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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我们中间有内鬼。”

裴笑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了一跳，又赶紧补了一句：“这，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沈溟秋拳头砸在书案上，起身走到裴笑面前，“我问你，严喜是什么人？”

这还用问吗？

裴笑：“以前是侍候怀仁的太监，现在不怎么得宠了。”

沈溟秋冷笑：“一个不怎么得宠的太监，哪来的胆子说假话？”

裴笑：“这……”

沈溟秋：“他为什么要说假话？”

裴笑：“这……”

沈溟秋：“他在为谁说假话？”

裴笑：“这……”

他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裴笑猛的站起来，“沈溟秋，你的意思是严喜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沈溟秋一个字一个字：“必须有一个人。”

赵亦时都施过压了，他是太子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严喜有撒谎的必要吗？

他难道不想用这些东西，帮太子解决战马的事，搏一个再次上位吗？

“而且。”

沈溟秋胸腔微微起伏：“严喜这一回……说的是真话。”

顾执扉走到两人身边：“何以见得？”

沈溟秋看着他：“他说，皇帝只允许老将军病死，不允许老将军战死。”

顾执扉沉默良久，“我明白了，这才符合先帝的所作所为。”

裴笑：“让一个背叛他的人名垂青史，先帝的心胸没那么大。”

屋里，有短暂的安静。

顾执扉和裴笑同时想到一件事——

严喜说出真相后，沈溟秋质问他为什么要撒谎，严喜刚起了个头，那一箭就来了。

由此可见，严喜身后的人，害怕严喜把他供出来，所以才下了手。

顾执扉怔怔地向裴笑看过去，不巧，裴笑也正向他看过来。

四目相对。

两人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对方心里的疑惑——

严喜背后的人会是谁？

沉寂中，沈溟秋哑着声道：“想要找到严喜背后的人，就必须先找出内鬼来。”

顾执扉脸色黑得吓人，“沈溟秋，你把他们都赶到院子外头，是怀疑他们几个？”

“李大侠你都怀疑？”

裴笑咬牙切齿，“你是不是疯了，她对你忠心耿耿。”

第八百六十一章草蛇

“找严喜这件事，知道的一共有两拔人。”

沈溟秋举起左手：“这是赵亦时。”

再举起右手：“这是我们。”

左右手同时伸到两人面前，她冷冷问道：“你说，哪头出内鬼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们！

为什么？

因为严喜知道真相；

真相就意味心魔解开，战马恢复。

如今边境十万火急，赵亦时怎么可能拿他们赵家的江山社稷开玩笑？

“从动机上说，我们这头的可能性更大一点；但赵亦时那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沈溟秋：“跟着他去的那两个侍卫，连同沈冲在内，都有可能性。”

裴笑惊得不知道要说什么。

沈冲也怀疑？

他可是怀仁最信任的人，寸步不离的。

裴笑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沈溟秋，你把我们俩叫进来，是相信我们俩的意思？”

沈溟秋不答反问：“你们会是内鬼吗？”

“那怎么可能？”

裴笑跳起来：“我，我，我……”

“我相信你们。”

人和人是讲缘分的。

顾执扉是她心上的人，小甜嘴虽然已经很少出现在江湖，但他眼神里的深情，沈溟秋是能看明白的，也察觉得到。

至于裴笑……

这人的喜怒都在他的脸上，嘴很臭，心很热，沈溟秋相信绝不会是他。

“赵亦时是个聪明人，冷静下来，他很快就会明白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会暗中调查他的人。

我们要做的，就是查清我们自己的人，希望问题不要出现在我们这里。”

沈溟秋深深吸进一口气。

“我关在书房的这一点时间，身体里好像有两个沈溟秋在打架，我想我们七个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

顾执扉和裴笑的目光同时暗沉下来。

难怪她脸色难看；

难怪短短一两个时辰，她嗓子都哑了；

难怪她不耐烦，整个人看上去很暴躁。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对面敌人刺来的刀剑，而是身边最亲近的人捅出的一刀，让人毫无防备。

沈溟秋凄凉一笑：“如果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还面临……”

“面临生命危险。”

顾执扉整张脸阴沉的能滴下水来，“你的身世没有瞒着他们任何一个人。”

“这……啊……”

裴笑狠狠的打了个寒颤，冷汗直流。

如果内鬼真是他们的人，那沈溟秋的身世只怕再也瞒不住。

她在劫难逃！

“谁？”

裴笑前所未有的愤怒，以至于整张俊脸都扭曲起来，他生平最恨，便是背后捅刀的叛徒。

“谁是内鬼？咱们想办法找出来，弄死他。”

他咬牙切齿：“是不是黄芪？沈溟秋你说，只要是他，老子立马把他大卸八块，剁碎了喂狗吃。”

“不是。”

沈溟秋目光一抬，朝顾执扉看过去。

这一看，连她都吓住了，顾执扉的脸上、唇上都染了一层青紫。

“谢承宇，你别激动。”

沈溟秋怕他心悸又犯，伸手去搓揉他后背，顾执扉一把抓着她的手，死死的扣在掌心。

“我刚刚眯了一会，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在背后朝我射/了一箭……”

他声音越到后面，越含糊。

“我没想到……没想到会印证在这里。”

裴笑瞪大了眼睛：“是朱青和丁一？”

“我们这一头，应该是他们中的一个。”

沈溟秋也不打哑谜：“黄芪至始至终，都和我们在一起，他没有通风报讯的机会和时间。”

裴笑：“那……李不言呢？”

沈溟秋：“我从来不怀疑她。”

裴笑一口气松下来，“我就说你把她赶出去没道理。”

“朱青被我派去了锦衣卫；丁一我让他去小叫花那头打探消息，他们都是单独行动。”

怒到极致，顾执扉内心反而平静下来。

“小叫花那头打探到的消息是严喜出了西城门，严喜最后的落脚点，是锦衣卫查到的。”

裴笑倒吸一口凉气，“难不成是朱青？”

“都有可能，他们是一同来五城见我的，换句话说，在这之前，两人很有可能把各自打探的消息告诉了对方。”

顾执扉：“明亭，你去把他们叫进来……”

“不要打草惊蛇。”

沈溟秋反手扣住顾执扉的手，“我有更好的主意。”

顾执扉低下头看她，目光沉沉如一潭深水：“你想通过内鬼，找出藏在他身后的人？”

沈溟秋瞳孔一缩：“是！”

这世上哪有不露出一点破绽的狐狸尾巴？

朱旋久藏得这么深的龌龊心思，什么桃花井、催命钉最后都大白于天下。

草蛇灰线，总有蛛丝马迹可寻的。

空气安静一瞬。

紧接着，顾执扉和裴笑的声音同时响起——

“沈溟秋，你打算怎么做？”

……

院子外。

黄芪蹲在地上看蚂蚁，嘴里嘟囔着：“是不是要变天了，怎么蚂蚁成群结队的出来觅食啊？”

朱青靠在墙的另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依旧是张面瘫脸。

丁一眼神虚空地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斟酌着什么。

李不言一改平日懒骨头的样子，来来回回踱着步。

黄芪被她走得头昏，“李姑娘，我这儿有树荫，你过来乘乘凉吧！”

“乘乘乘……”

李不言冲过去，抬脚就是一通乱踩，“事情都火烧眉毛了，姑奶奶哪来的心思乘凉？”

黄芪瞪眼：“那也别踩小蚂蚁啊，你看，都被你踩死了。”

“蚂蚁是你祖宗？”

李不言骂道：“我要不要给它们立个牌位，让你每天磕头上香？”

“你……”

算了。

好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