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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我的这番话，武绍杰十分得意地点了点头：“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和你多解释了。”

　　“一口价，二十万。”

　　即使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在听到他嘴里报出的这个数字之后，我还是吓了一跳。

　　而在看到我的表情后，这个烂酒鬼开始有些不爽了：

　　“怎么，嫌多啊？”

　　“这你得去怪方文那小子，要不是我降低了一些补偿款的额度，让他能有台阶下，我确实不会找你要这么多钱。”

　　“毕竟我的窟窿也就那么大，要太多也没啥必要。”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我那崽子被曝出和自杀的学生有关，我至于和姓方的那么低声下气吗？”

　　“真的晦气，自杀就不能挑晚点儿吗？”

　　可能是因为醉了酒，武绍杰的话并没有什么逻辑。

　　但我还是听出来了，他根本不觉得被逼上绝路的林子涛有多可怜，也从未对自己儿子的行为感到抱歉，只是觉得自杀的学生坏了自己的好事而已。

　　这么多年了，他的德行还是那么不堪入目。

　　本来我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实施这个有点大胆的计划，但武绍杰这句话一出口，我直接就下定了决心。

　　因为，我实在不忍心看到林子涛在死后还会被这种畜生说三道四。

　　但要想成功实施我的计划，就需要在这个屋子里找到用来制作不在场证明的道具才行。

　　再三扫视之后，我看中了他墙壁上挂着的那个古典时钟。

　　多么华丽的时钟，说实在的，用作一次性的道具实属有些浪费。

　　但为了林子涛那迟到的公道，以及我那尚未到来的光明未来，也只能做一点牺牲了。

　　“但我确实没有这么多钱啊，”我演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而武绍杰倒也没有怀疑，“要不找点其他东西来抵债吧。”

　　“抵债？也行啊，但我一老爷们，不兴那些奇怪的交易啊。”

　　武绍杰说着说着，十分粗野地笑了出来。

　　“那自然不会，”见有希望，我直截了当地推进了我的计划，“我看你墙上那个古典钟挺不错的，不然我给你免费做下保养？权当付债了。”

　　武绍杰听言，回头看了看那个还在正常工作的时钟，有些为难：

　　“这......你在这方面的名气确实不小，接私活的价钱也不低，按理说这交易还挺划算的。”

　　“但一来这活也确实不值二十万，二来我过几天就要把这个钟卖了，你即使保养好了我也欣赏不了几天啊。”

　　“瞧你说的，我把它的品相变好一些，你卖的价格不也会涨吗？”

　　我强行做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试图向他争取摸钟的机会：

　　“而且，抵不了二十万，就按市场价抵也行啊，压力减轻一些，我回去筹钱也快一点嘛。”

　　我很清楚，武绍杰这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没理由拒绝这种交易。

　　果不其然，他在沉默一会儿之后，就再度爽快地笑了出来：

　　“那也可以，你就试试吧，看看能让这个钟多卖几个钱。多卖的钱，就算你抵的债。”

　　武绍杰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歪歪扭扭地把钟给取了下来，递到了我的手中。

　　而我在一番装模作样的查看与修复之后，趁他不注意把时间稍微回调了一些。

　　也多亏武绍杰对时钟的细节根本不在意，再加上整个人又是一种醉醺醺的状态，我所做的一切并没有露馅。

　　“钟体大概还算良好，看来你保养的还不错。”我胡乱吹了一通彩虹屁，把钟还给了他。

　　“那是，毕竟这东西当初买的时候花了那么多钱。”武绍杰接过钟之后，十分随意地把它重新挂在了墙上。

　　“那接下来，就看你的手艺了，霍老板。”

　　看着他那挑衅一般的眼神，我竟产生了一种给他一拳的冲动。

　　但为了计划的施行，我必须要隐忍。

　　“对了，刚才你说你的孩子和一起学生自杀有关，怎么回事啊？”

　　我装出了一幅完全不知情的无辜样子，这样才能让这个烂酒鬼放松警惕。

　　果然，他并没有察觉到我的用意，只是有些不耐烦地咂了咂嘴：

　　“这和你的债有什么关系吗？霍老板。”

　　“的确没什么关系，”我再次用出了低声下气的语调，“只是单纯为你感到不值，想要了解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而已。”

　　或许真的是被酒精麻痹了神经，今晚的武绍杰表现的格外迟钝，甚至就着我的这番话抱怨了起来：

　　“可不是嘛，明明再过个几天，方文那小子就撑不住了，我就能要到我所预期的补偿款的。”

　　“闹出这么档子事，我也就只能舍孩子套狼了，如果事态持续发酵的话，我是连一分钱都拿不到的。”

　　“你说那个自杀的小子，平时孬的不行，被我儿子治得服服帖帖的，到了这种关头，倒有勇气去自杀了。人没了也就算了，还给我爷俩惹一身骚。”

　　这番完全毁三观的话，确实如我所料想的那样给我带来了不小的情绪波动。

　　但要让计划成功，还得再加上一把火。

　　“武绍杰，那可是条命啊，你就完全没有任何忏悔的意思吗？”我一边质问，一边悄悄把茶几上的烟灰缸顺到了手边。

　　“忏悔？我为什么要忏悔？”

　　武绍杰又笑了，笑得极其粗俗，又极其嚣张。

　　“拜托，弱肉强食可是社会生存的法则，既然你没有办法反抗，就要做好被人当蝼蚁对待的觉悟。”

　　“说起来，你当年的情况好像也差不多，只是你比这个孬崽子勇得多，居然一个人把我们那么多人给全部挑翻了。要不是你害我丢了面子，我还真挺佩服你的。”

　　“不过最后嘛，那还是我棋高一着。而你，白忙活一场。”

　　“而那个叫林子涛的小子也一样，死得那么轰轰烈烈，最后还不是就那么不了了之，就那么变成了时代的一粒灰。”

　　“蝼蚁就要有蝼蚁的觉悟，整那么多没用的东西干什么？”

　　听着武绍杰那令人恶心的腔调，我的意识也终于开始模糊起来。

　　一如我所计划的那样。

　　而等到我重新恢复意识，睁开眼之后，武绍杰已经满头鲜血地倒在了我的面前，进出的气都已经完全消失了。

ℨℌ　　看着散落一地的碎玻璃碴子，我知道整个计划已经顺利地进入轨道之上了。

　　那么，好戏现在正式上演。

尾声

　　“霍启望最后什么都招了，连他故意利用并企图抹杀自己的另一人格这件事都说了。”

　　杜子建坐在的那架几乎是自己专属的沙发上，叼着烟，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由于霍启望突然推翻了先前坚ℨ持的所有诡辩，诚恳地向警方陈述了两起案件的真相，使得调查工作迅速而准确地走完了最后的收尾阶段，杜子建这才有这个闲工夫坐在杜廷先家中躲闲。

　　而他也知道，霍启望的这种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绝对和自己弟弟那天在精神病院的举动脱不了关系。

　　“所以，小老弟你那天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

　　杜子建望着杜廷先，眼神犀利之余，又暗含些许关切。

　　但杜廷先并未理会杜子建的问题，只是一脸忧郁地看着窗外。

　　而看到自己弟弟这个样子，杜子建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了，只是默默地闭上了自己还想说些什么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