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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人一组,三班轮换,嗯?你说什么?”
猝不及防地被人打断,曲流不由得一怔,迎面便对上了澜鸿淡漠幽深的眸子。
曲流:……
是时代变了吗?外门弟子整治宗门关系了?
他不由得瞥向了左嫣——
东家,说句话。
左嫣却有些理解澜鸿。
习惯发号施令的人,难免会有些脱离群众。
被捧惯了的人,总会产生一众“自己魅力无匹”的错觉。但实际上,任何人被冠上了“领导”的头衔,都能享受到众星捧月的待遇。
归根结底,令人折服的往往不是人格魅力,而是背后的权利。
显而易见,这位战神还没明白自己已经被大厂优化,落入了黑心小老板的手中。
左嫣眸中闪过一抹寒凉,口中却肯定道:“好啊,那就由你来操作拓印的部分。”
她摊了摊手道:“只是这法器需要两个人同时操纵,你再选一个同伴吧。”
这样的纵容让在场众人有些讶异。
五名新员工中,心思活络的,已经在思考这个满面寒霜的弟子是什么来头了。
而知道部分内情的陆执更是眼尾发红,看向澜鸿的目光止不住的厌恶。
小小一间厂房,众人心思各异。
一点小小的放纵,就如石子砸入平静的湖面,虽激不起大的水花,涟漪却经久不散。
左嫣丝毫没有挑拨员工关系的自觉,她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带着陆执施施然离开了。
——

回去的路上,陆执难得的沉默。
乍眼一看,他还是那个乖巧懂事的弟子。但只有陆执自己知道,嫉妒的毒药已经萃满了他的心。妖族天生的暴戾,让他想疯狂地撕咬那个备受师尊关注的弟子。
不可以,不可以。
他的理智在制止他。
撕碎他,杀了他。
他的本能在呼唤他。
“陆执,你若有空,不如代我管理一下这个印刷厂吧。”
切冰碎玉的声音,瞬间劈开萦绕在他心头的阴霾。
陆执抬起头,恍惚间似乎看到师尊鼓励的笑。
眼底的阴霾褪去了几分,他知道怎么笑才会显得自己温驯纯良:“师尊有命,弟子怎敢不从?”
他美滋滋地想,师尊这样看重那个印刷厂,却还愿意把它交给我来管理,可见还是需要我的。
只是那个澜鸿……
想到他,陆执的心又沉了下去。
果然还是要想办法让他滚啊……
左嫣看着自家徒弟忽明忽暗的神色,罕见地迷茫了。
这傻孩子脑子里又想什么了?
——
于凡人而言,一个月足够禾苗生长,穰穰满家。但于修真者而言,三十个日升日落,还不够闭一次关。
破晓时分,东方的天际渐渐泛白,给氤氲的云影嵌上一抹金边。
左嫣在清冷的晨风中打坐吐纳,灵气仿若孩童般,在她的周身凝结、舞动。
又运行了一个周天,左嫣吐出一口浊气,将灵力纳入丹田,结束了一晚的修炼。
随着她缓缓睁眼的动作,一个趴在床脚的影子敏感地动了动。
影子揉着眼睛道:“师尊?”
见状,左嫣不由得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陆执年少失祜,缺乏安全感。
但这也有些太粘人了。
她无奈地斥道:“你的房间就在后殿,与我的寝殿就隔了一堵墙,做什么整日粘着我。”
陆执清醒了些,却只是笑。
他这个扭捏的样子,让左嫣有了种无痛当妈的错觉。
“罢了,”徒弟是自己选的,只能宠着了,“有一个月了吧?也该去印刷厂看看了。”
陆执笑出了一双小虎牙,一个跟头翻起了身,先是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又十分贴心地用灵力烧出热水,投好了帕子递给左嫣:“好的师尊,我这就去安排。”
对弟子的体贴,左嫣还是很受用的。
她接过帕子,任由温润的湿气覆上了面颊。
垂眸间,她没能看到陆执弯弯的眉目下,掩藏的狡黠。
——
来到山下的印刷厂,陆执十分娴熟地汇报着本月的生产情况,还双手递上了本月的账目。
左嫣随手一翻,目光凝在一处,不由得微蹙双眉。
其他两组的业绩勉强达标。而澜鸿所在的那组,成果却比其他两组少了三成。
她指着这个缺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执一副为难的样子,犹豫着说出了情况。
原来澜鸿作为厂长钦点关系户,最开始确实如愿地操作了刻印机。
只是他每日心不在焉,也不想着干活,只是绕着这印刷法器踱步,一边走还一边敲敲打打,嘴里嘟囔着“阵法”之类的词。
与他同组的弟子不知他是什么来路,对此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地将他的活也干了。
本是两个人驾驭的印刷机,现在只剩一个人操作,效率当然低了。
或者说,只比其他两组低三成,那倒霉地与澜鸿分到一组的弟子也算尽力了。
心思一转,左嫣便明白了澜鸿在想什么。
修真界最讲正统,对上古所传的术法有着盲目的崇拜。
炼器与阵法结合本不是什么石破天惊的发明。
但正如老头不能接受她先修习防盗阵一样,在“正统传承”面前,这种奇技淫巧不太容易被人接受。
澜鸿恐怕也是深受这种思想荼毒。
所以第一次看到这种生产方式的他,好奇了。
但他这具分神只有筑基期,定是不能一眼勘破这个阵法,这才每日敲敲打打,试图破解她的发明。
想到这里,左嫣在心底冷笑一声。
抄袭这种歪风邪气必须制止!
她合上账本,吩咐道:“按规定,给他扣绩效吧。”
陆执想要的就是这个,他心头暗喜,面上却仍是恭敬:“是,师尊。”
而后他又为难道:“那与他同组的那个弟子?”
“你有何想法?”左嫣似笑非笑地问道。
陆执犹豫着,还是良心了一下:“他们一个月的工作我都看在眼里,这个弟子也算尽力了,只是运气不好,遇上澜鸿师弟这样的同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