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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牢里问自己的那些话，隐忍的泪，沙哑的声音……

裴知衡想，等这件事平息之后，定要弄明白都是怎么回事。

可等终于拿到圣上赐‘沈卿云无罪’的圣旨，来到天牢。

裴知衡却发现，原本关押沈卿云的牢房如今竟然空空荡荡！

他眉心一跳，立马叫来了狱卒询问：“沈卿云人呢？”

狱卒疑惑回道：“小将军，不是您让司姑娘将沈小姐带走的吗？”

是。

但他不是让司妩儿将沈卿云带回大牢吗？！

裴知衡突然生出些不安，急急追问：“司妩儿将沈卿云带去了哪里？”

“东城门。”

得到回答，裴知衡掉头就朝东城门策马而去！

冬风凛冽，刮在脸上，格外刺痛。

他却顾不上，不知为何，心中竟总有一种恐慌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离自己远去一般！

裴知衡深吸了口气，压下情绪，策马的速度更快！

终于，到了东城门。

裴知衡却是一怔，双眸紧缩！

只见那城墙之上，竟悬挂着一个‘雪人’！

随着马儿越来越靠近城门，他也终于看清了那人。

这一刻，裴知衡呼吸都停了，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他不敢置信，那吊死在城楼上的雪人竟是……沈卿云！

第11章

裴知衡翻身下马，疾步跑上城墙，徒手将沈卿云拉了上来。

原本那么矜贵的人，满手都是被粗麻绳子磨破的鲜血。

沈卿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狼狈的裴知衡。

被挂在城墙上时，她整个人都无法呼吸。

只觉得浑身都冷到了麻木，没一会就坠入了沉沉的黑暗中。

再睁眼时，沈卿云就发现自己浑身都轻飘飘的，像云一般浮在了空中。

她低头，发现自己身体竟然是半透明的。

沈卿云飘在城墙上，用了好一会才接受自己死了的这个事实。

司妩儿和百姓们走后不久，她便听到了裴知衡的声音。

少年将军意气不复，声音中是她陌生的慌张。

沈卿云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她想问问他。

原来只有她死了，他才能看到自己吗？5

沈卿云控制着自己飘到裴知衡面前，张了张唇，才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裴知衡抱着沈卿云被冻成冰的尸体，跪坐在城墙上愣了许久。

他不敢相信。

那样倔强的女子，居然如此轻易就死了吗？

不会的……

裴知衡猛然抬眸，看向跟着自己跑来的官兵：“将刚刚在场的百姓全都叫过来！”

他顿了顿，强调：“还有司妩儿！”

官兵们的马都还没停稳，就听到裴小将军沉怒的吩咐，来不及下马，应了声是，就立马朝着众人追去。

想到裴知衡刚刚那冷肃的神色，为首的官兵不敢怠慢，率先抓了个百姓扔在马背上，疾驰而来进行审问。

裴知衡嗓音凛冽：“谁干的？”

被抓来的百姓是个年轻书生，被他身上那股子煞气吓得说话都结巴：“将军，您问……问谁？”

裴知衡声音愈发低沉，风雨欲来：“我问你，裴家的将军夫人，是谁杀的？！”

他将沈卿云的名字咬得极重。

书生的眼中的惶恐愈发浓郁，他嘴唇颤抖着：“是……是……”

裴知衡并未动手，但书生却仿佛觉得有刀架上来，脖子一凉，心一横便道：“她是个妖兽，被杀是她活该！”

司妩儿和其他百姓到达时，正看到裴知衡抱着沈卿云的尸体发怔。

她走上去，劝道：“小将军，回去吧，一个妖兽而已，她该死的。”

裴知衡听到司妩儿的声音，猛地转头，语气凌厉：“闭嘴，下去！”

司妩儿从未被他这样凶过，她委屈地咬咬唇，心中不解，裴知衡分明不爱沈卿云，为何如今她死了，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官兵将他们围住，她只能和百姓们一起，站在城墙下等着裴知衡。

裴知衡伸手仔仔细细地将沈卿云脸上的雪拂去，又将她的发理了理。

而后扫视城墙下这些人，眼中尽是杀意，嗓音却像是千年寒冰：“沈卿云是我裴家的将军夫人，是我的妻子，不是你们口中的什么妖兽。”

他将证据和谕旨重重摔在众人面前，看着司妩儿说道：“你们罔顾王法，滥用私刑烧死无辜女子，按律当押入天牢，等候发落！”

第12章

“是！”官兵们动作很快。

在百姓们成片的哭喊声中，司妩儿的声音显得格外冷静，她看着裴知衡：“知衡，你真要关我？”

沈卿云不得不承认，她这幅样子，自己看了虽然恶心，但站在男人的立场上，很难不心生恻隐。

裴知衡会心软吧……

她飘到他前面，去看他的表情。

没想到裴知衡脸上竟没有出现丝毫动容，他收回眼神，越过司妩儿径直上了马。

司妩儿被忽略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脸上有一瞬的愕然。

来不及呼喊，便被官兵绑住双手关押进了天牢。

沈卿云跟在裴知衡身后，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骨灰护在怀中，眼神复杂。

她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亲眼看到自己的丧礼。

裴府挂的红绸还鲜艳崭新，就已经被匆匆摘下，换成了白色的丧幡。

裴知衡安排好一切后，面色沉静地站在灵堂前。

直到下人来禀报：“将军，沈大人不愿来。”

他才转身，默然走了出去。

沈卿云没想到，自己如今魂体的状态，竟还会感受到难过的情绪，她抬起手，试图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碰不到，一片空落落。

她追过去时，裴知衡已经驾马去到了沈府门前。2

他下了马，将大门敲得砰砰作响。

沈卿云看到了来开门的管家脸上，那诚惶诚恐的表情。

裴知衡没管他说了些什么，直接问道：“沈大人在何处？”

管家吞吞吐吐道：“老爷在……书房。”

沈卿云看着这个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家，心中五味杂陈。

这里的白幡未撤，是为了继母而挂的。

她虽不是死于自己之手，但总归是因为她，而被人当成了好下手的工具。

自己总是有愧的……

裴知衡进了沈家书房，嗓音沉沉：“沈卿云死了。”

沈父眼都没从书卷上移开：“我已经知道了。”

自己亲生女儿死了，父亲却像个没事人，裴知衡是第一次见。

他一直以为，沈卿云身为沈家嫡长女，受了最好的教养，定然也是被宠爱着长大的。

原来竟一直活在了这样的环境中吗？

裴知衡心头闷闷地疼。

他将证据和谕旨又放在沈父眼前，语气笃定：“沈卿云不是妖兽。”

沈父漠然抬眼：“她杀了自己的继母总该是事实。”

裴知衡的眸子如浓墨一般散不开：“不是她。”

沈父嗤声道：“王氏素来温婉，从不与人结怨，她定然是对继母自小的严厉管教，怀恨在心才痛下杀手，不是她又能是谁！”

沈卿云在窗外，看着自己亲生的父亲，不理解为什么他会这样揣测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失望地看着沈父，连魂体都黯淡了几分，便听到裴知衡清冽的声音响起。

“我会找到真正的凶手。”

而后他不再劝说，转身走了出去。

裴府。

穿着麻衣布服的下人们私下议论纷纷：“连她亲爹都不愿意来，看来我们这个将军夫人真像传言说的，不是个好人。”

有人附和：“是啊是啊，这样的人，我们还得为她披麻戴孝，想想都晦气。”

沈卿云听到了一切，心中其实并无波澜，她其实并不在意旁人说了什么。

但第二日，这两个小丫鬟，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裴府。

最后直到沈卿云下葬，沈父都没来看过一眼。

沈卿云被葬入了裴家的祖坟里，旁边还有个空，是留给裴知衡的。

装着她碎骨的棺椁被土一层层覆盖。

沈卿云的魂体飘在墓上，看见裴知衡转身时，眼角隐约落了一颗晶莹的光。

他……为了自己……哭了？

第13章

沈卿云丧事办完后，裴知衡第一时间便去了天牢。

司妩儿虽有预知的本事，但也没有通天的能力，只能乖乖在这阴暗的牢里待了这好些日子。

她失算在，没料到裴知衡会如此在乎沈卿云。

在看到裴知衡出现时，司妩儿忙不迭迎了上去，放软了语气：“知衡，这天牢实在是待不下去，快放我出去吧。”

只要能让她见到人，她就有信心能说服他。

谁知道，裴知衡神色丝毫没有动容。

官兵便拎出一个中年男人，扔到她面前，喝道：“认识他吗？”

司妩儿看着这个熟悉的面孔，心里一沉，但嘴上还在硬撑：“不认识。”

裴知衡面色阴沉，对中年男人道：“你说。”

这人显然已经经过了好几轮严厉的拷问，哆哆嗦嗦地交代：“姑娘，是你给了我钱，让我迷晕沈小姐，然后杀掉沈夫人，最后嫁祸给沈小姐的呀。”

男人知道，只要自己老实交代，供出幕后主谋，便能为自己减刑。

司妩儿满脸怒色，吼道：“不是我！你别胡说！”

直到男人拿出她亲手写的，作案计划的信，她才慌张了神色：“我明明叫你看完便烧掉的。”7

官兵此时出声问道：“如何，承认了吗？”

司妩儿突然来到裴知衡身边，拉住他的衣角，抬头时满眼都是泪水：“知衡，你信我，我会预知，沈卿云真的是个妖兽，会给京城带来灾难的！”

她声音哀切：“我只是，只是先用这个法子，让大家意识到她的可怕之处，以避免更大的灾祸啊！”

沈卿云此刻就在她身边飘着，听到她这话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