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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总觉得，傅荒芜在看向司南枝时，眼神中流动着一种复杂特殊的情绪，她看不懂，但从这个称呼，能把两个人的旧事猜得七七八八。

　　“南枝，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好好吃饭，听护工的话，外面很冷，不要到处乱跑。”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几分温柔。

　　“芜哥，你走吧，小念在这陪着我呢。”

　　司南枝摆摆手，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话的时候还用眼睛小心翼翼地去瞧司念，看到她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像是松了口气。

　　“……”

　　转瞬，房间内就只剩下她们母女两个。

　　“小念，我这有特别好喝的酸奶，我给你拿。”

　　现在司南枝彻底精神失常了，智商只有一个几岁的孩童般，司念跟她之间的气氛不再剑拔弩张，但她仍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交流相处。

　　或者，她生来就没体验过多少母女感情，所以并不擅长处理。

　　倒是司南枝，司念每次来，她似乎都很高兴，心里全然没有芥蒂，但她好像明白，司念不怎么待见她，于是就自己找话题。

　　“这酸奶，也是芜哥给你带来的?”

　　司念看着她递到自己手里的酸奶，是立体的包装，像是市面上的新口味，十有八九不是疗养院里提供的。

　　“是啊。”

　　司南枝回答的很小声，自己也拿了一包酸奶喝着，傅荒芜刚刚跟她发生了争执，司南枝是看到的，所以刚刚拿酸奶的时候特意没提。

　　“你也不怕他给你下毒。”

　　司念有些赌气地将酸奶放到茶几上，说话的语气重了几分。

　　“不会的，芜哥跟我说他知道错了，他、他那天都发誓了。”

　　司南枝前一句后一句地絮叨，她没接茬。

　　傅荒芜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坑害，他发的誓恐怕都没有9.9包邮的黄金项链含金量高。

　　事出反常必有妖。

　　说不定，他心里憋了什么坏主意，想要利用司南枝拿捏她和傅妄也。

　　“下次他再来，你别见他行吗?”

　　话音刚落，司南枝脸上的神情有半分钟的凝固，有些木讷地点点头，她似乎有些不情不愿，但又不想惹司念生气。

　　看她这副样子，司念没了脾气，不知道是跟她赌气还是跟自己赌气，胸口像是压着石头，更没有办法面对她了。

　　“小念，你要走了吗?不陪我吃晚饭吗?我都答应你了不见他……”

　　司南枝看到她穿外套，眼中满是焦急。

　　似乎每次，司念下午来看她，她都会问她“不陪我吃晚饭吗”。

　　司念不知道这句话代表了什么意思，但她现在情绪很不好，“下次吧，我下次来陪你吃晚饭。”

　　“好吧。”

　　司南枝那双眼睛又亮了起来，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

　　司念看得摇了摇头，有那么一瞬间，她倒希望自己也疯掉，似乎疯子的世界更简单一些，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顾忌。

　　……

　　回到家，江浸月并不在。

　　她换了鞋掏出手机，看到几条未读消息:

　　别时茫茫江浸月:【念念，我今晚回家住了，万一你家傅总突然想吃肉了跑回来……我给你俩腾地方。】

　　【＼＼(〃￣ω￣〃）/／／我贴心吧，快夸我~~~】

　　司念:“……”

　　给月月回了信息，就把手机丢在了桌子上。

　　经过白天的事儿也没什么食欲，胡乱煮了碗方便面，抱着面碗坐在客厅的飘窗吃，点亮手机屏幕，点开傅妄也的对话框，发现和他的对话停留在早餐，傅妄也给她定的药膏的图片。

　　他那边回了一个好的。

　　司念点进对话框，编辑了一行字，又一个个删除了，又重新输入，又再次删除，如此往复了几次。

　　最后退出对话框，又点开拨号界面，手机号输到一半，又如同消息一般删除了。

　　这件事必得跟傅妄也说一声。

　　但是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尤其是，傅荒芜和司南枝的关系……

　　她在心里想了无数个开头，却又都否决了，最后端起面碗先吃面，她动作机械地往嘴里塞面条，无意识地咀嚼着。

　　傅荒芜约了明天跟她见面到底是何用意呢?

　　正想着，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第92章 陈年往事

　　司念以为是傅妄也的消息，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划开屏幕锁的时候险些把手机摔了出去。

　　原来是她的备忘录提醒功能。

　　本来是定好这个时间去给小姑娘送换洗的衣服去，但她现在没什么心情，许是白天折腾一番过于劳累，司念叫了一个跑腿，又给小姑娘打了个电话。

　　做完这些，她眼角不自觉地耷拉下来，人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三年里发生了那么多事儿，她都自己扛过来了，反而是和傅妄也结婚以后，她越发没有主心骨了。

　　仿佛，只要有他陪着，什么样的坎儿都能迈过去，发生任何事都有他给她兜底。

　　可是如今，他不在。

　　她放下面碗，狠狠揉搓着自己的脸，看着外面的夜色，然后小声地自言自语给自己打气:“司念，你不能总依靠阿妄，他还有自己的烂摊子要收拾，你要坚强起来，不要害怕。”

　　洗过澡以后，整个人的神经放松了不少，临睡前给傅妄也发了一条消息:【阿妄，傅老爷子到津市来了。】

　　其他什么也没说。

　　但她已经不再畏惧了，她明天一定要亲自去见傅荒芜，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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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司念醒过来先看了一眼手机，傅妄也那边应该正是晚上，他还没有回消息。

　　吃过早点，去疗养院之前先去医院看了小姑娘和婆婆，婆婆的情况越发不乐观，司念陪着小姑娘坐了一会儿，打心底她觉着不应该说谎骗小姑娘，但每次对上她那双澄澈单纯的眼睛，她又说不出来了。

　　最后，只是帮忙缴纳了医药费，又留下一笔钱让小姑娘给婆婆买一些有营养的吃食。

　　-

　　疗养院附近的咖啡馆。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的玻璃窗，洒下一地斑驳，司念望着窗外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流，不知在想什么。

　　傅荒芜还没有到。

　　叮——

　　收到一条消息，点开屏幕，是傅妄也回复她的消息，只有两个字:“等我。”

　　司念的眉心跳动，M国的事情还没有了……

　　司念输入他的手机号，回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

　　电话打不通，他出国前跟她说过，手机会24小时开机，他让她有任何事都可以打电话给他，突然关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已经在回国的飞机上了。

　　司念试了试打微信语音，同样是忙线，无人接听，她心中泛起不安，不知道傅妄也这个时候回国是好事还是坏事。

　　“……”

　　“呦，来得倒是很早。”

　　今天的傅荒芜并没有全副武装，穿着一件米色的羊毛大衣，五十多岁的年纪还能看出年轻时样貌不俗，许是傅氏集团交给了傅妄也，他这个富贵闲人的气色反而越来越好。

　　他也不跟司念客气，脱了外套在她对面坐下，端起司念给他点的咖啡，喝了一口。

　　“我到这里来的消息，你最好不要跟妄也说。”

　　傅荒芜握着咖啡杯，不紧不慢地掀开眼皮撩了司念一眼，语气里隐隐带着警告。

　　“傅伯父，您就不要跟我绕弯子了，有什么话直说吧。”

　　司念放在桌下的手指勾在一起，两根食指搅动，她总觉得心绪不宁。

　　“你母亲，是我初恋。”

　　傅荒芜罕见地没有跟她绕弯子，只是这几个字似乎是有千斤重，他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眼神望向窗外，似乎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当中。

　　“那时候，我在帝都读大学，你母亲和你外婆在帝都大学门口租了一间小铺子卖早点，你母亲年轻时候长得是真美啊，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大家都叫她早点西施。”

　　“帝都大学很多学生都会为了看你母亲，在你外婆的早点摊子排很久很久得队，就希望能被你母亲看上一眼。”

　　司念脸上的神情有些怔愣，她从来没听外婆提起过，她年轻时竟然还带着母亲在帝都讨过生活。

　　她就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既没有回应，也没有打断。

　　这个答案对她来说并不意外。

　　从司念儿时的记忆和傅荒芜在疗养院的言行举止不难猜测到，他们曾经是很亲密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