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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烟一个人待在院中，无声地说：“等过了这世……我们就两清了，我也就不再欠你的情了……”

外面风雪依旧。

沈泠烟等着小怜，然而一夜过去她都没有回来。

她不由担心，出门寻找。

可刚打开门，一具满身鲜血的人就被丢到了她的面前。

是小怜！

沈泠烟瞳孔骤缩，慌忙去抱她：“小怜，怎么会这样？”

这时，傅景渲走了过来。

“小怜要毒害花隐，我按瓴朝律例，施以杖刑。”

小怜靠在沈泠烟的怀里，想要解释，一张口，鲜血止不住的滑落。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想要抚摸沈泠烟的脸，但手到了半空中却重重地垂下了。

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这一刻，沈泠烟只觉所有的冬雪都落进了心中。

第九章 回家

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更何况，沈泠烟心中装了九世的冬。

沈泠烟痴痴地抱着小怜的尸体，轻轻地扫落着她身上的积雪。

“小怜，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傅景渲站在一旁，看着这样的沈泠烟，眸色深邃。

“你没有什么解释的吗？”

沈泠烟闻言，什么也没说。

小怜已亡，死无对证。

傅景渲信步来到她面前。

“我不曾想你竟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沈泠烟喉咙一哽，只继续抱着小怜，不说话。

傅景渲就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等着她解释、道歉……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雪落满头，沈泠烟依旧一句话也不吭。

这幅固执的模样，不由得让傅景渲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沈泠烟就常常来林府，给他带书籍糕点，不管他如何不要，她都日日如常。

从前那个小丫头虽然烦人，却是天真烂漫，何时变成了如今这幅恶毒的模样了？

傅景渲转身要走。

身后沈泠烟忽然出声喊了一句：“洛城……”

洛城，是傅景渲前世的名字。

傅景渲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脚步一顿，眸色暗了下去。

沈泠烟仿若未知，只是抱着小怜靠着红墙，喃喃自语。

“洛城，你骗我……是你说来世要好好在一起一回，我记了八世，为何你一世都不曾记得……”

傅景渲听着沈泠烟说的这些话，眉宇紧促。

他看向一旁随从：“去请大夫过来。”

……

沈泠烟经历了几世的生死别离，可只有这一世，她从未有过的心痛。

小怜被随从强行带走，她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屋顶。

屏障之外，一个老大夫叹声说道：“生生世世不过罔言，我看夫人是患了癔症。”

癔症与疯症虽有一字之差，道理却都一样。

老大夫走后，傅景渲对外吩咐，禁足沈泠烟。

接连几日。

傅景渲都没有再来过这里。

本就凄清的院子，如今只剩下沈泠烟一人，她更觉孤寂了。

这夜寒冷肆意，外面的风雪仿佛比以往的每一场雪都还要大。

沈泠烟面色苍白的站在庭院外，看着落雪，不知为何心慌地厉害。

“嘎吱——！”

院门忽然被打开。

傅景渲一身玄色长袍走了进来。

他看着站在雪里，长发披肩的沈泠烟，眼底是道不清的神色。

“后日我便要离京。”

沈泠烟听后，依旧不置一词。

傅景渲见状，心口莫名很闷，明明之前她还说要夫唱妇随。

他走上前，看着沈泠烟：“若你现在悔改，我可带你一同去江南。”

沈泠烟听到这话，眼睫微颤，她仰头看着傅景渲俊逸的一张脸，干裂的唇轻启。

“傅景渲，我不去了，我想回家。”

傅景渲闻言，愣住。

沈泠烟望了一眼身后的院落，曾经她无时无刻不想住在这里，可是当小怜无辜死后，她才知道自己这情爱荒唐。

往外走的时候，她又道：“我知情不由己，你心仪花隐，自是看不到她的不好。可有些话，我还是想告诉你。那日，我只是让小怜去送天山雪莲，没有别的……”

话落，她没入大雪之中。

沈泠烟什么都没拿，步行到相府。

但是走到门口，她却看到往日繁华的相府外贴满了封条！

第十章 满头华发

相府的大门忽然被推开。

江垣暮一身白衣，戴着斗笠走了出来。

他看到站在外面的沈泠烟，声音沉重。

“小姐，你怎么现在才来，速去见相爷最后一面吧。”

此话如同一道惊雷击向沈泠烟。

她来不及细想，连忙进去。

相府内房。

方丞相一身是血的躺在床上，气息奄奄。

老管家在一旁含泪伺候着。

方丞相不甘心地睁着眼，看着老管家：“我……二丫……”

老管家抹着泪：“已经让人去叫了，相爷您再坚持等等，小姐很快就会回来。”

这话，他已经说了好几遍。

前天，方丞相在朝堂上以死明鉴，受伤回到家后，他便去林府找小姐。

然而里面的小厮，却不准他见小姐。

方丞相疼得哼出了声，但却还是强忍着，他见女儿最后一面。

“老爷，您再喝点药。”老管家哽咽着，把药递到他的嘴边。

药刚入口，方丞相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鲜血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他疼得紧紧地攥着被褥，挣扎着想要再多活那么一刻。

可命如蒲苇一折就断。

他用尽力气，只吐出最后一句话：“我死后……我二丫该怎么办……”

“嘭！”得一声，他的手重重垂下，整个人再没了声息。

“老爷！”

沈泠烟来到门口时，只听到老管家大喊的声音。

她远远就看父亲满身是血地躺在床上，已经没了声息。

这一刻，她仿佛连哭都不会了。

“爹！”

沈泠烟踉跄着走到床前，身体瘫软跪在了父亲面前。

“爹……二丫来了，你快醒醒，睁开眼看看我……”

管家看着沈泠烟，红着眼道：“小姐，相爷忍痛等了你两天，你怎么都不露面啊？你小时候，相爷可最疼您。”

沈泠烟听到这话，后头一哽，口灼热涌出从嘴角滑落。

而与此同时，她一头的青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成了白发。

“小姐……”管家看到这一幕，顿时慌了。

他连忙出门去追赶已经远去的江御医。

待两人回来后，沈泠烟已经昏厥过去。

江垣暮给沈泠烟把完脉，叹声道：“她积了太多的心结，相爷这一离世，就再也压不住了。”

退去手，江垣暮不明白，沈泠烟如今大好年华，为何心底似藏着无人知晓的悲痛？

他突然想起之前沈泠烟曾问自己的话，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那可怎么办？”管家满脸急切。

江垣暮摇头：“心病需心药解，若解不了，那便难活。”

……

一日后。

沈泠烟一头白发，身着白衣抱着父亲的灵位，身后跟着一口薄薄的棺材，走在街上。

如今她才知父亲因为知晓了花隐怀孕的事，在朝堂为了讨一个公道，没想到落了把柄，被小人陷害说害了花隐，草菅人命。

天威难测，父亲以死明鉴。

管家说花隐落胎，父亲从没安排过。

再想起曾经傅景渲说的功高盖主，沈泠烟才知一切都是计谋。

将父亲葬好，沈泠烟跪在他的灵位前。

“爹，您一生为女儿操心，不成想如今失了性命，还损了名声。”

“女儿……对不起您……”

沈泠烟说着，重重地磕着头。

管家在一旁看着她如今的变化，心底不由担心：“小姐……”

沈泠烟颤颤巍巍站起来，看着管家，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