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元松了口气，欣喜之余是庆幸，她觉得是时候放手了。

北墨辰性子闷，但他又什么都明白，只是懒得表达，梁春元相信他终有一天会理解的。

她看着盛月瑶，圆圆的脸上是一双澄澈的眼，目光温柔又饱含善意，是个好女孩，只是他们这样缺失的家庭，到底能不能配得上她？

梁春元离婚的念头万分强烈，自然不会再妥协，但也不愿意坏了儿子的姻缘。

她让盛月瑶坐着，自己去了卧室，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首饰盒，还有一张存单又走出来，把这些都放在桌面上，推到盛月瑶面前。

“这是……”

“是我的心意。”梁春元眼底含笑：“嘉良是我的孩子，他的人生大事也是我的心愿，我只想让你知道，不管你们俩最后成不成，我的态度一直摆在这。”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存单，“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本来是给两个儿子和熙熙准备的，现在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你们要是愿意，就拿着，回头买房也好存着也好，我也都不管了。”

梁春元叹了口气，抬头环视四周，目光扫过家里的每一件家具，每一盆花草。

这里是她生活大半辈子的地方，她的人生几乎没有尝过甜蜜的恋爱，就早早结婚生子，之后全部的心血都在经营这个家。

她在这里养大了老大，生下了北墨辰，接着看着陈熙熙出生，然后又亲手送走了儿子和儿媳。梁春元觉得也够了，她牺牲了能牺牲的所有，包括年轻的容颜和健康的身体，如今突然想开，往后短短时光，还是应当过自己理想中的生活，没有烂摊子要收，也不用操心孩子，每天种花养草，下棋烹茶，直至死去。

盛月瑶和梁春元是第一次见面，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十分懂她。一种玄妙的默契无端弥漫在空间里，几乎叫她潸然泪下。

北墨辰还是不太能接受，他总觉得母亲这么做，有些太过任性了。

他和盛月瑶从家里出来，走在小区的林荫树下，发现盛月瑶格外的沉默，手里捏着梁春元的馈赠。

北墨辰担心这个变故，会让本就没什么信心的盛月瑶打退堂鼓，一路上都十分忐忑，但盛月瑶却没什么别的反应，只是若有所思。

两人走到一处凉亭下，北墨辰终于忍不住，问她有什么感想。

“我妈平时不是这么没谱的人。”他有些紧张，着急解释。

盛月瑶笑了笑，说道：“阿姨其实挺浪漫的。”

她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和梁春元又有什么不同呢？所有人都认为，人在一个岁数就应该做符合这阶段的事，包括老年人不该想着离婚，三十多岁的年纪就得实际一些，慎重考虑结婚生子，养家糊口。

盛月瑶想，她偏不，她就要将选择交给内心，交给命运和际遇。当下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这么干，旁人的话不用太当真。

她看着面前站着的男人，仍就留有少年气的面庞，总是凝望着她的执着的眼神，他平时不是很爱笑，但面对她时总是嘴角上扬，留给她专属的柔情。

盛月瑶豁然开朗，她拉起北墨辰的手，笑着对他说：“回头帮我问问你妈那是什么茶叶，我也买一点，怪好喝的。”

第四十六章

盛月瑶越过了心底最高的那堵墙，觉得也是时候跟家里彻底坦白了。

说是坦白，实际上像是宣战，只不过上回是北墨辰，一个外人到底没什么杀伤力，但要盛月瑶跟家里对着干，该说不说，还是有些怕的。

不过那也没关系，盛月瑶给自己打气，孙蔷再怎么也就是骂骂她，还能真把她赶出去，断绝母女关系吗？

从家里跑出来后，她甚至没怎么跟孙蔷通过电话，只有爸爸发来几通谴责的信息，指责她胆大妄为，伤了家人的心。

“你去跟你妈道个歉，哄一哄，然后回家来吧。”爸爸是完完全全的中立派，几乎不倾向任何一方，明哲保身，是他在婚姻中领悟的处世哲学。

但盛月瑶不听，她觉得这事最多各打五十大板，也并不全赖她。她在北墨辰家里又住下了，加上陈熙熙，三个人过得仿佛一家三口。

陈熙熙开始时真挺别扭的，尤其是白天在学校见了白大褂的乔老师，在走廊上迎面碰上，都只是冲他点头笑笑，一点特殊待遇都没有，这让陈熙熙很下不了台。

张宝儿也问他：“你不是说乔老师住在你们家吗？”

“是啊。”陈熙熙偷偷告诉她：“她和我叔叔在客厅亲嘴，我都不敢出去。”

“那她怎么和不认识你似的？”

陈熙熙也生气，上次张宝儿让他帮忙找乔老师开个病假条，她想早点溜出去看演唱会，陈熙熙去了保健室，两分钟就被打发回来了。

“不行。”盛月瑶当时头都没抬，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陈熙熙尴尬极了，又不肯就这么走，犹豫了半天咬牙威胁她：“你不开给我，我就告诉别人，你和学生家长搞对象！”

盛月瑶写字的笔一顿，抬头似笑非笑盯着他，让他心里直发毛。

“你去啊，看你叔叔不削你。”

盛月瑶平时好说话，但在这群小屁孩面前还是挺有威严的，陈熙熙想靠这拿捏她，属实是想太多。

陈熙熙见这招没用，转而开始撒娇，缠着盛月瑶，说不开假条，张宝儿会看不起他的。

盛月瑶就问：“你们两个真的在谈恋爱？”

陈熙熙吓了一跳，脸一红，直说没有。

这个年纪的学生懂的比大人以为的都多，私下学着别人谈男女朋友，进行边缘行为的不在少数，盛月瑶想着，北墨辰家里这个状况，估计也没人负责给陈熙熙讲解两性常识，便关起门来，要对他进行思想教育，以免他犯错。

但只开了个头，就被陈熙熙打断了，男孩子的脸红成猪肝色，说自己懂这些，不用盛月瑶指点。

盛月瑶十分意外，问他怎么知道的，陈熙熙一脸鄙夷：“小学老师就教了，而且叔叔在家也跟我说过一次……”

“他怎么说的？”盛月瑶来了兴致。

北墨辰对小孩没多少耐性，这她还是知道的，怎么想也想不出，他竟然会如此体贴周到？

陈熙熙回忆了下：“说不能碰女孩子，碰了就要负责，要结婚的。”

盛月瑶无语凝噎，神情复杂。

陈熙熙：“怎么了乔老师，不对吗？”

盛月瑶拍拍他的肩ᴊsɢ膀：“说的没错，所以你现在更要安安分分的，一定不能欺负女孩子，记住了吗？”

陈熙熙似懂非懂，木讷地点点头，盛月瑶非常满意，提议放学一起回家去。北墨辰忙起来看不见人，陈熙熙每天一个人在社区食堂吃饭，怪可怜的，她决定带他去搓一顿补补。

地方是陈熙熙挑的，盛月瑶本以为他会点名去吃麦当劳肯德基之类，没想到他上来就问，能不能吃火锅。

还不是那种讲究的小火锅，他想吃热热闹闹的四川大火锅。

盛月瑶当然不能拒绝，一大一小坐在火锅店里，面前摆满了菜，热烈的油汤咕噜噜沸腾着，陈熙熙往里面下着鸭血，时不时还夹一个烫好的到盛月瑶碗里。

青春期的男孩胃口就是大，盛月瑶吃得慢条斯理，隔壁的陈熙熙狼吞虎咽，吃相很不雅观。他今天穿了浅色的校服，衣领溅上了两个红点，盛月瑶见状赶紧招呼服务员拿围兜，让他放下筷子，转过身来。

陈熙熙不大习惯被年轻的成年女性贴身照顾，倔强地喊着自己来，但手上全是油渍，盛月瑶自然没让。她靠过去帮他细细系上，还拉了拉围兜底，伸手掸了几下铺平。

隔着熙熙攘攘的火锅味，陈熙熙还是嗅到她身上那股别样的香味，更加不敢抬头看她。

盛月瑶住到家里来，到底意味着什么，陈熙熙这颗年轻的脑袋还想不明白，但他能察觉到许多显而易见的变化。比如家里变得干净了，比如原来光秃秃的桌面，现在偶尔还会冒出几束花来，又比如卧室和卫生间突然变得香香的。

盛月瑶喜欢摆弄香氛，她总觉得一个只有男人的家，实在太寡淡了。

北墨辰几乎没有生活情趣，陈熙熙也被教育成一个没什么爱好的严肃男孩，偏偏成绩还不怎么样。盛月瑶不知不觉替他担心，打算多跟孩子亲近亲近。

在学校要避嫌，放了学就不用顾及这么多了。盛月瑶借着吃饭对他嘘寒问暖，陈熙熙又害羞又兴奋，支支吾吾回答着盛月瑶的问题，一边拿眼睛偷偷看她。

突然他发现在他们的正后方，站了一对奇怪的男女，其中女人的面色阴得吓人，正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这边走来。

陈熙熙点了点盛月瑶，叫她转头看看。

盛月瑶不明所以，笑还挂在脸上，一回头，表情瞬间凝固，确实是笑不出来了。

“妈……这么巧？”她弱弱喊了一声。

孙蔷今晚也是赶巧了，女儿一直不肯回来，她天天生闷气，气得觉也没睡好，这个年纪竟然还长了几颗又大又红的痘痘，怎么都消不下去。

民间老中医告诉她，这是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