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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没事，慢慢来。

　　二甜唱完《健康歌》还唱了几首动画片里的歌，付朝阳在家总听刘炀给付娇娇放，他就跟着听，蹦蹦跳跳，听着挺欢快，他现在不坐侧幕条了，坐在剧场最后一排，很放松的看着演员演出，他闭着眼听台上的动静跟观众的反应，好多小孩跟着唱，这演出是成功了，都打入儿童市场了。

　　沈玉玲在旅馆里还是半死不活，躺了好几天，付朝阳去看了几次，让同屋的二甜照顾好她，二甜摇摇头，指指自己的心脏的部位：“她是心伤了。”

　　付朝阳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自己发愁，沈玉玲还有节目呢。

　　到第五天，别的演员都演了好几轮，付朝阳终于绷不住，过去问，“怎么样啊？是病了吗？”

　　沈玉玲坐起来，满脸花，说没事，晚上就参加演出。

　　二甜给她花了快一个小时的妆，眼皮肿的什么眼影都盖不上，上了台唱了没两句又是满眼泪光，好在是一首苦情歌，观众误认为是投入，糊弄过去，但到了高潮部分明显上不去。

　　付朝阳今天一直站在调音台，示意调音的给她处理一下，不成就放原唱，突然台上的歌声停了，只剩下伴奏，沈玉玲捂着胸口往台下跑，脚下鱼尾裙的长拖尾差点把她绊倒，她一到台口就开始哇哇的吐，把后台的演员都吓坏了。

　　沈玉玲怀孕了。

　　付朝阳拿着新买的手机跟郭京京骂了一个小时，郭京京那边打麻将呢，哗啦哗啦的声音完全盖住人声，最后冒出一句，“帮我个忙，带她把手术做了。”

　　付朝阳又是一阵骂，然后对面传来一句：“幺鸡。”全白说。

　　沈玉玲当然不甘心就这么把自己跟郭京京的孩子做了，她也给郭京京打电话，郭京京对她先哄，说：“我现在离婚自己就是过错方，十有八九净身出户，到时候什么都没有，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但是你放心，我将来肯定娶你。”

　　沈玉玲说：“那我要是不做呢？”

　　郭京京说：“那咱俩现在就拜拜。”

　　郭京京托付朝阳给沈玉玲拿了五千块钱，又托他捎过去一句话：“仁至义尽。”

　　付朝阳替她回应郭京京：“禽兽不如。”

　　手术是在一家小诊所做的，付朝阳陪着，在门口长椅上坐着心情复杂，看着那么多受罪的女的，连他也开始一起恨男的。沈玉玲做完手术在床上躺了两个小时，然后脸色苍白的出来，跟付朝阳拜托两件事，第一件是带她上银行，她想把五千块钱给家汇过去，第二件是想喝碗鸡汤，小时候生过一次大病，她妈就给她熬了鸡汤。

　　等沈玉玲情况稍有好转，她给郭京京又打去电话，郭京京先是挂了几回，然后跑到一个大概是没人的空间，对着她破口大骂，他告诉她，他在家呢，他儿子睡觉呢，你把我儿子吵醒了！

　　沈玉玲二话没说，挂了电话把医院开具的各种证明复印一份打了个邮包寄到北京，新地址她没有，陈俊玲以前住的房子现在是陈俊玲的爸妈住，张桂花收到这么一包东西当场就拉到阜外医院抢救去了。

　　郭京京也慌了，在急诊室大厅给陈俊玲一家跪下了，痛哭流涕，看在儿子的面子上，看在咱俩多年夫妻的情分上，原谅我这一回。就在前两天，郭京京家也拆迁了，从雅宝路拆到建国门，给了四套房，房子是郭京京名下的，离婚的话陈俊玲能分一半。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他当着陈家一家老小的面给沈玉玲打去电话，一刀两断，从此再无干系。

　　沈玉玲本来以为就此能逼郭京京离婚把她娶了，没想到事情反而闹到这个地步，她在电话那头哭的撕心裂肺，说她不活了，说郭京京不要自己就去死。

　　郭京京撂下话：“你死去。”

　　沈玉玲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就死去了。

　　她拿洋酒当水喝了安眠药，被发现的时候她仰面躺着，旁边是一空瓶的安眠药跟一瓶倒在地上的洋酒瓶，酒洒一地。

　　二甜本来以为沈玉玲是喝多了，过去扒拉她，结果她直接从床上掉下来，死过去了，她这才嗷的一叫，拿起电话打给付朝阳。

　　付朝阳的电话响起来，是刘炀，她写的迎接香港回归的散文获得了优秀奖，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她说这个活动还有个小颁奖仪式，在一个报社的礼堂，可以请亲朋参加，问付朝阳什么时候回来，她想让他看自己领奖。

　　付朝阳自然是高兴，拿起一张日历算时间，原计划还有半个月的演出，问刘炀哪天颁奖，他可以提前回。然后他房间的门就被二甜打开，刘炀在电话那头听这边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急切的说什么，然后付朝阳就把电话挂了。

　　沈玉玲醒了之后还是不想活，她是真的不想活，不是吓唬谁，她拔了自己的输液管子，从床上掉下来，针头在她胳膊上划出血，最后护士给她打了冬眠灵，她这才睡了。

　　付朝阳又是给郭京京打电话，郭京京那边刚一喂，他就骂了一句：“操你妈。”

　　郭京京没明白怎么回事，电话里“嘘”一下，你别那么大声，我儿子睡觉呢。

　　人命大的事不如你儿子睡个觉。

　　付朝阳也不管谁是老板，他让郭京京赶快到广州来，沈玉玲的情况很危险。郭京京电话里“哎呀，哎呀”了半天，透着反感跟不情愿，“我儿子快过生日了，我们家老爷子最近看我看的也严，我过不去，她自己愿意死我有什么办法？这样，再给她五千，够她回老家开饭店了。”

　　郭京京把电话挂了，付朝阳收了一句：“我操你妈。”

　　付朝阳点上一根烟，看看手表，大夫说沈玉玲这针能维持到明天，醒了之后怎么办？怎么别人犯了事，最后总要他来背锅呢？

　　回到旅馆，开门屋里开着灯，二甜在床上抱着膝盖坐着呢。

　　付朝阳说你在这干嘛？不回屋睡，还嫌今天不累？

　　二甜说：“我害怕。”她跟沈玉玲住一间，那房间差点成了案发现场。

　　二甜撅着嘴：“我今天不敢一人睡，要不你就让我睡这，要不我就不睡了。”

　　六月的广州暑热难忍，二甜穿一条白色的睡裙，裙子上有小动物图案，她在床上两条腿上下踢，那动静并不性感但非常天真，不像二十几岁，反而像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付朝阳心想，我闺女长大了是不是就这样？要是我闺女让男的欺负了，那我是不是得把那男的废了？要是有男的像对待沈玉玲那么对待我闺女，那我还让不让他活？

　　“哥，这床这么宽，咱俩又不胖，能睡下。”二甜躺下了。

　　付朝阳回过神，“你起来，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自己睡，我给你找个女宿舍你去挤挤。”

　　“我不，人家都是俩人一屋，谁分我一半床啊？”二甜从床头拿起一个大熊毛绒玩具，是付朝阳给闺女买的，准备带回北京，这时候让二甜抱在怀里玩，看着更像闺女。

　　“那也不成，你不能睡这。”付朝阳准备过去拉她。

　　二甜的睡裙比大腿根长不了多少，一动就露出大腿。

　　付朝阳使劲稳定一下情绪，背过身整理一下裤子，朝她喊：“赶紧走，那么大姑娘了，一点脸不要。”

　　二甜本来情绪很高，突然就沉下来，声都变了，“我怎么了？”

　　付朝阳再不肯回头，从沙发上抓起一件衣服扔给她，“你衣服穿好了我跟你说话。”她也没等人穿没穿好，自己开始絮叨：“甜儿啊，你看你玉玲姐，把自己害的多惨，你想成那样吗？”

　　“那是因为她没碰见好人，我碰见了。”二甜跳下床，扔掉手里的衣服，光着脚跑几步把付朝阳抱住了。

　　她睡裙里什么都没有。

　　付朝阳的动作很连贯，先把她推开，然后从地上捡起衣服给她裹上，那是他的衬衫， 随便披上最后用两只袖子在她胸前打了一个结。然后他从桌上抄起半盒烟，拉开门走了。

　　二甜这回是真爱上他了。

五十二

　　沈玉玲的精神出了大问题，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又瘦了有十斤，脸颊凹陷下去，一把骨头轻飘飘。

　　付朝阳每天都来看她，给她带点鸡汤什么的，她也不喝，就看着鸡汤哭，付朝阳想起她以前好像干过烟花生意，这么一个姑娘爱上一男的，那就是掏心掏肝，那男的还负了她，不怪她万念俱灰。

　　医生护士以为罪魁祸首是付朝阳，每天对他冷嘲热讽，他听不下去也不想解释，就在楼道坐着。下午，楼道里的阳光穿过半个走廊可以晒到付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