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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谈程颐所说，连杀人触犯靖国律法这样的事都能被无声息抹去，这背后的人所图不简单，他执掌着这么大的市集，任由这些人往来，他们都是市井怪人，来自五湖四海，消息定然灵通得很，搜罗各地密辛……这个不错。”

这个猜测倒与林卿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

林卿轻挑了下眉，说：“此事回头再说。”

两人之间安静了一会，沈仄言忽然叫道：“姐姐。”

林卿微微侧了侧意示自己在听。

“我去兑换铺将谈程颐的金锁赎了出来。”

林卿扭过头，惊讶道：“你赎金锁了？”

沈仄言硬着头皮点头，说：“我们不要他的东西，你还他！我命人打个更大的金锁送你，或者打别的……他一肚子坏水！”

林卿哭笑不得，她当初收下金锁除了看在胡荣份上外，还存有对谈程颐的试探之意，谈程颐这般示好，若两人关系拉进，自己或许可以从中窥查其目的。

“你简直是胡闹！”

林卿忍不住低声斥他，可话是这般说，脸色却不见恼怒，沈仄言惯会看她脸色，他越发开心：“你这是同意了？”

林卿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沈仄言便知她是妥协了，懒洋洋一笑，说：“我明日就给你送……啊不我直接命人送到谈家。”

林卿无奈道：“随你处置了。”

二人说话间，台上一名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带着人上来，他扫视一圈，扬声道：“诸位捧场！今日千面阁货物都在此了，规矩大家都知晓，一律价高者得，稍作等候，我来为大家逐一介绍。”

他话音刚落，人群躁动一片，有人想往前挤，推搡之间有人被踩了一脚骂骂咧咧起来。

“格老子的！哪个龟孙子不长眼！”

“挤什么挤什么！往前挤有屁的用？一会喊价你出得起吗？”

“把你挤成肉饼老子乐意！”

“你个龟孙有种来打一场！”

“你个龟孙出来！”

“有种你进来！”

不知不觉间有人隔着人群叫骂起来，林卿被人挤得往旁边退，一退再退后已经被排到角落边缘，她倒不在意，沈仄言却也跟着她一起被挤过来，他看去竟还有几分高兴，林卿失笑，说：“怎么？没被挤出来过？”

沈仄言目光点了一下被挤得老远的谈程颐，说：“离他远了我自然高兴。”

台上中年男子正一一介绍着五个人的来龙去脉。

林卿挑了下眉，问道：“你为何如此讨厌他？”

沈仄言靠在一旁，说：“讨厌他哪需要理由。”

林卿笑笑，说：“晋西名仕，你无缘无故讨厌？此人生了个七窍玲珑心，谈吐见识皆不凡，日后定是朝之重臣，你与之交好对谢家有益无害。”

沈仄言何尝不知。

他眼睫不可察颤了颤，目光带了几分狐疑，不自觉试探道：“……你该不会真的……钟意这种？”

林卿负手看向台上：“瞎说什么呢。”

沈仄言不依不饶道：“怎么就是瞎说？你……你该不会想和谈家议亲？你这一段时间与他来往不少……”

林卿木着脸听他一脑袋的天马行空，她大错特错了！她收回以前的话，什么倨傲不羁的世家公子第一人皆是天边浮云，这小子一天到晚脑袋里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林卿没回他的话，沈仄言默了一会，说：“……姐姐。”

他语气带着几分无缘故的哀怨，林卿叹气，真是没办法。

她道：“不会喜欢。”

沈仄言追问道：“为何？你不说他日后大有前途吗？”

林卿斜去一眼：“你问题怎么这么多？”

“……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林卿无言半晌，认命道：“没有。不会喜欢谈程颐，理由简单，我不喜欢文弱书生。”

沈仄言忍了忍，又道：“……可薛逢不也是吗？”

林卿蹙眉：“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这真是捡了个祖宗在身边。

林卿叹气，想要糊弄过去吧又怕他问个不停，思索片刻，说：“不一样，薛逢与我订过亲，况且当初薛家曾承诺，我与薛逢成亲后不会迁往燕京，否则我怎会点头同意。”

沈仄言眨眨眼：“只因薛逢与你订过亲且承诺定居肃北，你才点头？”

林卿说：“不然？”

沈仄言眼睛亮了起来：“你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应的亲？”

这个……林卿犹豫一瞬，说：“此前与他从未见过，何来喜欢？”

沈仄言不由道：“这薛逢竟有这般好，居然能让你一见倾心？”

台上的抬价达到了一个白热化的程度，林卿想要观望，又被缠得没办法，只好老实说：“他会骑马会弓箭，而且他同我说会厨艺。”

沈仄言脸一黑：“就这？”

林卿无奈道：“我当时公务繁多，做不来内宅贤惠的夫人，可他愿意，这世上少有人能做到站在女子身后，况且他家世样貌脾性皆不错，我又何必挑三拣四。”

沈仄言：“……”

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不庆幸，林卿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男女之情，她的眼里似乎从来都是这样那样的事，就连当初答应薛家的婚事，居然也能这般随意。

薛逢占的有利条件居然如此荒唐却又如此合乎情理。

是啊！是了……她确实不是那些内宅女子，她在肃北盛名之大，整日不是军务便是公事，哪里会洗手作羹汤呢。

谁会愿意站在一个女子身后？

他愿意吗？

沈仄言扪心自问，然后下一刻他自己回答了自己。

他好像愿意的。

他愿意。

沈仄言被自己一连两个愿意震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53章 黑市（3）

就这一会的功夫，台上两人已经被叫价抬走了。

林卿有些失策，却不是惋惜人，而是惋惜价格离谱，她如今没有无限挥霍的资本，小崽子自作主张赎了金锁，这钱袋里的银票她是怎么也花不出去了，更何况一个人卖得如此昂贵，比起当初梧桐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五千两！我出五千两！”

旁人叫出第三个高价。

据说这是靖国的排行榜高手，不知为何竟沦落到这市面上来，被人当做活物买卖，像这种武功高强的江湖士，大多是富贵人家钟意的对象，他们有的是钱，身旁多个高手出行办事更方便也安全，而这种被强制签了奴契书的人若是敢跑，一旦惊动官府，靖国之内发布海捕文书，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再见天日了。

“五千五百两！”

林卿只当自己来看热闹了，倒是沈仄言盯着人看了一会，说：“我看那标价一千的女子不错，姐姐日常起居身边还是得要个贴身丫环伺候的。”

林卿便顺着他的目光打量着最末尾的人，看着二十七八岁，目光说不上是溃散还是心如死灰，总之绝不是屈服，她的凌厉根本无需与之对视便生生扑面而来。

林卿肯定道：“这是个刀口上的人。”

一身血腥味。

沈仄言道：“有几分姿色，有身手，姐姐可满意？”

林卿摇头：“这样的太危险，身前身后无一牵挂物，惹急了说不定半夜连我一块刀了。”

沈仄言道：“就没一个看上的？”

林卿眨了下眼，说：“倒还真有，只是这恐怕不是银子能解决的。”

沈仄言见她古怪笑容，蹙眉道：“莫不是柳小小？”

林卿说：“够机灵跑得快也能忍，她不好吗？”

沈仄言嘴角抽了一瞬，惦记着刚刚她那不痛不痒的一脚，说：“这确实不是银子的问题。”

直到五人全被拍走，林卿一次都未叫价，人流渐渐散开后，谈程颐这才与二人重新接头，沈仄言心情大好，看他也顺眼几分。

林卿道：“劳烦谈公子同我跑这一趟，无功而返实在不好意思。”

“哪里话。”谈程颐笑道：“横竖无事，就当出来走走。”

二人略显熟络客套着，往外走时了一会，沈仄言拉了拉林卿衣袖。

林卿微微侧目，沈仄言朝她打了个眼色，林卿不知怎的就会意了，朝人摇头。

沈仄言哪里肯依，就要央求，林卿目光一凝，忽然顿住步子，道：“谈公子，我还有些私事要办，止步。”

谈程颐正要开口，林卿却急匆匆拉着人走了。

“我……”话被卡主，他看着林卿与沈仄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