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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芹哭了！

她走过来抱住林萧，低声说：“不说了林萧！我没事儿！”

林萧听不见她说话，她趴在桑芹瘦弱的肩上，仍是呜呜地骂着：“王八蛋！王八蛋！”

那些字句，没有一个是能听得完整的，却是桑芹心上最珍贵的。

她捡起助听器，轻轻为林萧戴上。

她为林萧抹掉眼泪：“不哭了！”

等到林萧情绪安定，桑芹看向季陸。

她很平静，她的眼里甚至连一丝怨怼也没有……

她轻声说：“我会办理出院，给白筱筱挪地方！季陸，我们的婚姻也是，我愿意成全你们，我甚至祝你们白头到老，恩恩爱爱。”

季陸皱眉：“昨晚是意外，是……”

桑芹打断他的话，她笑得淡淡的：“全院医生待命，全力救治她一个人！多大的阵仗啊季陸，其实我不在意了，我在意的是你一边对她深情款款，一边又对着我说情话，你不累吗季陸？婚姻和爱情哪里容得下三个人？过去是我太傻太天真，以后不会了。”

“至于医院，B市医院那么多，不差你这一家。”

她转身收拾东西。

季陸上前捉住她的手：“桑芹，听我解释！”

他从衣袋里拿出那对袖扣，放在她面前，他的嗓音轻而温柔：“这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不是？那晚，你是想给我提前庆生，是不是？”

所以，她特意穿成那样子，

想讨好他！

季陸喉咙微微哽咽，明明他追回她时，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就是她这样子待自己……但是最后，她换来丈夫的羞辱！

他请桑芹再给他一次机会。

桑芹看着那对袖扣，表情怔忡。

这对袖扣，是她再次爱过他的证明，也是她愚蠢的证明，当初买它时心情有多雀跃……后来她被他按在书桌上时，就有多羞辱！

桑芹声音轻而恍惚，

她说：“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季陸，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即使难受，她还是收拾了东西离开。

林萧去给她办理手续。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桑芹脱下病服和身上的内衣裤，她说过那些名牌的内衣内裤，她会在离开时……脱给季陸！

她没有避开季陸，

她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将那些名贵的衣裳一件一件脱下，然后换成林萧给她买的平价衣服。

她没有哭，从头到尾，她都很体面。

穿上衣服后她轻道：“季陸，即使做不成夫妻，我也不想跟你当一对怨偶！人生很长，何必把时间浪费在彼此身上……我等你的决定！”

她错身而过时，季陸下意识想捉住她。

但是桑芹走得很快！

一直到她走出病房下了楼，季陸才回过神来，他看着病床的床头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是她穿过的病服，还有内衣裤。

当年她嫁他，十里嫁妆。

如今她离开他，竟是连内衣裤都脱给他了，她离开他的决心是有多强大？

季陸掌心握紧。

那一对袖扣，硌得他手掌心生疼……他不由地想，那晚桑芹是不是比他现在疼上千百倍？

……

桑芹出院，她决心跟季陸分开。

她会回自己公寓居住。

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医院门口的马路被白筱筱纠缠，说着马上快要死的人，撑着一口气坐着轮椅也要过来凌迟她的心。

白筱筱拉住她的手，一个劲地哭。

“陆太太您误会陆先生了，他只是关心我，只是关心则乱。”

“他心里，您才是第一位的！”

……

桑芹想甩开她的手，但是白筱筱死死拉着不放：“陆太太，您真的误会我了！”

林萧正在打车。

等她叫到车子，转身，全身血液凝住了。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失控地朝着桑芹跟白筱筱冲撞过来，两人正在拉扯根本没有看见，林萧发出尖锐的声音：“桑芹！”

其实桑芹是有机会避开的，但是白筱筱仍在纠缠。

千钧一发之际，季陸从侧面跑过来，他叫着桑芹的名字，叫她避开……

他只能救一个！

那一瞬间，他的理智战胜了情感，因为桑芹能跑、因为白筱筱坐在轮椅上，所以他选择推开的是……白筱筱！

他相信桑芹能避开……

桑芹确实避开了，

但是她避开的方向，一辆白色大巴，反方向冲她疾驰而来。

“桑芹！”

季陸声音颤抖，他与她视线相望，他看见桑芹眼底的不敢置信，还有绝望……

砰地一声。

她纤细的身子被撞出去，血花在空中飞溅……血雾模糊了季陸的眼睛。

桑芹被高高抛起，跌落在地上。

她身上是鲜红的血，她很艰难地动了下，动一下很痛，全身像是碎掉了……

她的眼瞳，仍是方才的景象。

季陸从对面冲过来，推开了白筱筱，她落地时看见季陸轻轻揽着白筱筱的肩头……宛如一对恩爱夫妻！

桑芹幻想过无数次，她跟季陸的结局，但她从未想过是这一种。

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似乎焦急的样子，嘴角轻颤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她的瞳孔慢慢失去了焦距，再没有季陸的影子……

她轻闭上眼睛的时候，街边店铺响起了当红女歌手伤感的歌——

【美丽的泡沫，虽然一刹那花火】

【你所有的承诺，虽然都太脆弱】

【爱本是泡沫，如果能够看破】

【有什么难过……】

【再美的花朵，盛开过就凋落】

【再亮眼的星，一闪过就坠落】

【爱本是泡沫，如果能够看破……】

【有什么难过】

【为什么难过……】

第98章 季陸，我不想看你，不想跟你接触！

季陸半跪在地上抱着桑芹，她一身是血，将他手掌染成殷红。

他颤抖着声音叫她的名字。

但是桑芹听不见了……

她紧闭着双眸，身体在消逝，体温在消逝，她对他曾经倾注过的所有感情也在消逝……

一滴眼泪轻轻掉落，滴在了季陸的心头。

……

陆氏医院抢救室，医生进进出出，丝毫不敢懈怠。

季陸站在手术室门口，

他抬眼看着红色的手术灯，脑子里全是外科医生的话【陆总您要做好心理准备，夫人左臂粉碎性骨折，以后可能不能做很精细的事情了！】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桑芹不能再拉小提琴了吗？明明还未抢救，为什么就对桑芹判了死刑？

等桑芹醒来，她会怎么样？

季陸不敢想！

他面无表情地拨了电话，让秦秘书请全球最好的外科医生，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桑芹的左臂。

那边，秦秘书顿了下说：“陆总，最好的外科医生早就在陆氏！”

只是，是为了白筱筱聘请的！

……

桑芹醒来的时候，是半夜。

病房里只留了一盏小夜灯，四周安安静静的，她似乎能听见外头风呼呼的声音。

外面很冷吧！

她全身都是伤，很痛……

但她没有管那些，她低垂了眸子静静看着左臂上的绷带。

粉碎性骨折！

她自小练琴，她怎么会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她可能再也无法拉小提琴了……不会再有属于她的全球古典音乐会，不会再有艺术家，不会站在光彩夺目的舞台上大放异彩。

她的音乐梦想，破碎了！

季陸手掌紧握她的右手。

桑芹抽回右手，她不想再看他，不想再跟他有肢体接触。

季陸醒了，他坐起身子抹了把脸，他们的视线在幽暗中交汇……但是很快，桑芹就将脸别到一旁深深地埋到枕头里，豆大的泪珠滚落，白色枕头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她哭得压抑至极，背后漂亮瘦削的蝴蝶骨也带着轻轻颤动。

她那么脆弱，像是随时会碎掉！

明明前几晚，

在书房的书桌上，她伏在他身子底下，那一处香艳沁着迷离的汗珠，他再粗暴也情不自禁低头吻去……

“桑芹！”

季陸唤她名字，想拥抱她。

但是才碰到她的肩，她反应很大，她挥开手时带到全身的伤，疼得她伏在枕上吸气……

她伏在枕间缓了很久，才低而压抑地开口：“季陸你离开我的视线好不好？我不想看见你！每次看见你，我就想起自己的愚蠢，想到我只是你养的一条小猫小狗，逗逗我……只为了你开心！”

眼泪，顺着鼻梁落下。

但她没有去管，她继续轻声说：“别再假惺惺地说喜欢我了，你的喜欢毁了我一段又一段！如果不是你所谓的喜欢，我又怎么会被白筱筱纠缠，我又怎么会失去梦想！季陸我玩不起了，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我只有一条命！你别逼我！”

季陸不禁退后一步。

桑芹嘴唇颤抖：“别逼我对你的心肝动手！”

……

季陸喉结微微滚动。

半晌，他轻声开口：“当时，我以为你能躲开！我不是喜欢她，在我心里……”

他没有说下去。

他想ᴊsɢ说什么呢，他想说他喜欢的其实是桑芹，他对白筱筱并没有男女私情。但是在关键时候，他保护的是白筱筱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