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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哭闹，开心，叛逆……这些正常人该有的情绪，在季舜尧身上从未出现过，他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漠，平静，无波无澜。

直到他知道自己是个异类，所以他学会了伪装。

然而那也只是在外人面前，在萧老爷子这个唯一知晓真相的亲人面前，他连伪装都多余。

可此刻的季舜尧却低声唤道：“抱歉爷爷，我回来晚了。”

不知为何，萧老爷子竟然在季舜尧脸上看出了些许悲伤和难过。

不过他仍是皱着眉：“你这是怎么了？”

季舜尧将老爷子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又倒了杯热水放在一旁等它凉下来。

跟沈肆月待久了，他好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照顾人。

他轻轻叹息一声，眼中是满溢的歉意：“爷爷，这么多年让您操心了，谢谢你一直没有放弃我。”

萧老爷子猛地咳嗽起来，见了鬼一般。

季舜尧连忙把他扶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背，又贴心将水递上。

那温热适宜的水让萧老爷子稍稍缓过来。

然后，他猛然想到什么似的，苍老的脸激动红润起来：“你的病……治好了？”

季舜尧没正面回答，只是道：“爷爷，您还记得三年前，我在C城寻找的那个女孩吗？”

当年从帝都调了无数精英过去，闹出这么大阵仗，萧老爷子自然不可能忘记。

他还在疑惑时，季舜尧突然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愉悦和庆幸：“我找到她了。”

萧老爷子愕然：“不是死了吗？”

季舜尧摇头：“她被人救下，去了纽约，我将她带回来了。”

萧老爷子能创下赫赫商业帝国，自然不是傻的，他几乎瞬间就回味过来，孙子能变好，应该是那女孩的功劳。

季舜尧眉眼中含着从未有过的真挚笑意：“等您好了回家，我就带她来见你。”

老爷子一听精神焕发，感觉自己的病瞬间好了一大半：“我才没事，来人，我今天就要出院回家。”

季舜尧发出无奈的笑：“不急，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带她去给爸妈看看，等您身体大好吧，南山风大！”

老爷子怔住，嘴唇都颤抖着，几乎是一瞬间，老泪纵横。

他本以为，直到他死的那一天，都见不到这一天了！

第38章

只是，还没等季舜尧想好说辞将人拐回家，萧老爷子便按捺不住了。

这日，沈肆月刚跟贺行州逛完紫微宫回来，便被一个杵着拐杖的老人堵在了门口。

老人身后跟着好几个黑衣保镖，一看身份就不简单。

还没等沈肆月反应过来，老爷子自报家门：“沈肆月小姐是吗？我是季舜尧的爷爷。”

沈肆月一愣，随即礼貌的问候：“我是沈肆月，萧爷爷您有什么事吗？”

萧老爷子看了眼旁边的贺行州，面容严肃：“我有些话想跟莫小姐单独聊聊。”

贺行州微微颔首，只是离开前他在沈肆月耳边调侃道：“季舜尧今天好像在萧氏总部，需不需要我CALL他回来救驾。”

沈肆月微不可察地瞪他一眼，又轻声询问：“这里说话不方便，萧爷爷想去哪里聊？”

“这楼上的空中花园有个咖啡厅，你们年轻人不是爱喝那些吗？走吧。”

沈肆月默默跟在身后进了电梯。

季舜尧接到贺行州的电话赶回来时，萧老爷子已经来去如风地离开。

贺行州等他来了才一起进去，就看着沈肆月一脸呆滞地拿着个文件夹。

见到季舜尧，她脸色古怪：“季舜尧，你爷爷什么意思？”

季舜尧眉头一皱，知道自己的病好了，以爷爷的性格感激沈肆月还来不及，怎么会为难她？

无聊至极的贺行州可算找到了乐子：“怎么了？老爷子甩你支票了？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孙子。”

“闭嘴。”季舜尧和沈肆月同时瞪向他。

贺行州悻悻道：“女大不中留。”

沈肆月满脸一言难尽地将合同递给季舜尧：“你看吧！”

季舜尧不解地接过翻开，喝了口咖啡的贺行州将头凑过去，然后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我操，百分之二十的萧氏股份无条件赠与沈肆月！”他一脸震惊，“你们家老爷子确定没得老年痴呆？”

按萧氏如今经营状况粗略估算下来，这股份至少价值数百亿。

季舜尧冷眼扫过去，贺行州连忙闭嘴喝咖啡。

沈肆月虽ʝʂց然没做声，但看那表情显然觉得贺行州的话不无道理。

季舜尧表情没有一丝波澜：“老爷子很清醒，他给你你就收着吧！”

贺行州：“……”

对面，沈肆月蹙眉拒绝：“我不签。”

贺行州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我的好妹妹你真是视金钱如粪土。”

沈肆月烦躁起来：“你别添乱行不行？”

季舜尧观察她神色，温声询问：“我爷爷还说什么了？”

总不可能上来就莫名其妙给沈肆月股份。

沈肆月又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沉默许久，她倏地起身忿忿道：“你们一家都有病！”

贺行州见她往外走去忙问道：“阿星你去哪儿？”

沈肆月语气不耐：“回房间。”

季舜尧没阻止，等人走远后，他揉揉眉心拨通萧老爷子的电话。

“爷爷，你今天来找沈肆月说了些什么？”

萧老爷子声音严肃，仔细听却透出一丝得意：“我把我手上所有的股份给她，告诉她收了股份就永远不准离开你了……”

季舜尧：“……”

竖着耳朵偷听的贺行州：“……所以这是聘礼？”

沈肆月真是没骂错！

第39章

深夜。

沈肆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白天和萧老爷子的对话又克制不住地浮现在她耳边。

“莫小姐，感谢你治好了阿赫的病！”

沈肆月一脸莫名：“我……治好了他的病？”

萧老爷子先是有些诧异她竟不知道这事，随即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阿赫从生下来就有情感障碍，他无法感受到正常人的喜怒哀乐，就连当年他父母车祸去世，他都没有掉下过一滴眼泪，亲戚们当着我的面不说，可我知道他们背地里都叫他没有心的小怪物。”

“后来我告诫他，想要在这世界好好活下去，就要遵守规则，变得合群，所以，他无师自通地将自己伪装成了正常人，可伪装终究只是伪装。”

沈肆月一滞，心跳加快，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好像一个巨大的谜团在她面前缓缓揭开。

“我本以为他一辈子就这样，我甚至已经死心了，可有一天手下人告诉我，少爷在找一个女孩，不惜一切代价，近乎疯狂。”

说到这里，老爷子有些咳嗽，沈肆月默不作声将他面前的茶杯满上。

萧老爷子喝了一口后，继续道：“他从来没因为任何事有过这样大的情绪，我又燃起了希望，以为事情的转机就在于此了，可从C市回到帝都，他又恢复成原来那冷冰冰的模样，后来阿宇告诉我，那女孩死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沈肆月：“就在前几天，阿赫去了趟医院，主动跟我提起了你。”

“除了演戏，我从未想过能在他脸上看见那样生动的神情，就像是从机器，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

沈肆月最终没签下那合同，但她还是陪季舜尧去了一趟南山墓园。

一座墓碑前，季舜尧长跪不起，额头死死抵着地面。

墓碑上，一对容貌极好的年轻夫妻笑意温和，令看到的人都忍不住驻足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季舜尧终于抬起头，额上沾满了灰。

他轻笑一声，只是那眼圈却是红的。

“爸，妈，不孝子来看你们了。”

迟到了二十年的悲伤和眼泪。

他的心在绞痛，眼里的难过如一片深沉的海。

一旁，萧老爷子亦是老泪纵横。

能看见这一幕，他即便是死了也心满意足。

“阿帆，书婷，你们在天上也一定能看到吧？”

不远处，看着两人的背影，沈肆月叹息一声，她永远无法原谅季舜尧。

可心中的恨意却在逐渐消散。

拜祭过后，老爷子因为身体不好，被保镖先接走了。

季舜尧却是在墓碑对面盘腿坐下，如一个烦恼的孩童在对父母倾诉心事。

沈肆月离得稍远，有些听不清，但有关于她的名字还是隐约随风吹来。

她安静地等着，脸上没有一丝不耐。

直到天色渐渐暗下，季舜尧终于起身向她走来，脸上是释然的笑意。

他轻声唤道：“阿星，我们走吧！”

沈肆月沉默一瞬，说了句：“等等。”

季舜尧刚露出一丝不解，就见沈肆月走到墓碑前郑重跪下拜了三拜，然后起身三鞠躬。

季舜尧怔愣住，沈肆月却是神色平静：“与你无关，只是出于对长辈的礼貌，走了！”

第40章

两日后，一行人启程离开帝都前往c市。

贺行州因为在帝都遇见了一个十分感兴趣的项目，故此没跟他们一起走。

沈肆月到达c市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拜祭了奶奶。

只是为了让奶奶在天有灵知道，她还活着，并且活得很好。

到了墓园门口，季舜尧想要跟她一起进去，却被拒绝。

“我想跟奶奶单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