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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崔牧之忽然苦涩一笑，“我想我这辈子应该都是遇不到了。”

在得知花魁怜忆就是流落民间的宴时锦之后，他想起那日和带怜忆去许府的马车，擦肩而过的一幕时，简直悔不当初。

若他当时再坚持一下，结局会有不同吗？

或许不会，可至少他不会有这么多遗憾吧。

思及此，他不禁心痛如绞，面上却强自平静道：“不说那些，崔某之前还担心公主情况，如今瞧着公主无碍，就放心了。”

想了想，还是解释一下，“先前我在世子府偶感身体不适，这些日就好生在府里休养了一阵，故而没能去小塘居看你，还望公子勿怪。”

崔牧之闻言，心头只剩担忧，“不适？那公主如今可好全了？”

话音刚落，却听后面有声音传来，“四公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备胎

宴时锦被吓得微微一怔，循声回头望去。

却见来人是一位穿着天青长袍，容颜俊秀如玉的翩翩公子。

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下官见过四公主殿下，公主吉祥。”

如今薛方玉已经过了官员的选拔考核，官授七品，从此以后也是拿朝廷俸禄的人了。

宴时锦轻轻抿起笑意，“薛大人，别来无恙。”

上次和薛方玉见面，还是在许亭松的府上，那时他便认出了自己，听到她和许亭松关系亲厚时，还一副伤心失落的模样。

如今她记忆恢复了不少，想起了之前在薛府的事，知道薛方玉是对她动了心思，虽然应当避嫌，可她也觉得她和薛方玉都是坦荡之人，如今在外众目睽睽之下，不必做那遮掩逃避之事。

更何况，她如今想来，当初孟韵名声受损，也是有薛方玉的手笔的，他也是帮过她。

崔牧之：“见过薛大人。”

薛方玉只微微朝崔牧之点头示意，算作答复，随即目光就绕了回来。

“公主的记忆恢复得如何了？身子呢？方才下官来的突然，倒是打扰公主和崔公子了。”

崔牧之拱了拱手道：“大人言重了。”

往常他都待在小塘居里，鲜少出来转悠，倒不觉得有什么。

如今看到宴时锦和旁人在一块儿，他不知为何，心里竟生出几分自卑之感。

好似在她的身边永远都没有他的一方位置，他只能在背后仰望她和别的朝臣并肩说笑。

而他的四周只余无尽的黑暗……

宴时锦莞尔回道：“我已经无碍了，记忆也在慢慢恢复，只是偶尔会觉得有些疲乏，所以才早早从听风居出来了，薛大人呢？今儿好似没在听风居里看到你。”

可薛方玉却能出现在此处。

总不会也是专门来找她的吧？

薛方玉勾了勾唇，面上出现一抹赧然，“下官去了的，只是位阶低，所以宴席上坐在很偏僻的位置，公主殿下自然是瞧不见下官的。”

他惦记着想见宴时锦一面，故而一直也没怎么注意同人来往，反而守在出府的路上，见宴时锦的步辇过去了，便偷偷一路跟随。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说的。

“原是如此，不过我却听说，大人在这次新官员的选拔考核里拔得头筹，本可以去它部担任更高一阶的官职，可大人最终却是选择了御史台，想来大人也是怀揣抱负，想要大展宏图。”

薛方玉如今是正七品的监察御史。

官阶虽不高，权利却是极大，负责掌管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等事务。

但同样的，他担了这要紧的职务，势必就容易得罪人，若不持身中立，又愧对那身官服，故而朝臣对他应是既想巴结又想避讳的。

薛方玉心里闪过一抹动容。

因为他当监察御史这事，他还和当尚书的父亲狠狠闹了一顿，家中亦是无人能理解他的心意，可宴时锦却不一样。

她能看懂他。

他面上笑道：“朝中能人辈出，尤其许大人更是年轻一辈里的翘楚，下官这等‘绿叶’只想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离实现抱负的程度还尚有距离。”

说完，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往崔牧之身上一飘。

崔牧之瞬间了然，起身道：“公主，我下去买点东西。”

崔牧之往下走时，眼底不禁浮起黯然。

薛方玉挑了雅间让宴时锦过去。

随后亲自给宴时锦沏了杯茶推了去，“下官虽知道这样唐突，但下官还是忍不住想问公主，您和许大人结亲，当真一点无悔么？”

先前宴时锦是失了记忆，所以容易被许亭松打动，可如今她既想起了些往事，或许心意也会有所改变也不一定。

只是碍于名声和脸面，才只能和许亭松将错就错下去？

宴时锦对上薛方玉真挚的目光时，心头不禁一颤。

薛方玉之前对她吐露的真心话她是记起来了的，言辞恳切字字真诚，听得她都不觉动容万分……

故而她有时都觉得奇怪，这一世莫名欠了这么些情债，她真是何德何能，得这些人倾心以待。

“嗯，我不悔，大人如此出众，也当早日寻觅一个合心意的佳人才好。”

薛方玉闻言苦涩笑了笑。

不假思索地摇头回道：“这世上佳人虽多，可要论最合心意最想得到的，却唯一人尔，除此之外，下官再也无法倾心相许，就不去耽误别的好姑娘了。”

“既然公主也想同许大人在一起，那下官唯有祝福，然后继续等公主，待公主再想抉择时，不妨考虑考虑下官。”

倒是没料到薛方玉会说这样的话。

她轻轻一笑，“大人又何必执念苦了自己。”

薛方玉回：“下官实没有咒公主和许大人婚姻不幸的意思，只是想为自己再争取一下，下官心里不觉得苦，一辈子说短也不短，下官不愿草草决定婚姻之事，像凑合一样去和别人共度余生，公主不必心有负担，若到缘分来时，下官也会欣然接受，自不会让自己难过的。”

听他这样说，宴时锦就放心多了。

端起茶盏小饮一口，“若大人有好事将至，还请第一个通知我，我必定备上厚礼。”

薛方玉轻笑出声：“好，听公主的。”

此刻的大街上。

崔牧之逛了会儿后，转身进了一条巷子。

不一会儿出现一道白色身影，跪在他面前。

“主子。”

崔牧之语气淡淡道：“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先前宴时锦被贼人所掳，那贼子虽已自尽伏诛，可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就一直派人暗中继续调查。

“回主子的话，那人确实是前朝的遗民，好似是某位皇室近卫的后裔，对宴氏一直怀恨在心，可奇怪的是，属下仔细追查之下，发现他尚有家人在世，但他的家人好似被人控制住了，属下的人无法调查出幕后主使，还望主子恕罪。”

旋即摆了摆手，“无事，我心里有数了。”

看来宴时锦被掳这事，确实暗含蹊跷。

而能有这般势力阻止他的人搜查的，皇城里左右也就那几位。

他捻了捻腕上的佛珠，心里思忖着，那事到底跟裴容有没有关系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 暗色

“崔公子，我和公主谈好了，你且上去吧。”

崔牧之回到街上后不久，就遇到了从酒楼里走下来的薛方玉。

两人打了个照面。

“好。”崔牧之道。

薛方玉瞅了眼崔牧之手里提着的点心，忽而笑道：“崔公子记的应该只是公主以前的口味吧，如今公主怕是不好这口了。”

崔牧之顿了顿，面上仍挂着温和的笑，“公主不是那样善变喜新厌旧的人，往事种种自然也不会全然抹去，就算如今变了口味，也不至于对这旧物突然就无感了，倒是有些半路才冒出来的新鲜事物，便是费劲想让公主看在眼里也是困难，大人说可是这个理？”

薛方玉闻言，倒是认真打量起眼前瞧着温润如玉，实则绵里藏针不甘心落于下风的崔牧之。

“崔公子这话倒也是错了，许大人可不就是突然出现的？可结果如何呢？”

话毕，他又往前近了两步，望着崔牧之低声道：“无论我有没有那个机会，但我想起码崔公子想要实现心中所想，道阻且艰，比之我来更是不易，公子不如早早歇了那心思，我听说三公主对公子颇有意思，公子可以好好想想。”

“告辞。”

说完，薛方玉就潇洒转身。

崔牧之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恭送大人。”

待薛府马车驶去后，他方才缓缓抬眸。

眼底汹涌着一片暗色。

上了酒楼，却见宴时锦乖巧地坐在那儿发呆，侧影瞧着倒很有些落寞，全然不似以前的那股生气。

他不禁觉得奇怪。

按理说她和许亭松婚事将近，她应当是心中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