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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笑屁股没挪，挖空心思地想着有什么借口，还能在这房里再呆一会。

“裴明亭。”

“啊？”

李不言看着他，缓缓道：“事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我和他不是一路人，与你也不是。”

裴笑手中的扇子一顿。

奇怪了，怎么感觉屋里的灯一下子暗淡了不少。

“你值得更好的。”李不言轻声说。

所以。

她看出了我的心思？

所以。

小爷我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裴笑挺得直直的腰线，一下子塌下去。

他无声无息地看了李不言一眼，起身，低头走出去。

汤圆从未见过小裴爷这般失魂落魄过，忍不住轻声道：“李姑娘，好歹也……”

“断要断得干干净净，拒要拒得利落无情。”

李不言口吻冷淡：“好歹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误了他。”

汤圆：“……”

……

三天的路程，梁子非用两天时间就赶到了。

到的时候，也正是夜里。

他翻身下马，发现河边停着一条船，船上亮着一盏灯。

他指指船：“你们家老爷的？”

薜昭点点头。

一听是唐见溪的船，梁子非直接上船。

进到船舱，愣住了，唐见溪坐得端端正正，正在灯下慢悠悠的喝着茶。

“老爷，三爷是一个人来的，什么人都没带，我们马不停蹄地跑了两天两夜。”

梁子非扭头，一脸奇怪地看着薜昭。

说这些干嘛？

“三爷，坐吧！”

唐见溪指着茶几对面的椅子，“喝口热茶，解解渴，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梁子非有些摸不着头脑，“唐老爷，你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没唱哪一出，就是特意等在这里，想和三爷说几句心里话。”

“慢着，你先说，温瑾禾有没有醒？”

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惦记着温瑾禾，看来是赌对了。

唐见溪轻轻笑了，“其实，她昏睡了一天一夜，就醒了。”

梁子非刚在心里问一句“为什么骗他”，突然脑海里想到了一桩事——

温瑾禾并不是薜昭的主人，唐见溪才是。

他凭什么答应温瑾禾，一个字都不能往外漏？

薜昭明明一个字都不能往外漏，偏偏对他透露出最要紧的信息——点香人是温瑾禾。

这不是用自己的矛，戳自己的盾吗？

“所以……”

梁子非目光一压：“唐老爷是故意把我引上山呢？”

“是！”

唐见溪见他猜到，也就不遮着掩着，“点香人是薛姑娘，三爷想到了什么？”

梁子非挑眉：“自然是唐老爷想到什么，我就想到什么。”

唐见溪：“我想到她的身份，”

你倒是坦承。

梁子非：“我也一样。”

唐见溪朝薜昭点了个头，“划船吧。”

“是，老爷。”

船身划动，水声潺潺，无人能靠近。

唐见溪缓缓开口道：“那天我问她，点香人是谁，她说是她，我心里就怀疑了。”

那丫头不会说谎。

梁子非：“薜昭说出那句话，我也怀疑了。”

唐见溪：“她点香解魔的时候，没有让我看，我在外头等到了天亮，进去时，她昏倒在祭祀台前。”

香，M.L.Z.L.已经点完。

两千只碗是空的，一滴不剩。

那些事先准备的烧鸡、烧鸭和猪头，一动没动。

“我让薜昭抱起她的时候，她满脸的泪，当时，我心里就隐隐有些猜测。”

唐见溪瞳孔蓦的睁大，定定地看着他，“三爷，我能信你吗？”

“你不信我，为什么把我引来？”

“因为明月。”

唐见溪：“你那次上山来，问我要明月小时候的襁褓，还交待我们夫妻把秘密带进棺材里。”

梁子非：“还有吗？”

唐见溪：“因为你看她的眼神。”

不仅有男女之间的爱恋，还有浓浓的保护欲望。

这种眼神，早年他在陆时眼里看到过。

那是一种坚定的，刚毅的，沉默的，倔强的情绪外露。

梁子非：“还有吗？”

“还有你写信来，让薜昭下山。”

唐见溪看了眼外面的人。

“敢写信问我要薜昭的，你是第一个，尤其是在这么关键、这么重要的事情上。”

薜昭是唐见溪的人，他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回来都会一字不差的告诉唐见溪。

“可见……你把我当自己人。”

梁子非对上他的眼睛，不闪不躲。

“你本来就是自己人。”

第七百五十二章信你

若是往常，唐见溪听到三爷这话，再不会往下多说，但今天……

“我还是要多嘴问一句。”

他目光冷得跟冰碴似的，“梁子非，我能信你吗？”

梁子非沉默一会，看着唐见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不信我，我心里大概也有数；你如果信我，我就告诉你，她比我的命还重要，我用列祖列宗起誓言。”

而且是郑家的列祖列宗。

唐见溪冷冽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不仅是赌对了，也没有看走眼。

“薜昭把她抱起来的时候，她轻轻喊了四个字：爹爹，母亲！”

饶是梁子非事先有心理准备，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瞳仁还是狠狠颤了一下。

“三爷。”

唐见溪露出不动声色的强硬。

“我有今天的苟活，全是因为那个人在暗处护着，就算扯不上报恩两字，只要和他扯上关系的人，我唐见溪怎么着，也得护一护。”

梁子非眼眶发热，心想得空了，要和面前的人喝一顿大酒。

不醉不归的那种。

“按理，我应该把她留在木梨山，这辈子都不要下山。但我知道这孩子是个有志向的，木梨山留不住她。所以我才用那一句话，把三爷引来，为的……”

唐见溪停了一下：“是想请三爷和我一道，护她周全。”

梁子非压着心里的翻涌。

“答应你之前，我必须要知道，她和前太子，是什么关系？”

唐见溪想都没想，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女。

温瑾禾是前太子的骨肉？

梁子非心脏停跳半拍，整个人都愣住。

这一路，他其实盘算了很多。

但盘算来，盘算去，都盘算出以温瑾禾的年龄，了不得是前太子某个儿子的后代，却没想到……

“她的生母是沈杜若。”

唐见溪轻轻叹了口气，“他们的故事，我可以长话短说。”

一盏茶后，整个船舱除了河水声，再无半点声音。

梁子非的桃花眼，没有往日的神采，黝暗一片。

到此刻，两根线才算是彻彻底底的连在了一起——

太子妃梁氏为了给太子留后，抱走了刚刚生产下来的女婴，为了把女婴顺利送出去，太子府的那把火，很有可能是她故意放的。

接着，这个女婴到了祖父的手上；

祖父为了掩护女婴的身份，用了一招李代桃僵。

梁子非用力揉了揉脸，低低叹道：“着实有些出乎我的意外。”

唐见溪苦笑：“别说是你，便是我，又怎能料到。”

是啊。

谁能料到？

谁敢料到？

废太子赵霖还有一个骨肉，流落在人间。

梁子非起身，走到唐见溪面前，忽的一撩衣裳，单膝跪地。

“三爷？”

唐见溪大惊，赶紧伸手去扶：“你，你这是做什么？”

梁子非推开他的手，目光重而有力。

“这世道人人一张百变脸，今儿是真，也许明儿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