那么也就是说站了有片刻时间。

“你都听到了什么？”

海千璃的声音又哑又沉，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被什么碾过似的。

赵知非皱眉：“就听到一声‘有些受不住’，海千璃，你受不住什么？”

“受不住你动不动就往我房里跑！”

海千璃漠着脸，低呵道：“出去！”

赵知非的脸皮，用城墙来形容都有些侮辱了城墙。

他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显得十分的光明磊落。

“我进来是想和你说一声，太孙进宫一夜，也没有消息传出来，季家那头不知道福祸，海千璃，我心里没底呢。”

还“呢”？

他这是在向谁撒娇？

海千璃深吸口气，淡声道：“是福，不是祸，把心按回肚子里。”

“你声音怎么了？”

赵知非把李不言往边上轻轻一拨，“怎么哑成这样？”

海千璃清了清嗓子，“没什么大事。”

赵知非扭头看李不言，“我交待的话，你说了没有？”

“什么话？”

李不言一愣，接着又“噢”的一声，算是想了起来。

“小姐昏睡的时候，三爷让我传话，说怒及伤身，哀及伤心，心就拳头这么大，不要装太多东西。”

海千璃不明白好好的，赵知非为什么要说这样一句话，心里揣摩着总是有前因后果的。

李不言十分机灵道：“瞧，我家小姐感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我替她谢谢三爷！”

三爷眯起眼睛，看着海千璃：“真要感动，就和我说说，受不住什么？”

这茬还能不能过去了？

海千璃挑眉，正要怼回去，却听院外传来一声喊。

“傅三爷！”

傅三爷转身就往外走，连个停顿都没有。

海千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这声音很陌生，“谁？”

李不言：“好像是这宅子的主人。”

海千璃这才发现房间不对，“这里不是傅府？”

李不言一耸肩，“真身在玄奘寺呢，回不去傅府，这里是北司老大蔡四的家。”

蔡四此刻正插腰站在院中，见傅三爷火急火燎跑出来，脸上不由带了些怒色。

傅三爷一看他这张脸，心直往下沉，脚步也慢下来。

走到近前，先咬了下唇，才问道：“是不是不太妙？”

蔡四一拳头打在傅三爷胸口，“算你小子命好。”

妈的！

死太监手劲真大！

傅三爷顾不得叫疼，“快说说，怎么个命好法？”

“刚刚严如贤来北司宣旨了，季家没事。”

“什么叫没事？”

傅三爷脸上露出不可思议：“季陵川官复原职了？”

“三爷这是说天书呢！”

贪那么多的银子，还能官复原职？

蔡四冷笑：“抄没的家产充国库，季陵川杖责八十，流放南宁府，余下人一概释放。”

南宁府？

这是什么狗屎缘分？

赵知非眼角跳了跳，问，“没了？”

“三爷还想如何？”

蔡四拿眼睛瞪他。

“贪这么多银子，还能活命的，就数他季家是头一遭。若先帝在，就算是死罪，只怕也是剥皮削骨的那一种，皇上这是手下留了情啊！”

赵知非偏过半个身子，目光怔怔地看着海千璃歇下的厢房，说不出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知道清楚蔡四这话比真金还真，别说是先帝，贪腐放哪朝哪代，季陵川都是一个死字。

还真是神啊！

他在心里感叹一声，又问道：“何时动刑？”

“一个时辰以后，严如贤亲自监工，你兄弟去喊他亲爹了！”

蔡四一脸嫌弃：“三爷也该从我这府里滚蛋了吧！”

赵知非吊了整整三个月的心，终于在此刻彻底地落回原处。

他笑眯眯地上前揽住蔡四的肩，痞痞道：

“那个小喜儿勾人归勾人，过两年等身子长开，滋味也就淡了，回头我再帮你寻一个……”

第一百八十章行刑

厢房里，海千璃把院子里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掏了掏耳朵，在心里骂了一声：真下流！

李不言用胳膊蹭蹭她，“季陵川流放，季家翻不了身啊？”

“谁说的？”

海千璃冲窗外抬下巴，“季陵川多大了？”

“整五十了。”

“这个年纪在官场上，只怕也没几年蹦跶了，重要的是儿孙毫发未伤，将来皇帝死了，太子上位；太子死了，太孙上位……”

海千璃微微扬眉：“还怕季家不复起？”

“那你说，胡三妹会入季陵川的梦吗？”

“入不入的，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他那个年纪要熬过八十大板不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海千璃眼珠转动，原本就哑的嗓音压得更低了：“把他流放到南宁府，这事儿……。”

李不言心一惊：“你觉得蹊跷？”

“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海千璃：“对了，赵知非为什么让你交待那样一句话？”

“你在梦里哭着呢，他突然闯进来，我就找借口说你在为季老太太伤心。”

李不言笑了一下：“千璃，你觉着没有，傅三爷对你可够上心的。”

“是吗？”

海千璃皱了下眉头，有些言不由衷道：“我怎么觉得他有点不安好心呐？”

不安好心傅三爷掀帘进来：“海千璃，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要撤了。”

“往哪里撤？”

“别问，跟我走就行。”

赵知非因为事情有了着落，笑起来的酒窝也比往常要深，“饿不饿？”

海千璃是真饿了，前胸贴后胸的那种，于是点点头。

“先忍着！”

赵知非一挑眉，压着声音道：“死太监府里的东西不好吃，咱们去外头吃。”

前脚和人家勾肩搭背，后脚就嫌弃……

海千璃讪讪道：“八十记板子，季陵川受不住吧？”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

赵知非冲窗外一抬下巴，气定神闲道：“钱已经给到位了，事儿他保准帮咱们办得妥妥的，死太监这一点是极让人放心的。”

海千璃：“……”

死太监听了想打死你！

……

刑部衙门。

“大人，大人……”

徐来在北司受了点惊，一夜没睡好，正趴在桌案上补会觉呢，听到这催命似的喊声，不由心怦怦直跳。

他抹了一把脸，问，“何事？”

心腹走上前，“大人，刚刚皇上下旨发落季家了。”

这么快？

徐来猛的站起来，“是不是秋后问斩？”

心腹看了眼主子，犹豫片刻，道：“季陵川杖责八十，流放南宁府，余下人无罪释放！”

“什么？”

如五雷灌顶一般，徐来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心腹：“大人，皇上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了啊！”

怎么可能呢？

不应该啊！

徐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整个人都傻了，半晌，又跳起来道：

“快，快去北司打听，不对，去王府，去王府打听，这里头肯定有内情。”

“是！”

心腹一走，徐来整个人瘫坐下去，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