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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望说初次上门没什么好送您的，一点小礼品，不成敬意。

那一刻，我才终于明白。

有些人年纪轻轻就能做到公司高管，拿着几百万年薪的原因，并不仅仅因为人家有个有钱的叔父。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的看法，比如沈七夜。

他用一块手帕压着开裂的唇角，凑到我和蓝瑶身边：“看到没？这种人，上到八十岁老太太，下到未成形的胚胎，他通吃。”

我：“……”

蓝瑶：“……”

我原本想要坐蓝瑶的车走，但陈望把我叫住了。

“高教授，你坐我的车。”

“啊？”

我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陈望的司机走到蓝瑶身边。

“蓝小姐，陈总让我送你。你的手，开车不方便。”

蓝瑶伤得不严重，只是被牛琴一铁锹刮了下，手肘擦破了一点皮。

就这样，我们四个人分别两台车往市中心走。

我想，可能陈望是有话想跟我说吧。

可是车子已经开出去一刻钟了，陈望始终没有主动开过口。

我越发觉得尴尬，好像什么都不说更奇怪。

“没想到，这边开发区的项目，也是陈总公司的。”

我想说，难怪这几天你都没有过来盯我们单位。

毕竟华西这么大的产业，陈望要忙的事情必然不少。

“不过，我替蓝瑶谢谢你，对牛姨那么耐心……她在这里钉了快三年了，我和蓝瑶心里也知道……牛姨的要求确实不合理。”

“她儿子为什么跑路了？”

陈望问。

我说，我也不是特别了解。就记得蓝瑶说，那会儿大学毕业没多久，云凯应聘到了一家外企银行做管培生，原本是有大好前途的。

但因为又一次在外面吃饭，蓝瑶被醉鬼调戏，云凯一气之下跟对方打起来，失手将对方打伤了。

然后，他就跑了……

“这么点小事，一跑就是五年，你们就没有一个人觉得事情不合理？”

陈望等了个红灯，转侧脸瞄了我一眼。

我苦笑一下：“我是个旁观者，有些话，看破也不好说破。”

云凯跑了，通缉了五年却音信全无。

我想，或许他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被寻仇了也好，逃亡的路上遭遇了横死也罢。

否则，他怎么可能不回来了呢？

他好歹也是念过大学的高材生，懂法懂理，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年轻，以为打伤了人天都塌了。

可是，这些怀疑我不可能对蓝瑶说，更不可能对牛琴说。

只要人一天没找到，他们就还能相信有希望。

我只是可怜蓝瑶，一转眼也要二十八了，难道这一辈子就……

“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请代我向蓝女土和牛阿姨转达歉意。”

陈望说。

我摇摇头：“没事的，牛姨这边也确实是太过分了……只不过，那位沈先生……”

“他欠我钱，帮我做事。”

陈望轻描淡写地说了八个字。

“啊……那他今天……”

“就凭他把事情搞成这样，现在欠更多了。”

陈望眼皮也不抬地说。

车开到蓝瑶家楼下，我去开我自已的车。

陈望说，他下周会到研究所去一趟，看一下沙盘建模的雏形。

而且上次的宣传片效果似乎不太好，他叫人挑了一家专业的外包短视频团队，再去现场看一看。

多余的话，我们都没再说。

我开上车子直接回了家，一进门

一进门，就看到楚望坐在沙发上，双手埋脸，抽泣不已。

楚望在哭？！

我倒吸一口冷气，赶紧踢掉鞋子跑过去。

“徐……”

话未出口，我就看到茶几上隔着一张白色的报告单。

第46章 癌症

姓名：于秀；年龄54；

诊断结果：左肺叶可见40*50mm清晰毛玻璃状病灶，肺癌（？），建议穿刺活检。

楚望捂着脸，抽泣：“我妈今天……加强ct的结果。”

我捏着报告单，原地怔站了数十秒。

这是于秀的体检报告单？

她，她得了肺癌？！

楚望抬手抽了几张纸巾，声音已经哽得不成样子了：“我妈一个月前就有说起过呼吸不畅，夜间盗汗。我一直以为她是装病，从来没当一回事……我……”

我坐下身，单手抚在楚望的肩背上，我说：“你先冷静一点，这，这不太可能的吧。你妈妈之前不是好好的？每年都有去体检。而且你家又没有人得过癌症，你妈平时也不抽烟，怎么会突然就有肺癌呢？”

“我外婆就是肺癌。”

楚望放下纸巾，再次用手挡住脸，泪水滴滴落在茶几上。

我说，你外婆不是80几岁的时候摔了一跤，然后卧床肺部感染了么？

“是摔跤了，但她肺部感染后不能切气管，也是因为照片子发现肺上有肿瘤。那时候年纪大了，就保守治了。对外也没说……”

楚望转过脸，看着我。

满眼赤红的颜色，看得我心疼不已。

但我真的不知道自已这会儿应该说些什么。

丫丫的死，让我恨极了于秀。

不管是暗中发誓，还是表面上冲突出来的狠话，我都不止一次说过，将来她的一切都跟我无关。

病了我不管，死了我不埋。

可是，当我真真正正看到于秀的判决书时，看到楚望痛苦不堪的无助模样，我却是做不到心无波澜的。

我搭着楚望的肩膀，给他抽纸巾：“楚望，那……就算你外婆也是这个病，我们也不能确定，一次诊断就百分百准确。这上面不是说，只是疑似么？是不是还要做活检？”

“颜路。”

楚望的声音无奈又颤抖：“我是医生，一般到加强ct这里，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我甚至拿给了胸科主任帮我去看的，而且血检报告上肿瘤十二项好几个都超标，临床上的结论基本上已经……算是准确的，活检的意义不大了。”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所以……时间的话，还有多少？”

我又看了一眼报告，用手下意识比量了一下那个40*50的占位大小。

看这样子，得有乒乓球那么大了，好像真的不是很乐观。

“要是不做任何治疗的话，半年最多了。”

楚望重新将脸埋在手里，眼泪顺着指缝决堤：“颜路，我知道……让你跟我共情是难为你了。所以你不用安慰我，你去洗澡休息吧……我，我一个人待会。”

此情此境，我又怎么可能真的丢下楚望不闻不问？

我为了爱而选择保全的爱人和婚姻，又怎么可能在楚望最需要我的时候，表现得像个冷漠的外人？

“楚望，你别这样。”

我扳直他的肩膀，将他的脸从手掌中扯出来。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有病咱们就治病，尽人事听天命。我知道，我没办法对你妈很关心很孝顺，但看在小宝的份上。咱们领小宝回来，她就是小宝的奶奶。就算是为了那孩子能有多一份疼爱，我也不可能真放着你妈不管啊。”

“颜路。”

楚望一把将我揽入怀里：“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你是在乎我们这个家的。可是……可是我妈不想治了，她说……她觉得是自已的报应，她不想治了……”

我大惊：“你已经跟你妈说了？不瞒着么？”

一般这种突如其来的疾病，不是都会先瞒一段的么？

楚望是大夫，这种状况的处理方式应该很有经验的。

他完全可以先准备好一个最合适的治疗方案，瞒着于秀展开的。

为什么要这么急着告诉于秀真相呢？

楚望一边擦眼睛，一边点头：“说了。我妈自已已经很有警觉心了。前天她住院去检查，拍肺片时，那边的医生就看到了大片阴影。我妈问她，人家什么都没说。我妈就觉得不对劲。然后这两天，我让她住在医院里，各种抽血检查……她，她就已经怀疑了。我瞒不住……”

我咬了咬唇，捧住楚望的脸：“那，现在呢？她还在医院么？”

楚望摇头：“她不肯住院，要回家，要带小宝。”

我想了想：“还是尽快找个育婴嫂吧。你妈这个情况，得赶紧住院。”

楚望点头：“我也这么想，今天下午跟肿瘤科的几个主任医师会诊了一下，如果现在开始安排化疗，兴许还能延续两年左右。”

“只有两年么？”

我心下一颤，我以为癌症如果控制的好，都能有个五到十年的存活率。

然而楚望却摇头：“两年都是乐观的了。可是对我们来说，她可以等到小宝上幼儿园，谁不定还能看到我们再怀一个孩子，再生一个。两年已经可以做很多事了。只是……”

楚望微垂下头，眼中闪过一抹难言的暗痛。

我问他怎么了？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

“颜路，你知道我妈没有保险的。而且，医保也不在s市……”

楚望说。

我皱了皱眉：“你是独生子，你妈的医保应该可以转过来的吧？”

楚望摇摇头：“我也不确定，之前都没想过这回事。我妈妈户口都还在老家，退休金也都在老家领。万一要是全自费的话，没个五六十万……”

我说：“先着手去问问政策，实在不行，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进展顺利，就是自费，也只能先自费了。”

“颜路。”

或许是因为我坚决的态度让楚望觉得不可思议，他看着我，好不容易止住泪水的眼睛，再一次泛起湿润。

他说，颜路，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