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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艰难的扣着叶云寒的手，下意识换了一句：“叶小宝……”

叶云寒一怔，手中力道微松。

叶小宝这个诨号，只有秦月卿会唤……

他恍惚的松开手，眼里情绪翻涌：“你从何处得知本王表字？”

我捂住胸前，不断咳嗽。

心疼的几乎快要撕裂。

我从何处得知？

以前叶云寒还是皇子时，不受先帝宠爱，被罚去马场养马。

是我常常去探望，护着叶云寒不被欺凌。

是我陪着叶云寒从人尽可欺马奴，到后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亦是我说：“宝字意味着珍贵之物，云寒只要有志，日后必会成为这天下的珍贵之物，不如表字就取为叶小宝。”

后来，我主动坦白女儿身。

为的就是护住功高盖主的秦家，日后不被皇族清算。

我还记得，叶云寒得知时，眸中亮的似是有星光：“那以后月卿就是我一人的珍贵之物。”

过往情谊和誓言还犹言在耳。

可如今，我却不敢承认自己就是秦月卿。

只怕叶云寒知道我还活着，会毫不犹豫拔剑再杀我一次。

那样蚀骨的痛，只一次便够了。

我苦笑着轻揉脖子上的青紫掐痕：“从前受过秦月卿将军的恩惠，听她提起过罢了。”

叶云寒脸色骤沉，冰冷的嗓音在密室中回荡：“擅闯本王寝卧，鞭笞二十。”

我面色一瞬苍白，指尖紧了紧还没开口。

便有侍卫自门口而入，压着我到院子里受刑！

啪——

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打在背上的时候，我只觉得魂魄都要抽离如今这具身体。

只三鞭，我便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

再醒来，背后撕裂的痛意差点没把我送走！

我又想起叶云寒提起自己时，那厌恶的眼神。

只觉得这鞭子不仅打在我身上，更像是打在我心里，伤口发脓发烂，药石无医。

思索间，房门却被人猛然推开。

我抬眸望去，便见叶云寒站在门口，整个人阴沉到可怕。

“叶云寒？”我开口。

叶云寒三两步走来，不由分说拥住我。

浓郁的酒气萦绕在鼻尖，叶云寒的手掌已经探进我衣裳，贴在我肌肤上瞬间带起一阵颤栗。

我下意识出手反抗，却被叶云寒按住，一双凤眸带着醉意看她：“阿月……别动。”

我一怔。

下一刻，唇上传来微凉的触感，叶云寒吻住了我！

第3章

叶云寒的吻铺天盖地，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

他一遍遍喊着“阿月。”

叶云寒曾这样唤过秦月卿千万次。

唯有此刻，这两个字被他唤得缠绵缱绻，似是在喊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心口似是滴血一般疼，分不清他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

可如果是真情。

当年我在北境大破突厥凯旋，叶云寒又怎么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戳破我的女儿身。

又怎么会在金銮殿上，提着剑割破了我的喉咙！

心骤然冷了下来。

我闭上眼睛，指甲几乎掐进叶云寒肉里：“王爷，我是秦乐殊。”

旖旎的气氛瞬间消散。

叶云寒动作滞住，凝着我的凤眸中骤然泛起冷意：“滚！”

我收起情绪，忍着背上的疼走出门外。

关上门的那刻，屋内忽然传来文房四宝被挥落的声音。

站在门口的我听着，内心却一片荒芜。

明明我就是被他亲手所杀，何故又在我死后像是情深不悔的模样？

寒风料峭，呼啸着割开我的心。

我恍然想起，北境的风也是这样烈。

当年，叶云寒第一次上战场。

他勇猛异常斩杀了上百名敌军，浑身沾满鲜血都不怯，仿佛是天生将才。

可到了深夜，叶云寒却红着眼，紧紧抓住我的手：“阿月，这么多年你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我是将军府‘嫡子’，生来便要肩负起守卫大启的责任。

我铭记着阿爹对她的嘱托。

“将军府的人，生要做大启最强的护卫，就算死，化成鬼也要庇佑大启北境！”

多年来，我时时刻刻以大启为先，从未有人关心我累不累。

那时的叶云寒轻轻将我搂住：“阿月，你放心，日后我必定平定北境，不会再让你受苦。”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苦笑。

我的苦不都是叶云寒一人给的吗？

那些背叛和剑刃割破咽喉的痛苦，远胜过战场万分。

如若不是叶云寒，或许我现在还在北境，纵马驰骋，快意恩仇。

风雪簌簌的下着，冷意直钻我的骨缝，我好想阿爹啊……

这夜，叶云寒在屋内枯坐一夜。

我便在门口站了一夜。

一墙之隔，两人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

翌日，天色刚亮。

院里忽然传来吱呀踩雪声。

我回头，便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提着剑冲进来：“叶云寒，你给老子滚出来！”

来人正是前镇国大将军，我的父亲，秦峥勋！

此时的秦峥勋已经满身血痕，被侍卫团团围住，他虽年迈，却依旧将秦家剑法用的威严磅礴。

侍卫费了好大一翻功夫才将他强压着跪下，怒骂：“自秦月卿死后，你每年都来暗杀王爷，究竟有完没完？”

我眼眶通红，指节握的发白！

阿爹戎马一生，为了大启呕心沥血，甚至不惜将我扮做男装，也要护卫大启北境不受突厥侵袭。

如今白发苍苍，却要受这种折磨和羞辱。

我下意识上前，想要救下阿爹。

身后却传来叶云寒冷沉的声音。

“秦月卿女扮男装混入军营，本就是欺君之罪，本王只是按律行事。”

“狗屁不通！”秦峥勋被侍卫压着，身上气势却不减当年，“我儿女扮男装一事，早已向陛下坦白，更何况她是大启的功臣！”

叶云寒眸色深深：“秦老将军，念你曾为大启付出良多，本王再饶你一回，事不过三，若是再有下次，就别怪本王不念往日情谊！”

他挥手，侍卫便压着秦峥勋离去。

我心口一紧，听见阿爹满含怒意的吼声：“叶云寒，别说三回，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便不会放弃为我儿月卿讨回公道！”

霎时，我心脏疼的像是被万剑穿过。

我想追上去，手腕却猛然被叶云寒拽住。

我一回头，便瞧见叶云寒的眼底暗芒：“认识？”

我一顿，指尖嵌入掌心：“不认识。”

叶云寒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直视他：“为何要哭？”

我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我心绪激荡：“我为秦家而哭。”

“哭他们识人不清，死不瞑目，戎马一生却换得千古骂名！”

叶云寒脸色骤变，眼中似翻涌着风暴：“那都是秦月卿那个罪臣自找的，没人强逼着她女扮男装混入军营！”

他力气极大，几乎快要捏碎我的下颌。

就在我快要痛呼出声的时候，侍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王爷，陛下传您进宫。”

叶云寒眼神恢复清明，可还是带着杀意：“再为秦家说话，本王必不饶你！”

我被重重扔在地上，背上的伤猛的撕裂开。

可我只是静静看着地上阿爹留下的鲜血，无力感逼得我快要疯魔！

我缓缓站起，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是秦月卿将军吗？”

第4章

我转身，就见一个断了右臂，佝偻着背的老人家站在盯着她。

我认得，这是当初我手下的一个伙房兵。

只是不知为何，这兵会出现在摄政王府。

而且才三年不到，他为什么会苍老成这个样子？

我心中微酸，哑声道：“我不是秦将军。”

老人家浑浊的眼打量着我，最后苦笑着摇头。

“怪我老眼昏花，姑娘的背影跟秦将军实在是太像了……”

他眼底满是怀念。

我唇畔微颤，忍不住问：“可大家对秦将军的死拍手称快，都说她女扮男装祸乱朝纲……”

“不是！”老人家急切打断，“哪怕是女儿身，秦将军依旧是大启最好的将军！”

我张了张唇，想说什弋㦊么。

却又见老人摇了摇头转身离开：“罢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居然，还会有人记着自己的好。

我伫立在寒风中缓了缓，最后还是忍不住去了秦将军府！

看见那熟悉又破碎的牌匾时，我眼眶一酸，差点狼狈的落下泪来。

被叶云寒戳破女儿身之前，将军府威名赫赫，门庭若市。

如今我站在秦家门外，却只觉得看见了一处荒宅。

偶尔有百姓路过，都朝着秦家吐口水。

“呸！将女人送进军营，妄图霍乱大启的贼子！”

“听说要不是秦月卿夺权掌兵，北境早就被定下来了。”

我听着，心口疼的几近扭曲。

却无从辩解。

若是当初没有和叶云寒互生情愫，我又怎么会被戳破女儿身？

是我害了将军府，连累得阿爹年迈却无法颐养天年。

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寒风又起，片片雪花带着冷意侵入骨髓。

我红着眼收回视线，正要离开时。

身后猛然传来踏踏马蹄声，来人甚至未曾下马，便这么直直的进了将军府！

我心口发紧，赶忙跟上去想要进府。

却被门口的黑甲侍卫拦住：“吴总管正在秦家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