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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砚辞瘫坐在墓前，目光都不敢去看身后两方不足半米高的墓碑。

厉风辰看了眼快要落山的太阳，抿了抿唇：“你们最开始相遇的地方是哪儿？”

而后，他又改口道：“你设计与她相遇的地方在哪儿？”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会在言语上讽刺着傅砚辞。

傅砚辞眸光一怔。

他们最开始相遇的地方……

他倏然站起身，语气极其确定：“云霄玻璃栈道！”

云霄玻璃栈道是海城著名的玻璃栈道，去的人多数是情侣。

因为入口有六个，但栈道只有两条，能相遇在一条栈道的情侣会得到一张嘉年华的美食券。

两人驱车赶到云霄玻璃栈道时，大门已经关上了，已经过了营业时间。

傅砚辞二话不说就翻了进去。

直觉告诉他，姜晓在里面。

厉风辰愣了一下，也翻越围栏跟着跑了进去，只是面前的六个入口让两人犯了难。

傅砚辞看着2号入口，哑声道：“我走2号。”

当年他就是走2号入口才遇上姜晓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了进去。

厉风辰看了眼他的背影，往3号入口走了进去。

太阳离地平线越来越近，透明的玻璃栈道一览无余，却已久没有姜晓的身影。

“思思！思思！”

傅砚辞一声声地喊着，连声音都嘶哑了也没有停下。

他苍白的脸上满是焦急，盼望着在下一秒就看见那个早已深刻于心的身影。

然而他却撞上了厉风辰，厉风辰朝他摇摇头，表示没找到。

傅砚辞心一紧，扶着玻璃大口喘息着，点点汗珠从他鼻尖落下。

你到底在哪儿？到底在哪儿？

他死死攥着衣襟，差点脱力倒下。

如同海边那日的余辉一样，整个玻璃栈道都变成一片金色，耀眼而不刺眼。

厉风辰忽然眼眸一滞，碰了碰傅砚辞。

傅砚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眸光一亮。

是姜晓。

第四十三章 落日掩余情

“思思！”

傅砚辞急切地叫了一声，两人之间只相隔着几厘米的玻璃，但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姜晓就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

姜晓转过身，背着落日，整个人都好像飘荡在一片虚幻的光芒中。

看到傅砚辞，她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满眼都绝望和期盼着解脱。

从得知江家被傅砚辞一手摧毁后，她心中的黑暗不断开始放大，到最后彻底将她吞噬，深陷在窒息中无法自拔。

厉风辰见姜晓有些不太对劲，却也没有动作，只是看着眼前将要发生的一切。

他插不了手，也不想插手。

“傅砚辞。”

姜晓看着傅砚辞，煞白的唇瓣轻轻动着。

傅砚辞愣了一下，这是她第第二次叫他的名字。

“我在，我在！思思，我们回去好不好？”傅砚辞此刻的语气已经卑微到了极点，甚至远超于当初的姜晓。

“回去？”姜晓空洞的眼神闪了闪，“再也回不去了。”

从一开始和傅砚辞相遇，她就已经回不去了。

“我曾经有温柔的妈妈，还有疼我的爸爸，我心脏不好，小学的校运会，我因为跑太发病了，醒来的时候，我妈妈在我床边哭，爸爸也哭了。”

姜晓呆滞的眼神如同天一样越渐昏暗：“还有一次，我呼吸困难的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我对他们说如果我死了，就让他们再生一个，但他们说有我一个就够了，他们还要看我以后的孩子，想听孩子叫他们一声爷爷奶奶。”

傅砚辞心如刀割，含着泪看着就在面前却无法触摸的姜晓。

“可是他们都不在了……都不在了……”

姜晓流着泪，抽泣着：“我没见到妈妈最后一面，却亲眼看见爸爸从二十八楼跳了下来……那么爱我的爸爸妈妈，都不在了……”

傅砚辞哭喊着：“是我的错！思思，你打我骂我！甚至拿刀捅我都可以！”

他真的错了，错的荒唐离谱，可这些后果却全部让姜晓承受了。

对于傅砚辞的话，姜晓没有一点反应，噙着泪笑了笑：“没有人再像他们那么爱我了没有人了……”

寒光一闪，一把水果刀突然出现在姜晓手中。

“思思……”

傅砚辞一怔，心脏似是停止了跳动。

“还给你，欠你的，我都还给你，我们两不相欠……”

姜晓握着刀把，刀尖朝着自己的手缓缓抬起，而后猛然朝她的胸口刺去。

“不要——！”

“噗——”的一声，鲜红的血溅在玻璃上，模糊了姜晓的脸，傅砚辞只能看见她那弯起的嘴角。

姜晓没有感到一丝疼痛，反而有种终于放下的轻松感。

她望着对面的傅砚辞，在做这个决定之前，她已经想好在死之前对她说一句“我真的很恨你”。

但是她还是没能说出口。

落日最后的余辉消失了，姜晓单薄的身子缓缓倒在地上，最后一口气吐出来后，轻轻闭上了双眼。

她这一觉，一定会是最舒服的一觉。

厉风辰看着冲到对面抱着姜晓已经渐渐冰凉的身体撕心裂肺哭着的傅砚辞，转过头看向最后一丝落日的光芒。

他轻道着：“结束了。”

第四十四章 她的梦

眼前一片白慢慢的变成黑暗，再到一片白，像极了沉睡时突然被亮起了灯刺穿过眼皮打在眼睛上。

“思思？思思？醒醒，都十点了。”

熟悉的声音用着许久没有听过的温柔语气叫着她的名字。

姜晓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傅砚辞那张能让任何女人怦然心动的俊脸。

“啊！”她惊叫一声，猛然起身，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傅砚辞一愣，被她的反应弄的一头雾水：“怎么了？做噩梦了？”

姜晓没有回应，她眨了眨眼睛，目光扫视了一遍这熟悉的场景。

这是别墅，她和傅砚辞的房间。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这儿？她不是死了吗？

正当她愣神时，身体忽然一轻，整个人都被傅砚辞抱在了怀里。

“咦？”姜晓懵懵地看着傅砚辞，眼前的一切都让她很是疑惑和震惊。

傅砚辞轻啄了下她的红唇，温声道：“乖，快去洗澡换衣服，一会儿我们还要回妈那儿呢。”

直到那浴室门关上，姜晓才回过神。

她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及腰长发柔顺黑亮，小脸精致红润，还隐约有些婴儿肥，与之前的枯瘦苍白大相径庭。

姜晓木然地抬起颤抖的手，捏了捏脸。

痛！

她又低头看着双手，白嫩纤细，并不病态，连同左手臂上的伤都消失了。

姜晓猛地踉跄一步，心速加快，却没有了那种郁结在心的压抑感，就好像干涸了许久的小鱼回到了水中。

难道那一切都是她的梦吗？

她皱起眉头，却又质疑这梦太过真实了，真实到傅砚辞怎么折磨她的，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