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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领头的那人，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忘怀。

是顾昭轩，当朝鼎鼎有名的大将军。

顾昭轩也在人群中看到了苏晨鸢，从马上一跃而下，逆着光向她一步步地走来，低沉着声音对她说。

“夫人，我们回家。”

苏晨鸢怔在原地，无法挪开脚步。

她知道，自己始终逃不开了。

如今这样残败的身躯，也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她看着顾昭轩深情的神色，不禁挖苦道：“若不是将军，苏晨鸢怎么也想不到，插翅难飞竟是如此滋味。”

“为何你还要出现！”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苏晨鸢回头望向屋中那几座无名牌位，眸中染尽悲色。

如今，她连这最后的时光都留不住……

到生命的最后，还要与顾昭轩纠缠。

回去的路上，苏晨鸢像以前一样一言不发。

顾昭轩看着她百感交集，“商商，我终究是找回了你，从此你就别想再要离开了，我说过我会好好照顾你，用我的一生来偿还你。”

苏晨鸢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并不与他搭话。

回想起刚刚村民看着她的眼神，都从平日里的和蔼变成了敬畏，那些孩子围在她身边，问她是不是要走，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这一切都让苏晨鸢说不上话来。

“商商，你看看我，和我说说话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后的每一天，我是怎么过的？”顾昭轩抓着苏晨鸢的肩膀。

期望她能给自己哪怕一个微小的反应，让他知道，苏晨鸢是真的回到他的身边了。

“我不想知道。”苏晨鸢冷冷地回答，推开了他。

“那你又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没有你的每一天我都过得很好，你有没有看到那些孩子？他们都舍不得我。若我能活下来，这些孩子我一定会看着他们好好长大。”

她有些悲哀地说：“我没有了孩子，你连这最后一点期望都不给我。”

而顾昭轩却激动地说，“你要是想要孩子，我便去领几个孩子回来，我是将军，你是将军夫人，什么样的孩子找不到？”

“问题根本不在这里，你为什么总是要顾左右而言他？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我现在已经跟你回来了，我也没有力气再逃一次了，也求你不要再……”

苏晨鸢的声音变得哽咽，她想说下去，但是却发现没有什么好好讲的了。

活着的时候总会想着从前，将死的时候只会把这样的记忆加深，可现在又如何能让她活下去？

她没有一天是不想离开将军府的，但最后还是要回到那里，回去当顾昭轩的囚犯。

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也不会再求顾昭轩放过自己了。

没用，什么用都没有，何须白费力气。

她和顾昭轩之间，已是无解的死局，她无法挣脱。

第33章 浑浑噩噩

苏晨鸢被顾昭轩带回了将军府，再次成为了灵犀阁的主人。

成为了灵犀阁这个囚牢中，无法出逃的折翼之鸟。

顾昭轩为了看住她，甚至想住进灵犀阁，被她示死阻拦。

情急之下，竟吐出一大口鲜血，将顾昭轩吓得不敢再有言语。

如今来看她，只有满目的心疼与欲言又止。

她夜间咳血严重，白日里汤药不断，为她探诊的大夫一个接一个地叹息，跪在她与顾昭轩的面前，称自己无能为力。

苏晨鸢听多了这样的话，只觉得无谓，顾昭轩却时时憋着一团怒火，又去找了新的大夫。

顾昭轩救不了她，就像他也无法将她失去的亲人还回来一样，他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现在顾昭轩要她做什么，也得需她愿意，勉强不得。

灵犀阁处处皆是顾昭轩为她修筑的高墙，若他真要逼迫自己，那就将这满目的墙尽数拆了，否则这上面一定会染上她苏晨鸢的血。

她只剩下这一条不值当的命，又怎会顾虑死的早晚？

苏晨鸢仍是做着噩梦，醒来之后便再也无法入睡，就这么枯坐着，直到天明。

进来的小丫鬟看到如同死人一般的她，总是要吓一跳。

不久她的药里就多了几味安神的药，每日要丫鬟看着她喝下，才肯收碗走人。

苏晨鸢为了缓解身体上的痛苦，强迫自己喝了下去。

喝下去后，便让她觉得浑浑噩噩地进入了梦中。

可梦中那些让她痛苦的场景依然还在，娘亲死去时的白布，师兄乌黑血浊的尸体，还有插在小若胸口的那把剑，以及……以及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

都在不断地重复着，折磨着她的身心。

每每醒来时，苏晨鸢都会迷茫的望着周围，直到彻底清醒，才发现她珍重的一切都不在了，泪水就这么悄然滑落。

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

顾昭轩这样绑着她，又有什么意义？

她很想问出口，但是却没有一个可以真心交付的人，也许在之后的某一天，她也会像这样昏昏沉沉的，直到自己死去。

也许这样也好罢，她心想，反正不会有比这样更糟糕的事。

爱上一个错的人，谁又能清醒着去度过生命中最后的每一天？

也幸好顾昭轩最近变得忙碌，不再经常来灵犀阁。

这倒是让她多了一份平静，平日里总就躺在榻上，什么都不做，一天也就那么过去了。

喝下药再醒来，又是新的一天，仿佛没有什么不同。

伺候她的丫鬟，这么看着她，红着眼睛也不敢讲话，仿佛怕打扰了她最后一丝平静。

苏晨鸢看清了，就算如此，也依然能活着。

上天让她失去一切之后，先给了她一个残败的身子，让她活不过多久。

让她能在痛苦中赎罪，又不至于痛苦太久。

快要死时，人的欲望也越来越少。

苏晨鸢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样的结局，便是最好的。

……

之后，苏晨鸢又继续喝回了从前那样的汤药，苦意蔓延至全身，让她也倍感难受。

东西也是无法吃了，丫鬟便听顾昭轩的吩咐，为她换上了白粥清，汤能吃一些便是一些。

如今，两人都知道她的身子是勉强不来的。

她在灵犀阁生活七年，对周围的环境早已熟悉到了如指掌的地步，她无事便会自己修剪的一树一苏，或是偶尔翻看一些书。

苏晨鸢仍记得在几月前的寒冬，自己过的是如何度过的，如今也不差丝毫半分，只不过能做的更多了些罢。

第34章 再赴战场

没过多久，一道诏令传至将军府中，北方发生战事，边关连连战败，圣上大骇，要当朝最骁勇善战的大将军顾昭轩立即前往边塞，平定战事。

顾昭轩才将苏晨鸢寻回，心中并不愿意，但为了国事，他不得不收拾行囊。

将军府内一片不安嘈杂，灵犀阁中的苏晨鸢无动于衷。

直到顾昭轩来到她面前，低声下气地对她说：“商商，你陪我一同前去。”

他不放心苏晨鸢会安心待在将军府，怕她再走会是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倒不如一直放在身边，好随时看着她。

苏晨鸢觉得好笑，她望向顾昭轩的眼中尽是嘲讽之意：“我若再上战场，就是必死无疑，将军又如何认为，我还愿与你同生共死？”

“商商，我并非此意。”顾昭轩着急解释，却被不想听的苏晨鸢打断。

“苏流莺比我乖巧听话，温柔娴淑，不过是毁了容，将军怎可对你的夫人始乱终弃？生同衾，死同穴，将军怎能抛下她？”

随后又做恍然大悟状：“难不成，将军是心疼她的柔弱身子，所以才要我这个快死了的人伺候？原来将军是缺了一个挡箭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商商，我只为你。”顾昭轩面露痛苦，苏晨鸢的嘲讽在他听来如泣如诉，顾昭轩也不好多说什么惹得她伤心，只能紧握着她的手。

“我向你保证，绝不会让你出任何事。”

“以我的性命担保。”

苏晨鸢狠狠地望着他：“若你战死沙场，也算死得其所了。”

如今他的痛心，便是自己曾经痛心的万分之一，在这世间，顾昭轩是最没有资格要求她做何事的人。

她不想再理顾昭轩，他已经与自己说了要同去战场的事ᴸᵛ，就一定会将她带走，自己就算有异议，说得太多，也不会改变他的决定。

苏晨鸢什么都没有做，在丫鬟给她打包行李时，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望着远处。

不由得想，自己若是死，也该是在秋分了。

一个小丫鬟怯怯地上前，问她：“夫人，您看看还有什么遗漏或是想带的。”

“没有。”

她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哪还有什么身外之物。

为着她的身子，还延迟了半月才到达战场。

“将军夫人！好久不见！”

将士们热情激昂地向她致敬行礼，对于好几年没见的将军夫人特别激动。

“定为将军！将军夫人！肝脑涂地！”

面对这些曾经同生共死，荣辱与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