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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酒饮下积压多日的所有纠结却没有半点消失。

“你当真厌她？”坐于对面的清玉温声问道。

薄祁宴又饮一杯，并未回答。

清玉又道：“你日日来寻我说话，三句中有两句都是在说她。”

“你不懂。”薄祁宴放下酒杯，语气淡漠，“像她那样鲁莽之人，说她再多都是厌烦罢了。”

院门外，梁蓁一字不落的将这话听了去。

她本想与他好好道个别，此刻却似乎有些多余。

梁蓁默默的看了薄祁宴好一会儿，最终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去。

罢了，看他一切都好，她终究能彻底放心离去。

她一步一步走着，走出了诗社，也终究走出了薄祁宴的生活。

第九章 生死之战

  

回到太傅府，她只带上了武器。

府门口，她对薄太傅磕了个头：“太傅保重。”

薄太傅将她扶起，嘴中的愿你得胜归来似是被卡住一般，他湿润的眼眸看着梁蓁上了马，背着余晖消失在街角。

行至将军府，梁蓁将怀中的信交给小兵后，含泪看着府门上梁家用一代代人命换来的“精忠报国”四字。

直到先锋出言提醒，梁蓁才收回视线，奔赴城门口。

此时在城外等候的三军见她来了，立刻昂首挺胸。

梁蓁抬起头，望着高大的城门，突然想起儿时曾对薄祁宴说“等我做了女将军，你就用梁轿来接我吧”。

她又将头抬高了些许，逼回眼泪。

她如今真的做了女将军，但薄祁宴却永远不会用梁轿来接她。

而她，也不一定会活着回来。

梁蓁闭上眼，勒住缰绳转过身去。

再睁开眼，便是气势逼人的战意。

她看着面前整齐的军队，高举梁字大战旗，沉声大喊：“启程！”

戎装向北，秋风吹起梁蓁白色的战袍，她再也没有回过头。

待到深夜，薄祁宴才带着醉意回府。

薄太傅却坐于厅中，似是特地在等他。

见到一声酒味的儿子，他的拳便握紧了。

深吸一口气，他硬邦邦的开口：“南方沿海一带突发洪涝，皇上命你去整顿。”

薄太傅手边放着一道圣旨，明晃晃的刺眼。

薄祁宴闻言，冷眼道：“这并非我该管的事。”

薄太傅倏然起身，神色一凛：“皇上旨意如此，岂能任你说该不该管。”

又是旨意！薄祁宴心中嗤笑着，因为一道圣旨他不得不娶梁蓁，现在又来一道圣旨，他又不得不去管不该管的事。

“你即刻动身，莫要耽误。”薄太傅唤来小厮，却是连包袱都给他收拾好了。

薄祁宴眉头一皱，一脸不满的看着急不可耐想要让他走的薄太傅。

南下治水最少要梁两月时间，他此番离开，以梁蓁冲动的性子还不知会闹出什么。

薄祁宴突然转身，欲去梁蓁的院子。

“站住！”薄太傅立刻呵斥住他，“已是戌时，梁蓁早歇下了。城门只开一刻，你若再不走便是抗旨。”

薄祁宴紧握双拳，泄愤般砸在身边的门上。

他唤来身边的小厮：“在我回来前，看好少夫人，让她……命人七天一书信告知我她的近况。”

“是。”

在薄太傅的催促下，薄祁宴上了马车。

一路前行出了城东口，他却下意识频频掀帘回顾城门上的“京城”二字。

直到只能看见城门上的点点灯火，薄祁宴才放下帘子，心中已想将此次南下的时间尽力缩短。

薄祁宴心想，他也不是对梁蓁有多上心，只是担心她连累了太傅府罢了……

薄祁宴一路南，抵达临州。

而梁蓁带领的二十万大军，也已抵达白鹭关外。

但他们迟了半步……

白鹭关却已是一座死城。

突厥在一日前破关，屠了城，在白鹭关外摆开了龙门阵等着他们。

梁毅将军还会活着吗？

先锋担忧的看着左前方的梁蓁，却见她只是死死攥紧了手中缰绳，眼睛通红。

片刻后，梁蓁调转马头，向身后将士大声喊道。

“将士们，我们身后就是李朝的江山社稷黎明百姓。这一战，我们不能退，只能死。”

身后一众将士蓦然哀恸。

号角吹响，鼓声震天，哀兵必胜。

梁蓁挥起战旗，直指白鹭关。

“众将听命，随我夺回白鹭关！”

她带兵杀入敌营，生生开出一条甬道。

来到城门下时，梁蓁的白袍已被血浸红，她一剑斩杀敌兵。

却在抬头那一刻愣了。

只见梁毅就伫立在城门口，一只矛穿过他的胸膛抵在地上，散乱的白发被风吹起，露出一张狰狞而不屈服的脸。

梁蓁瞳孔紧缩，手中的剑差点落在地上，嘴唇颤抖：“爹——！”

第十章 唢呐迎红白

  

北疆战火连天，南方天灾不断。

薄祁宴好不容易才结束一天的巡查，他靠在榻椅上，疲倦之余再次想起梁蓁一事。

已经一个月了，一封信也没有。

听闻北疆战事有了转机，他想梁蓁也不会一心想着去北疆了，但是失去了她的消息让他很是不安。

而此刻的北疆战场，战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背中三箭的梁蓁以剑支撑单膝跪地，嘴角不断流着鲜血，猩红的眼死死瞪着几丈外马上的敌将。

她不肯撤退，只因面前就是杀死爹和哥哥的仇人。

不取他首级，难告慰在天的父兄，难消她心头之恨！

梁蓁憋足了劲，翻身上了战马，直奔敌将身侧。

敌将被她突如其来一惊，连忙举起刀向她砍去。

梁蓁侧身一闪，伴随着左臂的剧痛，她一剑斩下敌将的头颅。

她的断臂和敌将的头颅同时落在雪地之中，溅开一地的血。

梁蓁摔下马，忍痛喘着粗气站起身。她看着断臂和头颅，痛快一笑：“一只手换你一条命，值了！”

敌将被斩，敌军也尽数投降。

雪梁随着这场战争的结束缓缓落下，梁蓁缓缓抬起头，感受着生命缓缓的流逝。

她将剑插入雪中，忍着左臂的剧痛，颤抖的仰着头看着漫天飞雪。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见薄祁宴。

薄祁宴总说她鲁莽冲动，但她也是有勇有谋的。

她能护山河无恙，也能护他一生平安。

她半垂着眼帘，苍白的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

“爹……我没给，梁家丢脸。”

梁蓁驻着剑撑着自己身体，缓缓合上眼，像梁毅一般伫立在风雪之中。

“梁将军！”

周围的士兵纷纷下跪。

哀恸的哭声给这场惨烈的战争画上最后一笔，众人送走了梁家最后一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