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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好没有一个人怀疑真正促成这门亲事的人,是他朱旋久。”
沈晚柠冲朱府三位爷冷笑。
“朱旋久本来就聪明,只是和五老爷比起来,少那么一点灵气。
成亲后有了毛氏的好运、好命,更加势如破竹,谁都挡不住他了。老总管,是这样吗?”
“老爷成亲后,当真是越来越出众,老太爷夸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老总管沉默了一会,又道:
“而且太太带到朱家的嫁妆是最多的,这就衬得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的嫁妆有些寒酸。
太太这人手段大,什么东西都舍得往老太太院里送,多少银子都舍得往老太太身上砸。
再加上太太嘴甜,会来事,见谁都是乐呵呵,老太太对这个庶出的媳妇是很满意的,亲媳妇都靠了边。”
难怪二太太张氏对毛氏一肚子尖酸刻薄,原来根子在这里。
沈晚柠:“毛氏对老太太的好,不止这些吧?”
“当然不止这些。”
老总管:“老太太有个头痛脑热的,太太跑得最勤快,还自掏腰包,变着法儿的给老太太做好吃的。
老太太昨儿说想吃甘蔗,明儿甘蔗就摆在老太太跟儿前,还一小片一小片的切好了,就怕老太太崩了牙,人心都是肉长的啊,晏姑娘。”
沈晚柠:“所以,太太和老太太的婆媳关系,刚开始十分的好?”
老总管:“刚开始一两年的确是的,老太太总夸太太孝顺,太太也常夸老太太会疼人。”
沈晚柠:“后来老太太发现了庶子的出众,怕家主之位被他夺去,这才冷了下来。”
老总管:“是!”
“我想……”
沈晚柠目光偏向朱家三位爷:“这就是朱旋久厌恶毛氏的原因之一。”

屋里所有人,都怔愣了。
太太讨好婆婆难道不好吗?
把婆婆哄好了,得利的还是他们庶出的这一房啊!
“因为在朱旋久心里,毛氏真正的婆婆只有付姨娘。毛氏讨好老太太,就是对付姨娘的背叛。”
老话说得好,千年媳妇熬成婆。
做人媳妇是难的,哪怕朱未希的娘家已经这么得力了,朱未希在太太吴氏面前,也只能唯唯诺诺。
这是规矩。
但做了婆婆,那又是另一番光景。
哪怕太太吴氏蠢成这样,谢家的小辈对她也只有恭恭敬敬的份儿。
付姨娘在做妾时,夹缝里生存,处处委屈自己,讨好别人,委实不容易。
朱旋久娶了媳妇,如果付姨娘活着,毛氏孝顺的人应该是付姨娘,讨好的人也应该是付姨娘,享福的也应该是付姨娘。
偏偏。
付姨娘一天都没有享受过做婆婆的福气,福气都给老太太,朱旋久这样一个心里扭曲的人,会怎么想?
“他不会觉得毛氏是为了他,才孝顺老太太的。”
沈晚柠冷笑一声:“他只会认为,毛氏处处讨好老太太,她眼里根本没有付姨娘。”
小裴爷咂了下嘴,“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李不言皱了下眉,“似乎有点牵强啊!”
“不牵强。”
朱远墨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看来,脊背有些发僵。
“他和娘唯一的一次吵架,就是为了付姨娘。”
那年朱远墨五岁。
清明,老太爷、老太太一大家子人给祖宗上坟。
老太太年纪大了,上山的路又难走,全程都由娘和三伯母扶着的。
付姨娘因为生了儿子,埋进祖坟,坟在东北角的角落里。
上坟快结束的时候,爹拉着他去东北角看了看,拔了些杂草。
老太太身侧离不开人,娘只朝他们这头瞄几眼,人没有过来。
爹当时没发作,回到梧桐院后,据说砸了一只听风瓶,还说娘对付姨娘不孝。
娘气得一天都没吃饭,三天没理爹,说他无理取闹。
后来听说爹哄了好些天,才把娘哄好。
“晏姑娘,我也想到一桩旧事。”
这时,老总管突然开口。
第六百零五章活该
沈晚柠看着老总管。
“什么旧事,你说。”
“付姨娘过世后,东西没有全烧,还留了几件零零碎碎的小东西,被老爷收起来了,摆在书房里。”
老总管:“那年老爷已经做了家主,腊月二十四,是扫房日,新来的丫鬟给老爷清理书房,扫出一只豁了口的茶盅。”
豁了口的茶盅哪能入嘴呢,
丫鬟就把这事回了太太,太太没多想,作主赏给了她的陪房。
结果老爷回府听说后,直接冲进陪房院里,把茶盅抢了回来。
“老奴陪着老爷去的。”
老总管:“回来的路上,老爷忽然停下来,恶狠狠地骂了一声“那个蠢妇,真他娘的该死”。”
沈晚柠眉心一跳:“他骂的是谁?”
老总管垂下脑袋,“当时我以为骂的是太太的那个陪房,如今才明白过来,他骂的是太太。”
沈晚柠追问,“为什么这会明白过来了?”
因为他在朱家呆了一辈子,前后侍候过两位主子。
老太爷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脾气有些硬,难侍候一些;
但老爷是个好性子,话从来不会说得那么难听,像这般咬牙切齿的骂人,还是头一回。
老总管微一沉默,低声道:“因为老爷接着又添了一句……活该下地狱。”
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老总管。
活该下地狱——那就是说朱旋久心里一直都知道,毛氏死后会下地狱。
朱旋久刚开始娶毛氏,是为借运。
借到他当上了家主,又拿她来挡煞、挡天罚了,哪怕她替朱家生了三子三女,依旧没有让朱旋久产生半分心软。
这何止是一般厌恶,一般的恨?
是厌恶到了骨子里,恨到了骨子里。
“晏姑娘。”
老总管硬着头皮,又道:“那个茶盅是付姨娘生前用惯的。”
果然是因为付姨娘!
小裴爷觉得奇怪,又多嘴问了一句:“难不成朱旋久还用这茶盅喝茶?”
“那倒不会,老爷把它摆在书案上,心烦的时候会拿在手上把玩一下,偶尔……”
老总管停了下,“也会用它冲一冲茶。”
沈晚柠突然站起来,自顾自走到门边,伸手拉开门。
门外,雪已经小了。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沈晚柠舒服地吸了几口气,脑子一下子清静不少。
可再清醒,也掩不住心里的惊诧。
付姨娘死了几十年,朱旋久竟然留着她的杯子,还时常拿出来把玩,这还能用一句悼念先人来解释吗?
只怕是不能了。
沈晚柠在门边站了很久。
久到屋里的暖气都被外头的寒风吹散了,久到屋里所有人的茶都凉了,她才掩上门,转过身看着朱远墨,问道:
“毛氏的性子有些外向,大大咧咧的,对吗?”
朱远墨不知道她问这话的用意是什么,只得如实道:“我娘这人心思不过夜,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是个开朗的性子”
沈晚柠:“除了开朗,她还很主动,也擅长和人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