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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脑袋里仿佛有千万根针刺入，让他头疼欲裂。

他四下扫视一眼，淡淡的消毒水味传来，病房里空无一人。

怅然若失间，门再次被打开。

季舜尧抬眸看去，沈肆月站在门口，露出惊喜的神色。

“你醒了？”

季舜尧空茫的心瞬间被那道身影填满。

他不顾手上的吊瓶，一把将针扯掉，霍然冲过去将沈肆月紧紧抱入怀里。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不是爱而不得，而是得而复失。

就在那爆炸发生的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要第二次看见这女人死在他眼前。

还好，这次他救了她。

沈肆月余光瞥见他手背上的血，瞳孔一缩：“季舜尧，你干嘛？”

听见她声音里隐不住的怒气，季舜尧有些失措。

下一瞬，沈肆月抓过他的手，是命令的语气：“回去躺着。”

从未被人用这种语气对待过的季舜尧有些新奇，又有些满足。

直到躺回床上，他仍紧紧抓着沈肆月的手。

突然，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走进来的是莫家夫妇。

沈肆月抽回手，淡定地打招呼：“爸爸，妈妈。”

看那神情似乎对这两人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

季舜尧却心头一提，有些莫名的紧张。

莫臣揽着何韵的肩，对着季舜尧真心实意道：“谢谢萧总舍命救我女儿，虽然上次的合作不成，但听说萧总要在纽约开设分公司，我或许可以帮一些忙。”

季舜尧蹙眉，解释道：“我救沈……沈肆月跟莫总无关，也并不是为了跟G·H的合作。”

“我知道。”莫臣颔首。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才更要慎重。

何韵摸了下沈肆月的头，又看向脸色苍白的季舜尧微笑道：“我们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萧总，也只能用这样俗气的方式，对了，阿星很快就要订婚，到时候请萧总过来喝杯薄酒。”

第26章

病房内的空气一瞬间凝滞。

季舜尧猛地看向一直未说话的沈肆月，扬高了声调：“你要订婚？”

沈肆月面容平静，波澜不兴，她刚想起来似的：“啊，一直忘了告诉萧总，我已经有未婚夫。”

季舜尧死死盯着她，眼睛有些红，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极力压抑的愤怒。

莫臣向前一步，护住沈肆月：“我们阿星的订婚对象萧总应该认识，黑石集团的CEO贺行州。”

季舜尧咬紧牙关想让自己不要失态，可那窒息的错觉却一波一波涌来，似乎要将他溺毙在其中。

就算，还了她一条命还是不够吗？

见状，沈肆月微微皱眉，试探着又唤了一声：“萧总？”

季舜尧倏地闭上眼，开口送客：“我累了，你们走吧！”

他整个人骤然流露出颓败哀伤的气息，与从前的季舜尧判若两人。

沈肆月目光从他紧闭双眼的削瘦脸庞上扫过，心有些抽疼。

但她面上仍是不露声色：“那你好好休息，你那个保镖就在门外，有什么事可以叫他。”

季舜尧默不作声，神情森冷。

沉默半晌，沈肆月轻声道：“我走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关门声响起，床上的人眼睛倏然睁开，一双纯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他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有人推门而入。

季舜尧看也不看，冷声呵斥：“滚。”

阿宇小心翼翼道：“萧总，莫小姐临走前叫了护士来为你处理伤口。”

季舜尧手背上的血本来已经凝固，却因他刚才盛怒之下将手紧攥成拳而再次崩开。

那血浸入白色的被子，一片血红刺目得吓人。

见季舜尧没再说话，阿宇一挥手，示意战战兢兢的护士赶紧动手。

季舜尧仍旧仰头看天，直到护士低声说道：“好了。”

他才哑着嗓子开口：“阿宇，帮我查一下黑石的贺行州和莫家的订婚是怎么回事？”

阿宇连忙应声。

此时，坐在车上的何韵也是眉头紧蹙地看向沈肆月：“这个季舜尧，到底是什么人物？你又怎么会突然同意跟行州订婚？”

沈肆月从出了医院后就一言不发，看了眼目露担忧的莫氏夫妇，她轻声道：“回家后，我会全部告诉你们。”

两年的相处，足够让她看清这两人是真情还是假意。

到了莫家，沈肆月让两人坐在沙发上，又给他们倒了杯茶，这才开始叙述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从那个自出生就备受嫌弃的小女孩说起，冷漠的父亲去世后，被势力的母亲抛弃，又被一母双生的姐姐利用作为替身……直到相依为命的奶奶莫名死去，她被变态医生带走，又费劲心思逃出，最后却还是被逼跳海。

除了重生这个秘密，她对这两夫妻说出了她所有的故事。

直到将这一切听完，何韵已是泣不成声，莫臣亦是眼眶微红。

偶尔沈肆月会隐约透露出一些以前的事，可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完整的故事。

何韵一把将沈肆月抱住，满是心疼：“我的阿星，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沈肆月会抱住她，语气温柔：“妈妈，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莫臣面容严肃而冰冷：“这事过不去，那些人还在华国是吗？”

第27章

听见这话，何韵的眼眸也冷冽起来。

能有今天的成就，她也不是依附于莫臣的菟丝花。

何韵道：“阿星，你别怕，爸爸妈妈会帮你处理好所有的一切。”

沈肆月心中一暖，安抚道：“陆安然已经疯了，林晟也进了监狱，至于季舜尧，他替我报仇又还了我一条命，就让这一切到此为止吧！”

莫臣和何韵对视一眼，心中的愤怒仍是挥之不去。

沈肆月眼眶通红，语气哽咽：“我现在只想远离那些人跟事，跟你们过平静的日子。”

现在的生活简直是她两辈子求而不得的梦境。

当然，前提是先让季舜尧死心。

想到那人，她眼中透出几许疲惫和茫然。

莫臣显然与她想到一处了，他历经世事风浪，看人的眼光极准。

在医院里，季舜尧看沈肆月的眼神注定了他不会这么轻易放手。

虽然季舜尧在纽约根基尚浅，不过有个亚洲TOP1的萧氏在他身后立着，显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物。

他语气凝重，当机立断道：“我跟贺家打个电话，将你和行州的订婚日期尽快提前。”

沈肆月一怔，随即点头：“麻烦爸爸了。”

一旁何韵的想法却是截然不同：“真要订婚吗？阿星你想好了？你真的喜欢行州吗？”

莫家与贺家虽是世交，她却绝不愿意用女儿的婚姻去换取什么。

沈肆月没正面回答，垂眸道：“我已经打电话跟行州哥说好了，他明天就从北美回来。”

贺行州是在沈肆月两年前刚到莫家时认识的，两人相处得不错。

那是个极度理智的人，他ʝʂց不需要爱情，只需要一个家世合适不作妖的妻子。

刚好……沈肆月已经给不了任何人爱情了。

翌日，沈肆月在机场接到了贺行州。

贺行州长了一副花花公子的风流脸，刚一见到沈肆月他就乐道：“之前跟你提了那么多次你都不同意，这次遇到大麻烦终于想起哥哥了？”

知晓他性格的沈肆月清冷神色一缓，有些无奈：“确实遇见麻烦了，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

贺行州一摆手：“别别别，咱们各取所需，我们家老头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相亲局都快把我逼疯了。”

话虽如此，沈肆月仍觉得亏欠：“我会签一份婚前协议，你以后要是遇见喜欢的人，我们可以随时离婚。”

贺行州撇嘴：“爱情那玩意儿，我可不碰，电话里说不清楚，跟哥哥详细说说，你这边具体什么情况。”

沈肆月沉默片刻，想起那天季舜尧不怕死的将她护在怀里的样子，心口一涩。

季舜尧从抢救室脱离危险被送进病房后，她便打通了贺行州的电话。

她绝不允许自己对季舜尧再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妄想。

而被家里逼急了的贺行州，跟她一拍即合。

沈肆月轻叹一声：“萧氏的季舜尧你认识吗？”

“嘶——”贺行州挑眉，“合作过几次，不熟，那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怎么，你前男友？”

沈肆月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是我年少时无望的梦。”

第28章

贺行州一怔，想起刚认识沈肆月的模样，忍不住皱起眉：“所以你当初变成那样，跟他有关。”

当年刚到美国的沈肆月，对除了莫家夫妇以外的人，都是一副戒备又冷漠的模样。

贺行州也是用了许久才与她混熟。

沈肆月沉默片刻，直到贺行州忍不住看向她，才听她幽声道：“算是吧！”

见她身上又不自觉散发出那悲伤难抑的气息，贺行州忙道：“好了好了，我不问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被别人窥见的秘密伤口。

看来又是一个被爱情伤透的女人。

他揽住沈肆月的肩，将墨镜戴上：“现在我们去干嘛呢？我的未婚妻。”

沈肆月忍不住失笑，她思考半晌：“去约会！”

贺行州打了个响指：“好建议，不过我得先回家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