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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微微掀了掀眼皮，视线在她脸上掠过，又很快收回目光。

江雾栀怔怔地看着他，恍惚间，回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

念念不忘的人就在眼前，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江雾栀走到他跟前，蹲下身，与他平视，“ʝʂɠ地板凉，你去床上坐着。”

陆砚勤死气沉沉地盯着她，被烟酒消磨过的嗓音，带着沙哑的颗粒感，“谁让你来的？”

江雾栀莫名感觉有点委屈，考虑到他的处境，又不忍心跟他闹脾气。

“是我自己要来的。”

陆砚勤皱紧了眉头，语气中满是无奈，“这里太危险了。”

江雾栀直直凝视着他，眼里泛起潋滟的水光，好似蕴着万千星辰，小心翼翼地问：“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他眉宇间笼着一层阴郁，昔日深邃的眼眸失去了神采，变得黯淡无光，“我保护不了任何人。”

江雾栀倾身靠近，伸出双臂抱住他，“阿砚，别再放纵自己了，你的人生不该是这样。”

陆砚勤任由她抱着，神色逐渐归于漠然，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良久，江雾栀轻轻放开他，拾起地上的几个酒瓶，抱在怀里。

“我去扔掉，不许喝了。”

陆砚勤缓缓起身，拦在她面前，拿走她手中的酒瓶，来到楼下，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江雾栀倚在楼梯口的栏杆上，目光四处逡巡着，落到他的脸上，“你那些跟屁虫呢？”

陆砚勤低垂着头，眼底浮现出一抹诡异的暗芒，隐约含着几许病态的快意。

“没了。”

江雾栀以为是那人把手下都撤走了，便没再多问。

见他要回房间，江雾栀拉住他的胳膊，那双澄澈的眸子闯入他的视线。

“你去我之前住过的房间，好好睡一觉。”

陆砚勤神色复杂，凝睇着她的脸，心底溢出丝丝痛楚，“我这两天送你回去，以后别来了。”

江雾栀温柔地轻抚着他的脸庞，下颌的胡茬摩挲着她的掌心，“我暂时不想走。”

第29章照片

陆砚勤盯着她看了会儿，动作轻柔地将她揽入怀中，低低地喟叹：“真傻。”

江雾栀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软软地撒娇，“阿砚，我想陪着你。”

陆砚勤不由得将她搂紧了些，不知为何，空荡荡的心像是被什么填满了，有种踏实的感觉。

“留在这里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她唇角勾起，轻轻拖着尾音，“嗯，我明白。”

江雾栀轻轻抚了抚他的背，“你去睡一觉，眼里都是红血丝，怪吓人的。”

他目光微滞，不放心地叮嘱：“嗯，别乱跑，外面不安全。”

她应了声，“好。”

陆砚勤视线垂落，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

江雾栀迎上他的目光，疑惑地眨了眨眸子，“怎么了？”

他低哑的嗓音里透着几分无力感，“在这里没有自由，委屈你了。”

她先是一愣，而后斟酌着措辞，“是挺委屈，可我想到这样的日子你过了二十几年，便不觉得有什么了。”

陆砚勤黑沉沉的眸子里蕴着叫人猜不透的情绪，一瞬之间，心口的郁结被寸寸瓦解。

江雾栀拉着他的手，走到房间门口，“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陆砚勤薄唇微微张合，到底还是不忍拒绝她的好意，径自走进房间，关上了门，坐在床上发呆。

其实他现在不吃助眠的药物，根本无法安心入睡，只要闭上眼睛全是血腥惨烈的画面。

江雾栀下楼来到厨房，打开冰箱门，里面全是各种新鲜的食材，还有水果，看得出来，平时经常有佣人在打理，只可惜都没怎么动。

她挑了几样水果，洗干净后，装进盘子里，刚迈出厨房，就看见有人从外面进来，是那晚在拳场外面见过的女人。

伊娜进屋看见她，并没有感到很意外。

江雾栀见她要上楼，出声提醒：“他睡了，别去打扰他。”

伊娜脚步顿在原地，转身看向她，“我知道啊。”

江雾栀坐到沙发上，吃着盘子里的水果，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知道你还去吵他睡觉？”

伊娜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你不知道吗？他每次睡前都会服药，睡着之后根本吵不醒。”

江雾栀看她打扮成熟，那张脸蛋却略显稚嫩，没有对她说太重的话。

这种趁人之危的做法，真是亏她想的出来。

江雾栀了然地点点头，特意给她指了指房间的方向，“行，你去吧，别走错了。”

她拿起盘子里的蛇皮果，剥开薄薄的外皮，掰下一块果肉塞进嘴里，味道怪怪的，核还有点大。

伊娜没有怀疑，直接上楼了。

不一会儿，就见她哭着跑了出来。

路过客厅时，伊娜停住脚步，愤愤地瞪了她一眼，“你故意的。”

江雾栀憋着嘴角的笑意，揶揄道：“嗯，真聪明。”

等伊娜离开，她才起身上楼。

江雾栀走进房间，坐到他旁边，看向他，“助眠的药物不能多吃，会产生依赖性的。”

陆砚勤垂首敛眸，神色萎靡，薄唇微微翕动：“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江雾栀挽住他的胳膊，轻轻靠着他的肩膀，“你之前说只要抱着我睡，就不会失眠，如今有我在，你别再吃药了。”

陆砚勤若有所思，目光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深意，“不用了。”

她诧异地问：“为什么？”

他嗓音幽沉，带着几分关切，“我怕自己会伤害你。”

她失笑，不甚在意地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陆砚勤眼神闪了闪，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饿不饿？我去做饭。”

江雾栀倏然抬头，视线落在他的下巴，“不饿，我给你刮胡子吧，好不好？”

他脸上依旧无喜无悲，看不出情绪，“我自己来就行了。”

江雾栀仰起小脸，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你就让我试一下吧。”

他心中一软，“嗯。”

她抿着唇，勾了勾嘴角，“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你房间拿工具。”

江雾栀起身出门，来到他的房间，去卫生间拿了剃须刀和剃须泡沫。

正要离开，余光一瞥，她注意到床上的枕头。

她迟疑了几秒，还是走上前，坐到床边，拿出了藏在下面的那本相册。

江雾栀把相册搁在腿上，慢慢翻开看了看，发现竟然是她自己，最早的一张照片大概是她高三那年，有许多张都是近距离拍摄。

她继续往后翻了几页，似乎意识到什么。

她被拐那年，才十四岁，林书岚是在她十五岁那年，到她家来当司机的。

虽然知道是谁拍的这些照片，但她也没有太过介意，毕竟林书岚确实帮了她很多。

况且两人都在一起了，过去发生的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江雾栀轻轻合上相册，想要放回原位，紧接着，就看见有一张照片掉在了地上，她弯腰捡起来。

照片里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年纪大概也就十几岁，穿着白色公主裙，看上去精致漂亮。

江雾栀盲猜应该是他那个死去的亲妹妹，不过还是打算找机会向他问清楚。

她不再逗留，把照片放进相册，就离开这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江雾栀进去之后发现床上没人，喊了两声，就见他从卫生间出来。

她轻笑，“你倒是自觉。”

陆砚勤站在洗手台前，看着她手上的东西，“你还知道要拿泡沫？”

“上次看你操作过，我就记住了。”

江雾栀走进卫生间，把剃须刀放在洗手台上，拿着装有剃须泡沫的瓶子。

见他伸手过来，她把瓶子藏到了背后。

陆砚勤的手悬在半空中，停了几秒，才收回去，“摇一下再按。”

“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

江雾栀摇晃了几下，按下挤压喷头，把泡沫喷到手心里，抬高胳膊，涂抹到他脸上，手法略显生疏。

下一秒，她身子腾空，被人抱到了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