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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看见地上奄奄一息的风呤雪时，他心一窒，猛地停住了脚步。

　　风呤雪抬眼望去，眸色微微发亮，如同看见了最后点的希望。

　　她忍着伤口的剧痛，一步步爬到寒颂临面前：“水神大人……我，我没有杀……师姐，也无意……破封印，你相信我……”

　　眼泪划过满是灰尘和血的脸流进了伤口，痛的风呤雪牙齿打颤。

　　寒颂临看着她，竟然觉心口翻腾起了难忍的沉闷。

　　他抑着翻涌的心绪，冷声开口：“你还是不肯认错吗？”

　　闻言，风呤雪眸中满是痛色。

　　她看着寒颂临，一字一句：“你当年……救了我，应是知道……我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

　　那双滴血般的眼中尽是悲痛、愤慨、不解……

　　复杂的眼神搅得寒颂临心中一片混乱，连同头也开始痛了起来。

　　他紧咬着牙，将所有情绪掩去，强挪开眼神：“人心难测。”

　　短短四字，像是给了风呤雪致命一击，她望着眼前被泪水模糊了的寒颂临，惨淡一笑。

　　多年的痴情眷恋却换不来一丝一毫的信任……

　　含藏羚看着她含泪而绝望的笑，心底闪过一抹沉闷，不断收紧。

　　他收回视线敛去异样的情绪，转过身大步离去。

　　两日后，掌门宣告对风呤雪的惩戒之法。

　　“风呤雪杀害同门弟子，又险些放走昆仑塔的千妖百魔，即刻处以火刑。”

　　行刑台。

　　云雾翻涌，仙气缭绕的昆仑仙宗却多了分冷冽的肃杀之意。

　　风呤雪被绑在铜柱上，连日的鞭刑折磨早已让她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她看了看台下等待着她被三味真火烧成灰烬的师兄弟们，将目光定格在青阳宫方向。

　　幽澜死了，慕琰骗她，寒颂临不信她，同门弟子恨她……

　　她似乎生来就被这尘世抛弃，背负着满身业障无奈地活到了现在。

　　风呤雪扯着唇角，喃声道：“祖母，我不是乌鸦，我是给大家带来福音的神鸟，对不对……”

　　青阳宫。

　　寒颂临出神地看着手中的玉笛，脑子里却不断回想着风呤雪那张脸。

　　“风呤雪……”

　　他不由自主地唤了一声，千年前一些模糊的画面如针刺进了脑海。

　　寒颂临脸色倏然一白，头痛欲裂。

　　他手中的玉笛不甚跌落在地，清脆的破碎声后，断成了两截。

　　见状，寒颂临心不觉发紧，仿若弄碎了世间最重要的物品。

　　他正要捡起时，两截玉笛忽然消失，化作几缕青烟萦绕在他身侧。

　　寒颂临愣住了，还未等他反应，曾缺失的记忆开始慢慢清晰——

　　千年前，他是蓬莱仙山下的金鲤，而风呤雪是西王母的使者青鸟。

　　风呤雪因受伤不慎落水，他救了她。

　　鱼鸟结缘，暗生情愫。

　　直到寒颂临化神，天雷降临，他没有撑住，就在最后一刻，风呤雪为他挡下了凶险一击。

　　他飞升成神，她却因触犯天条被贬下凡，生生世世受轮回之苦……

　　记忆如同剑刃割划着寒颂临的心，痛的他难以站稳。

　　他紧锁的眸子望向昆仑仙宗，嘶声呢喃：“呤雪，呤雪……”

　　寒颂临顷刻化作一缕蓝光，慌忙赶去仙宗行刑台。

　　他刚落地，却看见遍体鳞伤的风呤雪被三味真火彻底吞没，火光肆虐！

　　寒颂临的心骤然紧缩。

　　“不要——！”

　　于此同时，一阵凄厉哀怨的鸣声从熊熊大火传出，响彻云霄！

◇ 第十章 涅槃成凤

　　铜台上，三味真火如大海翻涌了起来。

　　“你们看！”

　　弟子们惊恐地看着火中的一个巨大的身影。

　　寒颂临强忍住心底的慌乱，正想将三味真火灭掉，一只金红色的巨鸟从火中冲出。

　　所有人都愣住了。

　　“是凤凰！”

　　凤鸣九霄，哀怨的鸣叫中多了一丝愤恨，听得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众人还不知道这神鸟从何而来时，凤凰周遭忽然萦绕起火焰。

　　见状，掌门心一沉，是凤火！

　　下一瞬，随着一声凤鸣，灼目的天火坠降昆仑仙宗。

　　寒颂临立刻用法力聚起水障，将凤火阻隔。

　　水火相撞，引发阵阵天雷。

　　寒颂临知道，那凤凰就是风呤雪，可她如果因为愤恨而烧毁昆仑仙宗，一旦生灵涂炭，她就真的没有机会再回蓬莱了！

　　“呤雪，快住手！”寒颂临望着她，眼眶渐红。

　　然而这一句却像是激起了风呤雪的愤怒，蓝色水障开始若隐若现。

　　寒颂临忍着胸口的沉痛，哑声唤了声：“青儿！”

　　一声“青儿”让凤凰的怒火戛然而止，它发出刺眼的金光后直冲落地。

　　“你还记得我是青儿吗？”

　　随着光芒的敛去，风呤雪背身站在寒颂临面前，沙哑的声音满是悲凉。

　　寒颂临望着那熟悉的背影，心如刀绞：“青儿，对不起……”

　　“为何说对不起？”

　　风呤雪转过身，通红的眼睛紧紧看着寒颂临，额间的焰火图腾跳耀着光芒，恍如她此刻的心。

　　寒颂临喉间发紧，不知该如何解释。

　　见此，风呤雪苦笑，扫了众弟子一眼：“你是在为自己愧疚，还是在为他们？”

　　弟子们面面相觑，全然不敢信当初人人欺骂的乌鸦精风呤雪竟会是凤凰。

　　掌门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以如今的局面，他不得不站出来。

　　可未等他开口，风呤雪化作一缕金光离开了昆仑仙宗。

　　寒颂临见状，也跟了上去。

　　巍巍山顶，风呤雪遥望着那若隐若现的蓬莱仙山，眼神复杂。

　　那是她的故乡，但如今已是不能回去了。

　　“呤雪。”

　　寒颂临的声音让风呤雪回过神，她转身望去，心不觉一颤。

　　眼前的人和千年前一样，但他已经不是一条小金鲤，而是掌管江河湖海的水神。

　　风呤雪看着他，堪堪开口：“怎么，想替昆仑仙宗把我抓回去吗？”

　　带着丝嘲讽的话让寒颂临心一刺，他没有回应，而是望向蓬莱：“回去吧。”

　　她已经不是凡人，不用再受轮回之苦了……

　　“回去？”风呤雪目光怅然，“是蓬莱还是昆仑仙宗？”

　　她深吸了口气，声音却渐渐哽咽：“寒颂临，我被贬下凡经历十世轮回，世世孤寂，可我心中无怨，只因能救你一命。”

　　闻言，寒颂临眼眶一涩，却又说不出一个字。

　　若风呤雪当初没有为他挡下天雷，她还是受世人敬重的神鸟。

　　可因为他，她被世人抛弃，成了不祥之人……

　　寒颂临抑着心尖上的刺痛，缓缓走向她：“是我害了你，若你恨我，我便将性命给你。”

　　风呤雪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眼神微怔。

　　良久，她才酸涩笑道：“水神大人的命我可不敢要，说不定我又会被贬一次。”

　　相思离别苦，她尝够了！

　　风呤雪望着僵住的寒颂临，一字字道：“从今往后，我们各不相欠。”

◇ 第十一章 黄泉路

　　寒颂临愣住，一句“我们各不相欠”像是冷水迎头浇在他身上。

　　风呤雪转过身，消失在了原地。

　　茫茫大海，彼岸便是蓬莱仙岛，他与她在这儿相识，难道也要在这儿断情吗？

　　寒颂临眼底升起一抹哀伤铱椛，却又夹杂着不甘。

　　等了她一千年，难道等到的便是这个结果不成？

　　不，他绝不要！

　　冥界，奈何桥。

　　风呤雪才一现身便被鬼差拦住：“冥界之地，不可乱闯！”

　　“两位鬼差大哥行个方便，我只是想见一个人。”风呤雪望着奈何桥，目光恳切。

　　鬼差注意到她额间的图腾后，语气也缓和了些：“过了奈何桥，生前事已为过眼烟云，仙子还是回去吧。”

　　然而风呤雪却不肯离去，她看着面前的鬼差，再次祈求：“只需半柱香，若她已轮回，我即刻就走。”

　　闻言，两个鬼差互视一眼后才让开了路。

　　“多谢。”

　　至阴之地寒气逼人，风呤雪在众鬼中四处找寻，终于在轮回镜前看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她眸色一亮：“师姐！”

　　幽澜闻声转过身，震惊不已：“呤雪！”

　　“师姐！”风呤雪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泪眼婆娑。

　　幽澜霎时红了眼，心中的惊喜却是一闪而过。

　　她抱着风呤雪，潸然落泪：“你来干什么啊？还不快回去！”

　　幽澜看着满脸泪水的风呤雪，心中的不舍开始泛滥。

　　十年来，这是自己第一次赶她。

　　天下的道路很多，但她唯一不愿有风呤雪同行的便是这黄泉路。

　　风呤雪却死死抓住她的手，哭着摇头：“师姐，我没有死，你告诉我是不是箫芜害了你，我去为你报仇！”

　　幽澜一愣，才注意到她额间多了指头大小的图腾，而周遭的鬼似乎很怕风呤雪，都躲得远远的。

　　“呤雪，你不能杀人。”幽澜反手攥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

　　“可……”

　　“不管为了什么，你都不能徒增杀孽。”幽澜含泪弯起唇角，“我知道你一定不是凡人，但只要你过得好，师姐就安心了。”

　　风呤雪心一紧：“师姐……”

　　幽澜看了眼轮回镜，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揉了揉她的脸：“师姐该走了，呤雪要乖。”

　　紧紧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