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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看来姜姑娘早就想好了，不然也不会在酒里下药。”

　　“未雨绸缪。”姜云笙也笑了，“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你我离开书院，顾丞可否在思故院守着？”

　　“顾丞醉得快，醒得也快。”沈念领着她拐进另一条路，“那小子平日里吊儿郎当，真遇到事儿的时候，被下了迷药都能拿牙签撑着眼皮。”

　　姜云笙被逗笑了，与沈念一同来到徐珺的僻院。

　　“你在此地候着，我去敲门。”沈念拎着装着饺子的食盒走到徐珺的住所前，抬手敲门，半晌却无人答应，也无人开门。

　　姜云笙喊道：“她没在吗？”

　　沈念又折返回来，“应该是出去了。”

　　姜云笙凝眉，“不若我们把饺子放门口吧？”

　　沈念正要说话，却见徐珺回来了。

　　她一身粗布麻衣，裤脚挽到膝盖，脚上随便穿了一双木屐，戴着斗笠，扛着一把锄头，锄头上还挂着一个木桶，木桶里的木勺在木桶里发出碰撞声。

　　这一身装扮，一眼看去根本无法猜测到她是书院的教书先生，更像是哪家刚刚从田里回来的农妇。

　　“找我？”徐珺把木桶放在一边，随便寻了个地方坐下，将脚下的木屐脱下，又拎起来互相拍拍鞋底，拍掉了一层泥。

　　姜云笙连忙俯身一拜，“先生。”

　　徐珺的脸被晒得通红，仰头看着她，“放月假怎的没回家？”

　　“我带我师傅住进了思故院。”姜云笙拿过沈念手中的食盒，“这是我们包的饺子，还望先生别嫌弃。”

　　徐珺接过来打开盖子，饺子还是热的，也没去洗手，直接拎起一个塞进嘴里，“不错不错。”

　　她一连吃了几个，这才认真道：“你二位专门来我的小院找我，不仅仅是为了给我送饺子吧？”

　　沈念和她已经很熟了，为了不让姜云笙对他的身份怀疑，便只站着不说话。

　　姜云笙沉吟片刻，终于开口：“先生，我来是想请教先生一个问题。”

　　她眸光沉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该如何？”

　　“去吧。”徐珺漫不经心道，“我给你兜着。”

　　她已经猜到了姜云笙要做什么事，若是小事，断然不会来找她，定是关系到能不能继续留在书院里，那一盘饺子，当真不是白吃的。

　　“先生可会怪我？”姜云笙又问。

　　徐珺起身，踩着木屐往屋里走，“你没来过，我也没见过你。”

　　姜云笙看她走进屋中关了门，嘴角挑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跟踪她的是刺客，那必定是不见人命不罢休了。

　　正好，她也不见人命，不罢休。

第194章诱敌入瓮

　　最后一抹残阳落下去，冀州城渐渐归于黑暗中。

　　春月楼楼顶，一个裹着斗篷，蒙着面的男人抱臂立在瓦片上，目光锐利地俯瞰街市。

　　彼时尚未到宵禁时间，百姓们抓住这最后的时间，更加卖力地吆喝，试图让过往客商在自己的摊位前多停留几步。

　　今日冀州府发布的告示，从今日起，宵禁时间提前，开市时间延后。

　　百姓们看了之后，皆是唉声叹气，一天就指望着这几个时辰做做生意，这番时间缩短了，细细算下来，当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可是谁又敢去忤逆官府的决定？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正是如此。

　　毒蝎望着街市上的摊贩渐渐收起了摊子，袍襟随风飞扬，身后挂在苍穹上的一轮圆月为他周身镀上一层冷色。

　　风声传来脚步踩在瓦片上的声音。

　　墨蝶走到他身边，沉声道：“我与你同去。”

　　毒蝎侧目看他，“你有伤在身，别逞强。”

　　“我倒要看看，今日那小子还有什么本事。”墨蝶的眼神愈发阴鸷，“只有杀了他，我才能原谅我的轻敌。”

　　“恐怕你的目标错了。”毒蝎握住腰间的弯刀刀柄，拇指向上一推，露出锋利的刀刃，“更危险的，是他身边的那位。”

　　墨蝶拧着眉头细细想了半晌，脑中浮现出一个身形颀长的身影，先前没怎么细想，这会儿才后知后觉。

　　最先发现他们二人的，是另一个男子。

　　而那功夫了得的少年人，似乎是他的手下。

　　“何以见得？”墨蝶疑惑，“我并未与那人交手。”

　　“眼神。”毒蝎将刀刃推回去，“他发现你我踪迹之时，我与他对视了一眼，他眼里狠戾与沉稳并存，并且非常机敏，是个厉害角色。”

　　毒蝎比墨蝶要年长几岁，见的人自然比他要多。

　　在江湖上刀口舔血的日子，他已经见惯了，也与很多高手交过手。

　　只是那个男子怎会甘心居于一个女人的背后？

　　毒蝎对沈念怀有更多的是好奇。

　　墨蝶不屑地冷哼一声，“既是如此，你我一人一个，完成这桩刺杀，咱们便回滇南，我有点想我的孩儿们了。”

　　毒蝎冷峻的脸上浮现一层柔色，“好。”

　　二人虽是刺客，却都是孤儿，从小无父无母，也没有别的亲人。

　　毒蝎与墨蝶出生于同一个村寨，墨蝶父母过世之后，二人相识，从此相依为命。

　　后来被百炼堂堂主带走训练成刺客，做着杀人的买卖。

　　江湖刺客并不是什么不能见光的身份，只是像他二人尚有牵挂的刺客并不多。

　　他们离开滇南之后，时不时会回到村寨，村寨有很多和他们一样的孤儿，他们便修了一座房子，让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有个避风港。

　　墨蝶亲切地唤他们孩儿，被那些孩子们当成再生父母。

　　毒蝎抬头望着天上的那轮月，“入秋了，也该回去割稻子了。”

　　墨蝶蹲在他身边，与他一同看月色，“若是赶得上，和孩儿们还能一起过中秋。”

　　夜色渐浓，谁也没有发现春月楼的楼顶有两个黑衣刺客，正牵挂着心中最柔软的故土。

　　宵禁的钟声响起，原本热闹的街市归于平静，街道上开始出现巡城的护卫。

　　毒蝎双目微凛，“走。”

　　与此同时，百川书院。

　　姜云笙在思故院屋内最后一次确认，夏神医和唐度生没有醒来的迹象。

　　原本唐玄知尚能撑一会儿，又被返回来的小师妹放了药，彼时正趴在桌上熟睡。

　　顾丞已经清醒了，抱着剑坐在门外打哈欠。

　　姜云笙从屋内退出来，把门关好。

　　“姜姑娘。”顾丞出声唤道，“真的不用我跟着去吗？”

　　“不必，你的任务更重。”姜云笙神色严肃，“保护好他们，千万不能出岔子。”

　　顾丞点点头，“好，姜姑娘只管放心，我定不会让他们少一根毫毛。”

　　他指指院子里一棵高大的菩提，“嘿嘿”一笑，“我还有帮手。”

　　姜云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菩提树枝干上，海东青正梳理着自己的羽毛，注意到有人在看它，视线尖锐地望过来。

　　“真不错。”姜云笙拍拍顾丞的肩，“这就走了，回来给你带宵夜。”

　　顾丞脸上笑意更甚，目送她离开思故院。

　　她的肩上还挎着一个小包袱，步履匆匆，一副遇到要紧事得赶快离开的模样。

　　她走到书院门口，往一旁看了一眼。

　　两个守门的门房早已被沈念迷晕。

　　她站住脚步回头张望，故意大声说：“师傅，我这就回侯府了！”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对面屋顶上的墨蝶看得清清楚楚，他出声提醒道：“出来了。”

　　说罢，他就要俯身冲下去。

　　“等等。”毒蝎拉住他，狐疑道，“宵禁已过，她为何要出书院？再看看。”

　　墨蝶点头，重新隐入黑暗中。

　　一辆马车由远及近，车夫一身布衣，留着络腮胡，背有些驼。

　　车停在门口，车夫跳下去对着姜云笙说了几句。

　　姜云笙面露责怪，扶着他的手臂上了车。

　　“侯府的马车？”墨蝶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