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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玖手僵持在半空几秒，随后笑着收回，埋头默默喝汤。

　　师婉姚双眼死死盯着正在剥虾壳的季御臣，啧了一声，表示对儿子这个跟客人抢食的行为表示大大的不满：“季御臣，你是几百年没吃过饭了，跟一个小姑娘抢吃吃吃……”

　　最后的“吃”字在亲眼看到季御臣非常自然地把剥好虾壳的大虾放进桑玖的碗碟中后，声音逐渐没了。

　　季御臣似乎还没察觉出什么不妥，抬头看师婉姚：“我怎么了？”

　　“没、没什么。”

　　师婉姚轻咳几声，双眼死死盯着那个一向不喜欢跟女生近距离接触、现在竟然那么自然地给桑玖剥虾壳的儿子，心里的震惊足以让她世界观出现了裂痕。

　　季御臣收回目光，继续给桑玖剥虾壳，没多久，一整盘的大虾都被他剥了大半。

　　桑玖眼前的碗碟中，堆得满满当当。

　　原本餐桌上说话的热闹声因季御臣这“诡异”的行为，纷纷停下。

　　全家人，除了还在埋头干饭的季正阳和埋头剥虾的季御臣，全部看过来。

　　桑玖已经察觉出气氛的不对劲儿，想提醒季御臣别做那么明显，但他剥壳剥得专注，全然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那个……儿子。”师婉姚适时出声。

　　桑玖用脚在饭桌下撞了一下季御臣的大腿，示意他别做那么明显。

　　他愣住，看了桑玖一眼，然后看向师婉姚：“妈，怎么了？”

　　师婉姚视线来回在他和桑玖的身上转，脸上表情从开始的震惊、不可思议到疑惑、不解，再到现在的了然和双眼睁大，可谓是非常丰富。

　　“季御臣，你你你……”师婉姚气得手指他，看着桑玖那纯真无邪的脸，心里的罪恶感更深，“你禽兽啊你！”

　　季御臣：“？？”

　　——

　　“说吧，多久了？”

　　一吃完饭，季御臣就被师婉姚叫去了她的书房。

　　师婉姚原本是南临大学物理系教授，学识渊博，从小对季劲深和季御臣的要求非常严格。

　　她原本是打算培养出两个高智商科研人才，但奈何大哥季劲深对数理化相关的科研研究不感兴趣，甚至没什么天赋，读完硕士之后就自主创业，现在已经成了季氏集团的总裁，是季家唯一一个从商的人。

　　在大哥这边看不到这方面的希望，师婉姚就把希望放在季御臣的身上。

　　好在季御臣天生智商高，对数理化兴趣浓厚，天赋极强，在她严格培养下，一路跳级，年纪轻轻就当了南临大学的生物学系教授。

　　可以说，身为物理系教授的母亲师婉姚，物理研究院院长的父亲季青嵘，季氏集团总裁的大哥季劲深，包括季御臣自己，全部都是在国家与党正确领导下、社会法律严格管束并严格遵守下生活的人，从来没有做过一件违法违纪的事情。

　　可现在季御臣的行为，已经让师婉姚感觉到了危险。

　　季御臣愣住：“什、什么？”

　　师婉姚转过身来：“你喜欢桑玖多久了？”

第68章 你身体哪哪儿都很硬

　　季御臣眉头一蹙。

　　“季御臣，你别想瞒过我的火眼金睛，你那赤裸裸偏宠桑玖的行为，瞎子都看见了！”

　　“……”

　　“你不会是跟她在一起了吧？”师婉姚震惊。

　　季御臣点头。

　　“季御臣，妈妈不是说你，只是咱们要……那什么……”师婉姚满脸悲痛，尽力表示委婉一些，“做点人事好不好？”

　　“我现在做的不是人事？”

　　“老牛吃嫩草是人做的事？”

　　“…………”

　　师婉姚越想脑壳越疼，想劝说点什么，但又感觉没必要。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五天。”

　　“她今年多大？”

　　“二十。”

　　“哦，那就好，也就大个七岁，”师婉姚松了一口气，一拍脑袋，“算你还有点良心。”

　　“…………”

　　师婉姚消化这消息好一会儿才转脸看向他，眼里多了几分郑重和确认：“这次……是来真的了？”

　　“您见过我哪次做事不认真？”

　　“倒也是。”师婉姚点头，“从小到大，你都很独立，做下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你深思熟虑的。你跟她在一起，想来也不是冲动下做的决定。”

　　季御臣敛下眼帘，没说话。

　　师婉姚看着眼前这个儿子，有那么一瞬间让她觉得，他变了，而且变化很大。

　　“桑玖是个很好的孩子，想必她也让你改变了很多。”

　　季御臣抬眼，笑了笑：“从小到大，我的世界里好像只有学习，就连兴趣爱好都跟同龄孩子不同。我以为所有小孩的童年里都是在学习、做竞赛题、看昆虫生长变化、拿着天文望远镜看月球表面，没想到遇到她之后，我才发现，并不是所有小孩的童年都是做这些。”

　　“她说，她的童年里，最喜欢做的事情是看动画片、玩弹珠、玩铁皮青蛙。她知道什么是美少女战士，知道猫捉老鼠里的猫总是捉不到老鼠，知道柯南每次在破案时喜欢说‘真相只有一个’，更知道想要铁皮青蛙蹦跳起来，需要扭动发条。”

　　师婉姚静静地听着，眼里有心疼。

　　她这个儿子的童年，确实少了一些乐趣。

　　说着，他忽然弯唇，轻轻笑出声：“说来好笑，我竟然在一个小孩身上找到了童年的乐趣。”

　　太奇怪了。

　　所以，恰恰是他缺失了，所以才被桑玖吸引吗？

　　——

　　一走出书房，季御臣抬眼就看见在外面树下等他的桑玖。

　　他跟季青嵘和师婉姚他们说了一声，自己要回学校之后，便抬步走了出去。

　　“等我很久了？”季御臣走过去，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桑玖眼神担心地扫了一圈四周，作势要抽出来：“季御臣，还在你家呢，咱们别……”

　　“我妈知道了。”

　　“啊？”

　　男人伸手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尖，失笑：“走吧。”

　　季御臣的车停在大哥季劲深的家，距离父母家不远，走路个几百米就到了。

　　季家私人别墅都坐落在南临城白云区青洋湖对面，两者中间隔着一条宽敞的公路，不管站在别墅高处哪里，都能俯瞰到整个如镜子般的漂亮湖面。

　　入夜，路灯次第亮起，像是站岗守护着这一夜色的军人，橘黄色灯光洒落，暖了一地。

　　季御臣与桑玖十指紧扣，慢悠悠地走着。

　　灯光温暖和煦，随着季御臣行走的动作，一朵一朵地在他肩头闪过，像朵花一样，使得他整个人熠熠生辉。

　　桑玖扭头看去，就看见了她世界里的神明。

　　这个神明总在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候降落在她身边，弯腰，向她伸出手，温柔地对她说：“玖玖，别怕，我在。”

　　“玖玖，我妈骂了我。”男人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

　　桑玖睁大眼：“为什么？”

　　“她说我老牛吃嫩草。”

　　“……”

　　桑玖有些紧张：“她……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吗？”

　　“你这姑娘是什么脑回路，”季御臣笑了，“你难道不是应该想，我妈觉得我年纪大，配不上你吗？”

　　“哪有，”小姑娘小声嘟囔着，“你那么好，应该是我配不上你。”

　　“什么？”

　　“没什么。”

　　桑玖抬眼看他：“小叔，你妈妈还说什么吗？”

　　季御臣半蹲下身，伸手抚着她的脸，眼睛落进女孩那双黝黑的眼睛里。

　　“她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好好照顾你，好好对你好，要不然，她会打断我的腿。”

　　“真的吗？”

　　“？你好像很兴奋？”

　　“没有，我只是第一次看见有教授想把自己儿子腿打断，有点想看。”

　　“…………”

　　季御臣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想的美！”

　　他起身，再次牵着她的手，走在这蛐蛐声叫嚣的夜路上。

　　“小叔，我有点害怕。”桑玖声音诺诺地传来。

　　他看她：“怕什么？”

　　“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在那些个辛苦又痛苦的黑夜里，她不知自己有多少次拿着他送给自己的闪蝶吊坠，看着它，想着他。

　　思念像是能侵吞人神志的因子，慢慢侵蚀她，让她像发了疯似的想念。

　　她拼尽全力考上南临大学，不仅是为了躲避那个人渣，还是为了季御臣。

　　最起码，在自己可以选择的时候，再主动向他靠近一点。

　　哪怕一点点。

　　季御臣身形一僵，停下脚步，扭头看她。

　　女孩头颅微仰，目视他的目光。

　　他转身面对她，轻轻抚着她的脑袋：“你怎么会那么想？”

　　女孩眼神真挚，眼里满是他的影子：“因为你太好了，季御臣，你好到让我感觉，我所有的好运气都花在了遇见你这件事情上。”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想到她遭遇的种种，满是心疼地勾住她的腰，把她抱进怀里。

　　“玖玖，你知道我跟我妈说了什么吗？”

　　“什么？”

　　“我说，你让我找到了童心，找到了童年的乐趣。在你身上，我看见了我以前缺失的种种。就像是一只没有喝过水的鱼，在渴死的那瞬间，都未曾知道，其实我是靠水活着。”

　　男人的声音低沉好听，宛如鼓声，咕咚咕咚地在她心头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