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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箭雨下，她看着季卿尘满脸血污，在心里默念：

卿尘，你慢慢走，我会找到你，希望那时，海清河晏，人人都能平安终老。

温妤眨了下眼，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她的愿望成真了，又好像没有。

温妤木然的跟在季卿尘身边，她恍然想，为什么她还在留在季卿尘身边？

是为了让自己看清他的绝情吗？

两天后，季卿尘坐在办公室里，朝林绍问道：“一直在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林绍有些紧张：“还没有，关于您说的大朔朝，留下来的东西太少了。”

季卿尘脸色一冷，淡声道：“知道了，继续查。”

温妤看着他，声音比窗外的风还轻：“既然你决定忘记前世，又何必执着于此。”

只是这番劝诫，自然是无人能听见。

晚上，季卿尘再次去了舒家。

温妤看着热情迎出来的舒家人，眼里刺痛。

季卿尘今天来，应当是要跟舒梦华订婚吧？

他爱舒梦华至深，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自然是不愿意让她受一点委屈。

温妤垂眸。

舒家人知道季卿尘冷淡的性子，稍微寒暄两句，就让舒梦华带他去舒家的花园走一走。

姹紫嫣红的花园里，舒梦华一脸幸福的挽着季卿尘的手臂，娇声道：“卿尘哥，能这么快嫁给你，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

季卿尘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垂眸看她时，不知为何，脑中却闪过昨夜梦中的那张脸。

他身子僵了僵，舒梦华抬头看他：“卿尘哥，怎么了？”

季卿尘对上她的眼，突然开口：“梦华，你说你跟我一样梦到了那片战场，你还记得，梦中的我，穿的是什么吗？”

舒梦华心里一颤，随即道：“卿尘哥，我当时太痛了，记得不是很清楚。”

他曾说过梦中人被万箭穿心，她这样说，应该也没错。

果然，季卿尘没有深究。

就在舒梦华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时，却发现在晚宴上，季卿尘并没有提起订婚一事。

用过饭后，季卿尘便告辞了。

这下舒家人坐不住了。

“梦华，季总不是过来订婚的吗？”

“他明明说了会跟你订婚，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你一直跟他不清不楚，外面的风言风语可难听了。”

舒梦华攥紧手，冷冷道：“管外面的人做什么，这些年，卿尘哥对我怎么样，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们少操心。”

舒家人闻言，只能讷讷的闭上了嘴。

另一边，季卿尘开车回了季家。

他坐在巨大的落地窗边，看着漆黑一片的城市边缘，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时，他搁在手边的手机响起，是林绍的电话。

季卿尘皱了皱眉，还是接起。

“季总，刚刚警局打电话来，说在……发现一具尸体，疑似温妤小姐！”

第21章

季卿尘瞳孔一缩。

沉默两秒后，他缓缓开口：“温妤会死？只怕又是什么把戏，不用管。”

温妤心脏闷疼，但又知晓，这才冰冷绝情的季卿尘。

她惨然一笑，在这世上，她举目无亲，哪怕尸首都无人收敛，竟比前世还要凄然。

季卿尘挂了电话，安静坐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

万籁俱寂下，他却无法忽视自己心里的刺痛。

为温妤心痛？何其好笑！

季卿尘突然想起订婚那日，温妤脸上灿然的笑意，如同一柄尖刺，狠狠扎在他心上。

不过一场利益互换的婚姻，也值得她那般开心？

季卿尘还记得，当初他们订婚的时候，温父是不同意的。

倒是温妤，眼里闪烁着他看不懂的喜悦。

他心里却一片平静，他需要一个未婚妻，爱不爱，不重要，刚好温妤能力强，但性子弱。

仅此而已。

他缓缓闭上眼，可为何如今回想，竟发现当时的自己，竟然心里也是带着愉悦的？

季卿尘抬手转着腕骨上的佛珠，随意披了件外套便出了门。

夜风冰寒，温妤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不懂这样的深夜，他怎么想起去寺庙。

季卿尘刚走进殿门，得了消息的小沙弥就迎了出来。

“季施主，大雄宝殿关闭了，请您随我去禅室。”

季卿尘对待寺庙僧人，向来是宽容的，他也没说什么，跟着小沙弥去了佛寺后。

不知为何，一踏进禅室，温妤突然有种浑浑噩噩的感觉。

她看着眼前的季卿尘，却觉得他的背影越缩越小，远远超过三米的距离。

温妤下意识朝他伸手：“卿尘！”

可下一刻，天旋地转，等到停下，她就看见了站在面前的住持。

温妤此刻万分确定，眼前人或许是这个世界唯一能看到自己的存在。

她不禁疑心万分，行了个礼之后，直直开口：“如今我这般，是你做的？”

面对她的质问，慈眉善目的主持不恼不怒，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温妤信神也拜佛，但她不认命。

“住持大师，我想回到大朔，不愿再以这样的形式存留于此。”

住持双手合十：“施主，一念缘起，一念缘灭，你可想好了。”

她看向季卿尘所在的那间禅室，轻声开口。

“这里，已经没有我留恋的事情了。”

住持却说：“尘归尘，土归土，该走的，不能留。”

温妤皱眉，可她分明留在此处。

她还要再问，眼前却突然恍惚，唯有住持落在耳边的一句。

“施主，时机未到。”

一道白光闪过，她再次出现在季卿尘身边。

温妤苦笑一声，罢了。

季卿尘在禅室睡下，只是这次，他再次入梦。

这次，是皇宫。

巍峨大殿中，他身穿红色蟒袍，一脸喜气洋洋。

龙案后，满脸威严的老人身着衮龙服，笑骂：“瞧你这点出息，不就是讨个媳妇！”

他却正了脸色：“皇兄此话差矣，温妤是臣弟念了多年的人，今朝与她定亲，是臣弟之幸。”

皇帝微微收敛笑意，淡淡问道：“圣祖有令，凡娶将军府之女，此生不得纳妾，你能做到？”

“臣弟早就打定主意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若没能娶温妤，宁愿孤独终老！”

他说的是，温妤。

这时，殿门缓缓拉开，皇帝朝着走进来的女人笑道：“小妤，朕可是问清楚了，你看卿尘这关，可算过了？”

温妤缓缓跪地：“臣女，谢陛下拳拳爱护之心。”

“此生，定为大朔安定竭尽全力。”

她看向季卿尘，眼里全是信任与爱意。

“此生，愿与他同生共死！”

第22章

画面一转，季卿尘又回到了那片满目疮痍的战场。

他像个局外人，以俯瞰的视角往下看。

敌军围了一层又一层，却无人敢上前。

正中央，红装银甲的人抱着自己，犹如一尊存留万年的雕塑，仿佛下一刻就要碎掉。

明明隔得那么远，季卿尘却清清楚楚听到了她的声音。

“卿尘，敌军首领死了，你看到了吗？”

她哽咽到了极致，声音抖的不成样子。

“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

她紧紧抱住那具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泣不成声。

“我的卿尘，若有来世，你要生在一个海清河晏的时代，平安终老。”

此刻，敌军中传出一声怒喝：“放箭！”

咻！咻！咻！

漫天箭雨之下，季卿尘第一次失控，想要冲上前去帮她挡住箭雨，可却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看着箭矢一支支穿透她的身体。

生命的最后一刻，女人用尽全力抬头，看清她的那一瞬，季卿尘简直目眦欲裂。

温妤，是温妤，一直都是温妤！

茫茫然中，温妤轻轻扯了扯嘴角：“卿尘，此生有你，不悔。”

“不要！阿妤！”

季卿尘从梦中惊醒，也惊动了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