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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意思？

裴笑翻她一个白眼，胆子一下子肥起来，“那还用说，肯定是李不言啊。”

褚晚宁：“她哪儿好？”

裴笑脸又开始红了，半天嗡声咬出一句：“反正哪儿哪儿都好。”

“如果让你在傅五十和赵亦时之间选一个……”

褚晚宁目光往下一压：“你选谁？”

“肯定是傅五十啊。”

“为什么？明明赵亦时和你的关系更近些。”

“怀仁现在是太子，将来是天子，我和他再好，也得顾着君臣的身份。”

裴笑勾起唇，得意的抖了几下肩：“傅五十就不一样了，我们之间没有顾忌，想说啥，想干嘛都行。”

褚晚宁沉默片刻，“嗯，你选傅五十就对了。”

裴笑撇撇嘴：“这就护上了，还没成亲呢！”

褚晚宁淡淡笑了笑：“我这人，就是护短！”

……

七月十四，傅府老太太出殡。

褚晚宁对外是老太太的娘家人，跟在傅家人的身后。

生来人间皆是客，三万多天过完，尘归尘，土归土，什么都带不走，也什么都留不下。

褚晚宁等黄土落下几铲，刚要离去，被人拦住了去路。

“三爷说，让薛姑娘稍等他一等。”

“你是……”

那人神色微微一变，做了个深呼吸，“我是朱青。”

朱青？

褚晚宁转身，正对上薛祉匪含泪的目光，不由心一软，点头的同时，答了一声：“好！”

薛祉匪这才转过头，忙手上的事。

事情不多，但是规矩多。

死人是瞧不见了，都是做给活人看的。

下山的路，薛祉匪撇开傅家人，和褚晚宁并肩走在一处，太太吴氏目光剜过来好几次，他只当没看见。

“那只香还剩下多少？”

一开口，薛祉匪的声音全哑了，褚晚宁抬头看了他一眼，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心疼。

“出门前瞧过了，香还剩下一点点。”

“脑子里还记得几个人？”

褚晚宁低声说：“如果我说，我连汤圆、朱青、丁一和黄芪都不记得了，你是不是会很担心？”

“薛行呢？”

“薛行是谁？”

薛祉匪感觉心脏被人重重的一掐。

“别怕。”

褚晚宁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翻开第一页，找到薛行两个字。

“他是收养我的祖父，待我很好，我上京来就是为解他的心魔，然后认识了你。”

薛祉匪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问：“我和你这么多的事儿，这小小的一本册子，能记下吗？”

“我们的……”

褚晚宁指指自己的脑袋，笑得有点小得意，“还在这里。”

还得意？

薛祉匪心说我都快愁死了。

“明儿我稍稍陪他们用点晚饭就过来，你要是饿了，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等我来了再开席。”

“明儿不言亲自下厨，菜单她都开出来了，我偷瞄过，她看家本事都拿出来了。”

薛祉匪身子微微斜向褚晚宁。

“吃完了，我们把他们都撇开，我带你去郑家的海棠院走走，顺便向你说件事。”

褚晚宁看着他：“好事还是坏事？”

薛祉匪看着她眼睛里自己的倒影，轻声说：“好事。”

那股难以抑制的心疼又涌上来，褚晚宁眸光垂下：我想说的却是坏事。

怕他瞧出来，她立刻又扬起目光，笑道：“那就你先说，说完我再说。”

“好！”

薛祉匪说完，拿过她手里的小册子，翻了翻，笑了。

“还说我们的都在你的脑子里，瞧这密密麻麻写的。”

“这叫有备无患。”

“还写错了。”

“哪里错？”

“我们第一次见面错了。”

“客栈前面的小巷子，你站在巷口堵住了我的去路，我记得一清二楚。”

薛祉匪揉揉她的脑袋。

“明天再告诉你，哪里错！”

第八百九十二章没气

出殡队伍回到四九城，褚晚宁被李不言压着去了锦绣绸庄。

左挑右挑，挑中了一件胭脂色衣裳。

褚晚宁嫌弃这颜色太红。

李不言轻飘飘来一句：“你和三爷将来大婚的喜服，可比这红上百倍，你穿是不穿？”

褚晚宁心说这挨得着边吗？

“你忘了，去年我们在南宁府，你一身红衣扮成小裴爷的妹子，三爷眼睛都看直了，你明儿个生辰，就得穿红色，这样才能镇住你的男人。”

褚晚宁：“……”

我去过南宁府？

还扮过小裴爷的妹子？

李不言见褚晚宁面无表情，“好吧，你果然忘了。”

从绸庄出来，又去宝玉轩。

褚晚宁自然也不记得宝玉轩，听李不言说半天，才知道她在宝玉轩，还救过傅府的二小姐。

“那次多亏了三爷，否则我就被关进去了。那也是我第一次见着小裴爷，啧，真的嫌弃到姥姥家，我心说这讨人嫌的孙子打哪里来？”

李不言：“人类是生不出这种货色的。”

褚晚宁：“现在呢？”

李不言：“两天前才夸过啊，小裴爷真男人。”

褚晚宁脸上的表情一晃，李不言就知道她又忘了，又急又心疼，手指往她额头一戳。

“明儿我做个核桃酥，给你补补脑子。”

褚晚宁不说话，打了个哈欠，“别买了，回去吧，我困了。”

“什么别买了，我定都定了。”

李不言走进宝玉轩，“掌柜，我定的镯子呢？”

“李姑娘来了。”

掌柜陪着满脸的笑，从柜台里掏出一只锦盒，“镯子早就做好了，就等着姑娘来取呢。”

锦盒里是一只上好的羊脂白玉镯子，通体无瑕，温润剔透，只一眼就知道价值不菲。

褚晚宁心疼：“多少银子？”

“银子算个屁！”

李不言瞪了褚晚宁一眼。

“你别跟我俗啊，赶紧戴起来让我瞧瞧，十八岁可是大生辰，我娘说送金山银山都不过分。”

她那样子哪像是个送礼的，倒像是恶霸欺负人。

褚晚宁拿她没办法，只得把手套进镯子里。

好看是真好看！

但看着李不言从怀里掏出的银票，褚晚宁心疼也是真心疼，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护着，就怕磕着碰着。

回到别院，已经是傍晚，汤圆和兰川瞧了手镯，都夸说好看，就连陆大也点点头。

李不言得意了，逼着褚晚宁把今儿买镯子的事，写到了小册子上。

写M.L.Z.L.完，用饭。

褚晚宁不知道为何，一边吃饭，一边打哈欠，而且是一个接着一个打。

勉强撑着沐浴，绞发，头发半干时，泼天的困意袭来，她再撑不住，一头栽进了床里。

“不言，明儿一早喊我起来，我先到她坟上去磕几个头。”

孩子的生辰，就是娘的受难日，沈杜若的坟上，褚晚宁一次都没有去过，明儿正好去看看。

“你安心睡，明儿我准时叫你。”

“不言。”

“嗯？”

“别走。”

褚晚宁用力的抓着李不言的手不想放。

这只手真暖和啊，不像她的手冷冰冰的。

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冷冰冰的东西，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是冷的，脚是冷的，好像连胸膛里的那颗心，也没有什么温度。

褚晚宁的眼睛一点一点合上，李不言含笑的脸慢慢在她脑海里散去，散成了一片空茫和沉寂。

接着是裴笑的脸。

与小裴爷的脸一同散去的，是他在马车前挨的一记窝心脚；是他在马背上嚷嚷着屁股疼；是他吓得纵身一跃，跳到了李不言的背上……

沉寂中，又有一张脸慢慢从褚晚宁的脑海里散去。

那张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好看，尤其好看的是那双桃花眼，轻轻往上一挑，酒窝若隐若现，说不出的风流洒脱。

“褚晚宁。”

他总是连名带姓的叫她，偶尔会叫一声丫头，手也不怎么安分，总喜欢揉她的头发。

他看她的眼眸充满了温柔，但偶尔也会含着一点悲伤。

对了，他叫啥名来着？

“薛祉匪，傅承宇，你喜欢叫哪个？实在不行，叫阿非也行啊，听着亲切。”

“薛祉匪。”

褚晚宁用最后一点点的清明咬出这三个字，然后便彻底陷入了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