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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桌上喝水的高长水晶杯搁在面前，转动圆盘拿起第一个分酒器，将里面的白酒倒入杯中。

汪楠楠本生得极白，摘下围巾后侧脸、下颚和颈脖上的青紫越发显得骇人。

“我们12岁相识那天，我身上带着农药，如果不是救你，我是打算喝完的。”她拎起第二个分酒器，继续倒入自己面前的杯中，“与其说，是我救了被绑架的你，不如说……是你救了我。”

那时替他挡刀，汪楠楠是真的不想活了。

如果不是贺沅柏撒泼打滚带她回傅家，或许之后还是会寻死。

“和你不同，你从小便生活在温暖和幸福中，而我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所有拼命想铭记一生的温暖和幸福，都和你在一起的时刻，你强势介入我的生活，让我认为我这个肮脏、不被期待的生命也是有人爱，有人要的。”

贺沅柏就是她阴霾人生中，唯一的光明。

所以，在车祸来临时，带给她巨大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贺沅柏的死亡。

所以，在贺沅柏失忆后，哪怕他已经心有所属，百般折辱，她也不舍得手。

所以，那天他们被下药后，他穿好衣服，不问青红皂白回头用那种戏谑的眼神看着她，说她恶心时，她才会万箭穿心，生不如死。

贺沅柏表情错愕，喉头翻滚着。

“在18岁成人礼上，你许了的第一个愿望，说汪楠楠这辈子的幸福只能贺沅柏来给。”

她转动圆桌，拎起第三个分酒器……

“第二和第三个愿望你耍赖没有许，你说你所有的愿望必定都和我有关，希望把两个愿望留着，不论什么时候说出来，我都必须帮你实现，算我送你的成人礼，我应了，你的第二个愿望是22岁生日当天，希望我和你领证，我做了。”

哪怕她知道，傅家和林家都不愿意看到他们在一起。

可只要他说想，她也甘愿为他和林家和傅家对立。

三个分酒器倒满了高高的水晶杯。

她抬眼，朝贺沅柏看去：“你不必用安姨和安欢颜威胁我，不论是什么只要你开口我就会照办，更别说我还欠你一个愿望，不论是什么我都会答应。”

刨开这些伤口，说这些话的时候，汪楠楠以为自己会泪流不止。

可她没有。

哪怕双眼胀痛难受。

第13章遍体生寒

贺沅柏听到安欢颜这个名字，转头看向叶长明。

他这才意识到汪楠楠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被威胁了。

“药呢？”汪楠楠语声平静到漠然，“今天要我过来的目的，不就是下药吗？酒我都倒好了。”

包间内鸦雀无声。

原本看热闹的人诡异沉默着。

叶长明还以为是贺沅柏告诉了汪楠楠，用腿撞了撞身旁的贺沅柏：“沅柏哥不会是心疼了吧？”

见贺沅柏只盯盯望着汪楠楠不吭声，叶长明干脆拿起贺沅柏面前的小瓶子，走到汪楠楠身边，将药粉倒进杯中筷子搅拌片刻。

“余小姐，这是真话药！喝了我们沅柏哥有问题问你。”

真话药？

如果不是汪楠楠在医院无意间听到贺沅柏和叶长明的对话，如果不是他们千方百计的让她过来。

她还就真信了。

汪楠楠端起满满的一杯白酒，问贺沅柏：“我喝过之后，别再为难安姨和安欢颜了。”

贺沅柏应声：“好。”

汪楠楠颔首，辛辣的液体随着吞咽的动作不断灼烧食管，灼烧她的心。

贺沅柏26岁生日那天，汪楠楠选择放弃贺沅柏。

今天，汪楠楠选择在心底，杀死那个深爱贺沅柏的自己。

放下杯子，她扶住圆桌边缘：“问吧。”

“余小姐别着急，这药喝下后十分钟起效。”叶长明替汪楠楠拉开椅子，又贴心替她倒了杯果汁，“喝口果汁压压酒气，一会儿沅柏哥问完，谢少应该就能到，正好送余小姐回去。”

让谢子怀过来，是为了计划着让她和谢子怀上床吧。

她面色平静，在安静的包厢内坐下。

很快，药起效了。

汪楠楠面泛红陀，双手死死扣着掌心。

看了眼钟表，时间已到，她嘶哑着嗓音开口：“时间到了，问吧。”

“汪楠楠。”故作从容靠在椅背上的贺沅柏凝视她，声线清冽，“那天晚上我和你做了吗？”

“你是希望我和你做了，还是没做？”汪楠楠反问。

“回答我！”

迎上贺沅柏深邃冷漠的视线，她开口，斩钉截铁：“没有，我可以走了吗？”

燥热汹涌地从全身蔓延开，被澎湃强烈的空虚感席卷，汪楠楠全身发软有些坐不住。

“等下！别急别急！”窦雨稚的表弟拿起手机，点开拍摄视频，“不好意思余小姐，我刚没录，这是要给我姐看的，麻烦您再说一遍。”

“我和贺沅柏被下药那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汪楠楠转向叶长明的镜头，“因为，贺沅柏拥着我，喊的是窦雨稚的名字。”

手机屏幕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汪楠楠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水雾蒙蒙一阵阵迷离，显然神智已经快要被药物控制。

叶长明唇角勾起，抬眸看向站在门口的清瘦身影，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

说完，她扶着桌子边缘起身。

“坐下！等谢子怀过来，让他送你回去。”贺沅柏烦躁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药物的作用，汪楠楠眼泪一下涌了出来，语速慢得像在压抑什么：“贺沅柏，我发誓，这辈子我再纠缠你哪怕一次，就永远被困在余家村！死都不能离开！”

她较劲般不肯开口求饶，死死克制不住颤抖，抬眸看向表情淡漠的贺沅柏，问：“这么说，能让我自己走吗？”

明知道贺沅柏和窦雨稚的表弟胁迫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让她和谢子怀睡。

可她还是对贺沅柏的人性，抱有一丝期待。

“你在倔什么？”贺沅柏语声冰冷，“你住的那个鬼地方路灯都没有，不让人送你是想出事？”

汪楠楠这辈子最大的梦魇就是余家村，贺沅柏哪怕已经失忆也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而且在汪楠楠喝了真话药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才更火大。

眩晕和恍惚之感侵袭，好似有无数只蚂蚁钻进她的骨缝。

汪楠楠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她大脑开始混沌，但还是记得不想让这么多人看到她的狼狈，几乎是下意识扶着椅子，往门口走。

贺沅柏眸色猛地沉了下来，他长腿踹开椅子，三步并作两步拽住汪楠楠的胳膊，把人扯到跟前。

“汪楠楠！”

在看到汪楠楠脸上泪水那一刻，贺沅柏心脏如被人紧紧抓住，顿时哑火。

他喉头翻滚，看出汪楠楠的不舒坦，又不愿放下姿态，开口：“你还欠我一个愿望，这是最后一个，让人送你回去。”

原本被汪楠楠压抑在平静之下的某种情绪，随着药物的作用越来越强烈。

她眸光黯淡了下来，指甲陷入掌心嫩肉。

体温明明高得骇人，可汪楠楠却觉得……遍体生寒。

她望着贺沅柏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俊颜，想起他18岁生日双眸明亮望着她说，要把两个愿望留着，不论什么时候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