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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印章也做不得假。此次证据确凿已是再无转机，并非我不愿帮忙。”

楚闻璟向来说一不二，谢知画听到这里已是彻底死心。

她忽然联想到之前哥哥入狱时柳慕云所言，开口问道：“我想问最后一句，爹爹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忌惮宰相已久，楚闻璟又是皇上心腹，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她猜测，楚闻璟不仅知道，甚至可能从中推波助澜。

回应谢知画的只有一阵沉默。

再无需任何回答，她已经明白，楚闻璟这是默认了。

“你作为将军夫人可免罪。”

“谢谢，不用。”

一日后，宰相府所有人被赐死之事传遍整个京城。

三日后，一家十几口被带去午门，等候午时三刻的到来。

全城所有人前来围观，谢知画静静站在拥挤的人群最前面。

沉默地听着令牌落地的声音。

沉默地看着所有亲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谢知画始终没有流泪。

七日后，她披麻戴孝带人抬着全家十几口棺材出城安葬。

但没有人知道，其中有一口是空的。

独自站在父亲的坟前，看着上面熟悉的名字，谢知画再也没能忍住，情绪崩溃放声大哭。

最后，她走向了唯一还未入土的棺材旁。

拿出袖里藏着的匕首，一脸决然割开了手腕。

俯身在棺材上轻声道：“爹爹，哥哥，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子，黄泉路上慢点走，我马上就来陪你们了。”

谢知画的手边，是一封被鲜血染红的和离书……

第十一章

楚闻璟知道谢知画今天给家人送葬，将军府的人本不该再管罪臣之事，但念及她的心情还是由她去了。

可直到三更声过，也没见她的人影。

以前他定不会在乎谢知画何时归家，如今却不知为何有些辗转难眠。身侧的宋如烟问道：“夫君在想什么？”

“有点事，我去一趟书房。”

但他刚起身，就被宋如烟抓住了衣摆。

“夫君是要去找谢知画吗？”

“我……”

话未说出口就被宋如烟打断，“她今天给家里人送葬，夜里肯定还要守灵，这个点没回来也很正常。夫君明日还要进宫面圣，面色不好对圣上也是不敬。”

楚闻璟听完也没再多说，重新回到床上躺好。

“那就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次日，楚闻璟从皇宫回到府上后，依旧被告知夫人还未归来。

楚闻璟也不能再坐视不理，根据下人给的地址直接来到宰相一家的坟前。

目光环视过去，却在一众被赐死之人的墓碑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宰相之女……许知画之墓？”

楚闻璟面色一沉，他莫名有些抗拒心中的猜测，阴沉着脸自言自语道：“人还活着立什么墓碑？”

目光往下，看到一个血色信封。

手下识趣地拿起来递给楚闻璟。

和离书。

三个大字映入楚闻璟的眼中，触碰过信封的手指也被微微染红。常年打仗见惯生死的楚闻璟，一眼就能看出，这完全是被鲜血染红的。

莫名其妙的，他的手指竟微微颤抖。

拆开来看，字字句句都表现出她的决绝，末尾更提到她要去和家人们团聚。

她竟留下和离书自杀了？

楚闻璟面色更沉，眼底是难以描述的复杂情绪。

“来人，将她的坟墓给本将军挖开！”

下人们一时面面相觑忘了行动，夫人如今已经入土为安，再让他们干这种违背天理之事……实在有些无法下手。

“愣着干什么？动手啊！”楚闻璟的语气已经染上了怒意。

下人不敢再犹豫，赶忙抄起家伙准备开挖。

“慢着！”随着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柳慕云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随即怒视着楚闻璟：“你这是在做什么？”

“本将军的夫人一夜未归，找过来只看到她的墓碑。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确认一下有什么不妥吗？”楚闻璟冷声回答道。

柳慕云也阴沉着脸道：“当然有不妥！你娶了她又不爱她，被姨娘毒害流产还反过来包庇别人，甚至害死她全家人！如今一口一个你夫人？装模作样给谁看？”

楚闻璟沉默，这些事却是是他所为。

可她谢知画难道就半点过错都没有？

此时柳慕云注意到了楚闻璟手中鲜红的信纸，夺过去看后，再抬起头来时眼眶已经发红，随后一拳砸到了楚闻璟的脸上。

“你当真没有半点良心！”

楚闻璟阻止了打算动手的随从们，也没去管嘴里的血腥味。

片刻后，不发一言带着人转身离开。

第十二章

楚闻璟刚回到将军府，宋如烟就立马来到门口迎接。

她可比楚闻璟还关心谢知画的下落，只不过她的期望，却是让那个女人彻底消失！

“将军怎么回来这么晚，妾身好担心啊。”宋如烟体贴地帮楚闻璟脱下披风，随后才假意关心道：“姐姐怎么样了？”

却没想到楚闻璟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宋如烟本想发作，可联想到之前谢知画孩子之事，明白现在还是不要惹他为好。

楚闻璟不回答，他身边的人总该知道吧？

宋如烟想到这里，叫住了转身准备离开的阿风。

“将军今天可有见过谢知画？”

“见是见到了，只不过……”阿风的表情有些纠结。

“只不过什么？”

“看到的是夫人的墓碑。”

阿风说完后，就趁着宋如烟愣神的功夫匆忙离开，他可不想和这件事有什么牵扯。

“墓碑？”宋如烟先是一愣，片刻后脸上是难以掩盖的笑意。

这个谢知画可算是死了！

强行压下心里的兴奋，宋如烟去厨房端了碗下人刚煲好的汤，走向楚闻璟的书房。

“将军，刚从外面回来，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吧。”

良久后，楚闻璟闷闷的声音才从里面传来。

“我没胃口。”

宋如烟当即换上一副可怜的语气，“可这是妾身特意为你煲的，为此手都烫伤了，将军真的不尝尝吗？”

屋里一阵沉默，随后听到楚闻璟重重一声叹息。

宋如烟知道，她又成功了。

“……那就端进来吧。”

楚闻璟虽然最终选择接受，可这碗汤端上来后他确实没有任何胃口。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谢知画没有丝毫好感，可为什么在意识到再也见不到她后，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呢？

甚至再看到宋如烟时都有些莫名烦躁。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将军说出来，妾身也能帮忙分忧代劳。”宋如烟担忧道。

见楚闻璟不欲回答，宋如烟再次试探性问道：“难道是……姐姐的事吗？听说她至今未归。”

“此事与你无关，不要再问了。”楚闻璟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楚闻璟说完就开始忙公务，本以为宋如烟会自行离开，没想到待他中途起身时，看到宋如烟还在原地站着。一副可怜又委屈的样子，像个犯错的孩子。

“怎么还不去休息？”楚闻璟捏了捏眉心问道。

宋如烟闷闷不乐，“将军不一起的话，妾身自己也睡不着。”

若是换作之前，听到宋如烟说这句话，他肯定立马就放下手头事情陪她休息。

可今天他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心情。

两人都没有让步的意思，最终就这么在书房里待到天亮。

楚闻璟习惯了熬夜办公，区区一个晚上算不得什么。宋如烟却没有那么好的体力，后半夜就伏在桌案上沉沉睡去。

楚闻璟起身打算去院子里散散心，可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谢知画住的房间门口。

那就进去看看吧，他如此想着。

第十三章

自谢知画嫁到将军府这三年多来，楚闻璟进她房间的次数屈指可数。

所以他也从未注意到，分明是明媒正娶的将军夫人，屋里的布置竟如此朴素。相比宋如烟奢侈华丽的装饰，谢知画这里竟堪堪好过下人的房间。

楚闻璟不禁皱眉，“她的房间怎么如此简陋？”

下人赶忙说道：“夫人没说，奴才们也就不敢自作主张布置。”

楚闻璟沉默，或许她这间屋子最华丽的时候，应该就是新婚之夜吧。

但那天……他去了宋如烟那里并未前来。听说她当初坐在床上苦守了一整夜，那该是种什么心情呢？

看到柜里的衣裳，楚闻璟眉头皱得更深。

“她平日里就这么几件衣裳穿？”他平时确实很少跟她见面，少有的记忆里，竟关于她装束的记忆都很模糊。

“夫人平时很少添置衣物，一般只有逢年过节才会买一两件。”

“首饰呢？”

下人忙不迭打开谢知画的首饰柜，可随着所有东西都被拿出来，总数量也不及宋如烟那里的十分之一多。

楚闻璟没来由的一阵烦躁，陡然提高音量道：“你们平时就是这样亏待夫人的吗？！”

被这样一喊，下人们扑通扑通跪了一地。连忙解释道：“将军冤枉啊，我们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夫人之事。只是她的月俸本就不多，奴才们才……”

楚闻璟冷笑，“将军夫人的月俸数量我还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