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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云雀，想到老太君，这些真心对她好的人。

她垂眸向自己这支残手，如今的她……还能肩负沈家将门使命，救下一方百姓吗？

心中万般情绪翻涌，脑海也一片凌乱。

转眸间，只见又一将士上前叩首：“恭请将军带领沈家军击败敌军！”

话落，接二连三只见整个军营的将士都向她叩首。

“恭请将军带领沈家军击败敌军！”

“恭请将军带领沈家军击败敌军！”

……

声音一遍又一遍穿透沈心璃的耳畔，冲击她的心底。

片刻后，沈心璃才艰涩的开口：“……好。”

直到黑夜散去，黎明来临之际，总算听到老太君醒来的消息。

沈心璃才放心地松了口气，转眸大声下令。

“将士们，随我出征，直闯玉门关、拿下敌军！”

一声令下，胯上马儿扬蹄嘶鸣。

写着“沈”字的旗帜被吹得猎猎作响！

第9章

谢府内。

老太君醒来，开口的第一句便是：“心璃在哪？快、快去把心璃找回来。”

谢无衍却置若罔闻，语气也带着十足的厌恶：“此等肮脏之人，还找她干嘛！”

“混账！”

老太君愤怒地想狠狠扇他，却力气小到像是抚摸：“你……畜生啊！”

谢无衍一愣，连忙安抚：“您先别急，我这就命人将沈心璃找回。”

然而刚命人去寻，护卫就神色复杂的禀报：“少傅，沈，沈小将军寅时就出城了。”

谢无衍闻言又是一愣。

沈心璃出城了？

她搅得整座谢府不得安宁，竟敢真的一走了之！

谢无衍冷哼：“惹出如此大的祸端，她哪来的脸面走！”

他冷着一张脸转身，就见老太君双眼通红。

惊讶之余就见秦嬷嬷忙帮着顺气：“太医说了您万不可再动气，剩下的，让老奴来跟少傅说。”

屋外，长廊边。2

谢无衍心中烦躁，冷冷道：“秦嬷嬷，你不在屋里伺候老太君，要同我说什么！”

“少傅，您是老奴看着长大的，也是我们看着走歪的……”

闻言，谢无衍愈发怒火中烧：“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嬷嬷沉重地叹了口气：“您好歹也是一介少傅，怎会荒唐到这般识人不清，善恶不辨！”

谢无衍早没了耐心：“秦嬷嬷，你有话就直说。”

秦嬷嬷目光望向祠堂方向：“昨日老太君并非因沈小将军之事气急攻心，而是因你听信谗言，铸下大错！这才导致沈小将军遭受非人折磨，沈家门楣被世人践踏！”

说到这里，她转头直视谢无衍：“少傅啊，枉你年少成名，熟读律典，却偏偏交了那么两位恶中好友，如今谢家……怕是此生都还不清沈家了……”

谢无衍怔住，刚想问些什么，就见秦嬷嬷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从小到大，这是秦嬷嬷第一次对他主仆不分，眼神冷漠。

谢无衍站在那里，只闻空气中好似飘过秦嬷嬷沙哑的声音。

“如果能重来，我跟太君都希望不曾将沈小将军接回府邸，宁可把她养在府外，也好过受这般蹉跎。”

谢无衍呆呆站在原地良久，寒风吹动衣衫，似乎也吹动了他内心慌乱。

……

谢无衍离府后，径直前往了天香楼。

到了酒楼，他果然看见了丞相府的家丁，随即命身后护卫将那几人拦住。

随后径直上了二楼的包厢，正要进去，就听见里面姜怜儿和姜承枫的对话声——

“哥哥，沈心璃的右手，你确定真废了？”

姜承枫语带得意：“当初为逼她在青楼接客，我可没少下功夫，她那拿剑的右手是我亲手挑断的！”

谢无衍整个人定原地。

里面，两兄妹的声音还在继续。

只听姜怜儿笑着说：“这沈心璃也真是可笑，我不过拿个将门身份唬她，就真能逼得这贱人求死不得。”

“一想到我说是无衍哥哥让我亲手叫人强上的她，她当场就停止挣扎了，哈哈哈哈！”

姜承枫也高兴的拍桌：“我们随便忽悠一下谢无衍，再用沈心璃那落红的耻辱帕逼她现身，你瞧瞧！她在侧门被人欺辱时，那谢无衍不也直接走开，帮我们佐证吗！”

“哥哥！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跪在那些肮脏的男人身下求饶的样子，就像那街边的狗，又脏又卑微！”

这一句句，犹如惊雷般在谢无衍脑海里轰炸。

“嘭”的一声！

谢无衍咬牙狠狠踹门，泛着白光的长剑对准了两人！

第10章

半个时辰后。

谢无衍衣衫带血的飞奔下楼，直接对护卫说：“立刻派人出城去追沈心璃，将她平安带回来！”

“是。”

护卫连忙领命前去。

当夜，护卫神色复杂地禀告：“少傅，事情不对，我们的人一靠近玉门关，全都被拦了回来……”

闻言，谢无衍心中诧异：“你们怀疑什么？”

护卫回话：“我们怀疑前方有战。”

说完，紧接着拿出一块破碎的锦布，只见上面隐约可见模糊的字迹。

谢无衍一眼看出那是个‘邶’字。

十年前的楚邶大战，邶国士兵衣上皆带着这个字符……

他心中一颤：“快速召集城中所有将士，再派人拿我令牌觐见陛下，支援兵马！”

话落，不再停留一刻，起身上马出发。

……

而此刻的玉门关，早就厮杀一片。

沈心璃一袭红装铠甲迎着敌军，即使身中两箭，她猩红的眼也死死瞪着几丈外马上的敌将。

她不能撤退，只因身后就ʟʋ是爹爹他们守护的淮阳，她绝不能丢沈家脸面！

“沈小将军，你是聪明，竟想到在半路就截住我们军队，只是你未免也太天真，就你们这群残兵败将，只会成为我方将士的刀下亡魂！”

敌方的挑衅，不但没让沈家军退缩，反而更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沈家军军规，只可战，不可退！

沈心璃卯足了劲，翻身上了战马，带着大家奋勇直杀：“杀！”9

血肉横飞间，心口撕裂般的剧痛也开始销蚀沈心璃仅剩的力气，夹杂着血腥味的风犹如冰霜扫过她战损的盔甲。

邶国将领没料到这女将竟如此血性，巧妙躲避后，挥起长剑对着沈心璃后背又是一刺。

“不过一个残废，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接着又是一剑，刀刀致命！

一番厮杀过后，只见沈家军一个个倒下，眼睛都不曾闭上。

沈心璃终是体力不知撑着长剑单膝跪地，嘴角不断有鲜血涌出。

见自家将军这般，沈家将士们怔了瞬，却回身继续击退敌兵，嘶声高喊：“沈家军必胜！”

“沈家军必胜！沈家军必胜！”

犹如军鼓般的呼喊震响天际，刀光剑影中，没有一个人撤退。

沈心璃握着剑的手颤了颤，只觉胸腔有团火，烧的她眼眶生疼：“沈家军——必胜！”

雨一直在下，整个战场都是血流成河。

可她却没有丝毫恐惧，也不愿意认输，哪怕左手使剑根本不顺滑，她也依旧挥舞。

因为她不能丢了爹爹的名声，当年的手下败将怎么能在自己的手上突破城池，杀进她爹和列祖列宗守护了一辈子的淮阳城！

……

十里之外，带领着精兵支援的谢无衍，盯着哪怕被大雨洗过，却仍旧冲不掉的一滩滩血水。

只觉心口一阵绞痛，像被剑狠狠划破一般。

沈心璃，你一定要等等我，一定要活着。

这一刻，谢无衍才无比清晰的明白，原来自己从没讨厌过沈心璃……

他转身对着身后众将说：“沈家军危在旦夕，全军全速前进，护住淮阳！”

话落，谢无衍翻身上马，挥动缰绳。

……

这一场守护之战，沈家军最终还是败了。

可沈心璃还在死死撑着，大雨还在下，她缓缓抬起头，感受着生命缓缓的流逝。

恍惚间，她想起当年父亲曾教过她：如果此战一定会输，那就选择最后一计——

同归于尽！

想到这，沈心璃倏地笑了，她缓缓站起，似是已经忘记了疼痛。

通红的眼睛深深铭刻着面前那一张张到死，也依旧坚毅的脸。

“有尔等忠将，上天岂会亡我淮阳！”

“将军……”喘着气的赵伯，捂着被捅破的腹部，满眼愧疚地看向沈心璃。

沈心璃朝着赵伯一笑后，就用尽力气将左手长剑转为右手，直刺朝她杀来的敌将胸膛。

“沈家后人，宁死不屈！”

而这时，敌将也发现了她的意图，一个闪身也举起手中长矛对准了沈心璃。

“噗呲——”

谢无衍赶来时，正好看到敌将的长矛，直直刺穿了沈心璃的胸口。

而沈心璃早被挑断的右手上，那剑也只轻轻碰到敌将的盔甲。

他额间脖颈青筋凸起：“沈心璃——”

听见熟悉的声音，沈心璃缓缓转头，当看见谢无衍身后那长长的援军时，她笑了。

淮阳，她护住了。

第11章

她没有辜负爹爹所托！

“沈心璃——”

又是一声大喊，可沈心璃已经没有力气了。

只听‘嘭’的一声。

战场上，沈心璃重重朝后倒了下去，染红了一方地面。

“不——”

谢无衍脑中一片空白，猩红着眼用力厮杀，只为抓住前方那抹红色身影。

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沈心璃倒在地上，一双明媚的眼睛再也没了往日的光芒。

“铮——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