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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毕寒柏忙打起精神赶过去。

不想在急诊科外看见同样步伐匆匆的卫绮霜。

两人相视一眼却没有打招呼，正要进去时，却听见里面医生急声道：“快，通知保卫科封锁整个医院！”

听了这话，卫绮霜紧蹙起眉：“怎么回事？”

询问间，他望向病床上的人。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腹部鲜血淋漓，半睁着充血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医生面色凝重：“你们别进来，是KN。”

毕寒柏心中咯噔一下。

KN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病毒，致死率高达60%！

一时间，整个桐城医院都被封锁，急诊科所有人都进过消毒后被隔离。

而其余的人也暂时不能离开，等待卫生部门的消息。

为了不引起恐慌，医生护士们竭力安抚着人们的情绪。

天渐黑，毕寒柏想给沈文浩打电话报平安，谁知怎么也打不通。

正当她准备给他发短信时，又接到会议通知，只能先作罢。

不过两天，发现的KN病毒患者越来越多，最严重的地区是属桐城的云阳县。

为了救治县里的病人，桐城医院第一时间组织医疗队赴云阳县援助。

毕寒柏没有犹豫，立即递交了申请书。

等签生死状时，她看见了卫绮霜的名字。

她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将自己的名字签在了他的旁边。

准备去云阳县的前一夜，毕寒柏又给沈文浩打了电话，依旧是无法接通。

“没跟家人打声招呼就去？”

听见卫绮霜的声音，她心微微一顿。

毕寒柏转过身，掩去眼底的担忧：“我的第一职责是医生。”

闻言，卫绮霜嗤笑：“有在手术室临阵脱逃的医生？”

这话刺的毕寒柏浑身一凉，更勾起了她不愿回忆的往事。

大四暑假，她在医院实习值夜班时，一个病人突发肿瘤恶化。

当时主治医生赶不过来，她只能跟着另一个医生进了手术。

可当年的她没有任何经验，在辅助医生手术时太慌，扛不住压力跑出了手术室。

毕寒柏攥紧了拳，竭力保持着平静。

卫绮霜绷着脸转身离开：“妻子和医生，你从来就没做好。”

望着那与梦里一模一样的背影，毕寒柏哑声开口：“那对你来说，到底怎样才算个好妻子？”

卫绮霜顿住脚步，唇线紧绷如弦。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毕寒柏微颤着沉叹一声：“也许我做不了好妻子，但我会尽全力去做一个好医生。”

卫绮霜目光一暗：“那就祝你得偿所愿。”

说完，他迈开步伐消失在转角。

毕寒柏无力地靠着墙，泛红的双眼透着点点哀伤。

天刚亮，三十八名医疗队就已经集合好准备出发。

就在上车时，毕寒柏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陆续上车的同事，走到一边接了电话：“你好？”

“您好，这里是桐城派出所，请问您是沈文浩的家属吗？”

听见这话，毕寒柏心一沉：“是，怎么了？”

对方一字字道：“沈文浩涉嫌诈骗已被拘留，请你过来协助调查。”

第六章 失落的资格

警察一句话像是道响雷在毕寒柏脑子里炸开。

主任见她僵在一边，上前关切问：“沈医生，怎么了？”

毕寒柏闻声回过神，脸色苍白：“没，我跟弟弟打声招呼。”

说着，她背过身压低嗓音：“抱歉同志，我现在没办法过去。”

她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情况，警察也表示理解，只说有事会联系她。

毕寒柏上了车，魂不守舍地坐到了位置上。

身旁的刘静看她面无血色，目露担忧：“不舒服吗？”

毕寒柏摇摇头，攥着手机的手却越收越紧。

相隔一条过道的卫绮霜看着她骨节泛白的手，眸光微暗。

两个小时后，医疗队到达临时搭建的隔离医院。

所有医护人员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应付不断送进来的感染人员。

而身为主力军的中医，毕寒柏几乎每天都穿梭在病房和药室。

连续半个多月，她每天睡眠的时间都不足四小时。

这天傍晚，毕寒柏查完了房准备回药室。

连日的疲倦像巨山压得她身体沉重无比，突然的晕眩感让她视线天旋地转起来。

她两腿一软，整个人都朝前摔去。

“嘭”的声闷响，毕寒柏只觉撞在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她吃力抬起头，只看见护目镜下那双深邃的墨眸。

卫绮霜？

见她稳住了身子，卫绮霜便松开了手。

毕寒柏微喘着气：“谢谢。”

卫绮霜嗯了声，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你这里的病人情况怎么样？”

闻言，毕寒柏目光黯淡：“还好，只是重症患者很多。”

话落，两人陷入沉默中。

卫绮霜看着那双满是血丝又挂着乌青的眼睛，眉头紧蹙。

略显压抑的气氛让毕寒柏更加疲惫，她正想说先走了，宋明美的声音忽然响起。

“绮霜！”

两人望去，穿着防护服的宋明美径直走来。

卫绮霜脸一沉：“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宋明美倔强地牵住他的手：“我不放心你，所以申请来这儿做志愿者。”

卫绮霜拧眉欲言又止，见她袖口的胶带没粘好，低头帮她重新整理。

眼前的温情美好却让毕寒柏倍感心涩，可是她又什么资格去失落。

她垂眸后退几步，默默转身离开。

次日。

毕寒柏借着换班的时间给桐城派出所打去电话，询问沈文浩的情况。

警方表示沈文浩虽对诈骗一案不知情，但还是要接受调查。

听见沈文浩不是参与者，她才稍稍放下心，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

病房。

毕寒柏舀了勺药送到病人唇边：“王阿姨，把药喝了会舒服些。”

王阿姨奋力挣开眼：“太烫了，等会儿再喝吧。”

闻言，毕寒柏也只能将药放下药，又听见她问自己的年龄，便回答：“二十八了。”

王阿姨苍白的脸上扯出个笑容：“跟我闺女一样大……”

她艰难地吞咽两下，语气却更加虚弱：“不过……她嫁的远，我都两三年没见她了。”

听到这话，毕寒柏想到了沈文浩，更想到去世多年的父母。

她抿抿唇，强压下涌上心的无奈。

王阿姨困极了般的眼皮上下打着架：“不知道我，能不能挺住，再见见她……和外孙。”

面对是重症患者的她，毕寒柏也只能安慰：“没事，我们一定会救您的。”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刘静的声音：“寒柏，你出来一下。”

毕寒柏应声走了出去：“什么事？”

“主任说第二批医疗队马上就来，我们可以先申请回医院。”刘静看着她熬得通红的眼睛，劝道，“大家都知道你拼，但你自己的身体也要保重，回去吧。”

毕寒柏皱起眉，心里有些犹豫。

她想回去，可不是因为累和害怕，而是担心沈文浩的事。

左思右想下，毕寒柏还是放心不下沈文浩，决定先回去。

可就在这时，病房中传来心电仪冗长的嘀声。

她心猛地一窒，忙转身跑进去。

“王阿姨！”

桌上的药还在冒着热气，而病床上才说想见女儿和外孙的母亲失去了心跳……

第七章 学医初衷

凌晨两点，毕寒柏将两袋废弃医用品扔到垃圾桶。

漆黑的天就像忘不到边的黑布，掩盖光明的同时又带着致命的压迫感。

她停下脚步，怅然蹲下身，泪水在通红的眼中打转。

已经三天了，她还没能从王阿姨去世的打击中走出来。

忽然，卫绮霜的话回荡在耳畔。

“妻子和医生，你从来就没做好。”

护目镜被眼泪模糊，毕寒柏紧握着拳，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朦胧中，她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过来。

卫绮霜把手中的东西扔进垃圾桶，看着毕寒柏起身步履蹒跚地离开。

倔强却又孤寂的背影让他心底掠过丝难言的沉闷。

在第二批医疗队到达前，主任将毕寒柏叫到办公室。

“沈医生，你确定不回桐城？”他一脸严肃问道。

毕寒柏点点头：“确定。”

主任肯定她的勇气，但还是忧心忡忡地提醒：“你要想清楚，云阳县作为重疫区，你继续留在这里是会加大感染的风险。”

“主任，我想的很清楚。”毕寒柏一字一句，“既然穿上了这身衣服，就得承担这份责任，这里有我的病人，我不能抛下他们。”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主任沉叹口气低喃：“你跟你爸真是一模一样。”

得到主任同意后，毕寒柏的名字从撤离名单中被化掉。

离开办公室，毕寒柏走到没人的地方，打开手机按下录音键。

“文浩，也许你听到这段录音时，我已不在人世，往后的路你要自己一个人走了。你已经长大，到什么时候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你要记得爸曾对我们说过的话，一个人不能丢了自己的本心……”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哪怕沈家只有你一个人，你也要坚强要撑起来，以后路再黑也不要怕，因为终点就是家。”

寥寥几句话，毕寒柏哽咽了数次才完整地说完。

她将手机收好，思索了很久后转身朝卫绮霜所在的防护区走去。

刚消过毒的走廊弥漫着刺鼻的味道，毕寒柏望着正在跟宋明美说话的卫绮霜：“傅医生，我们能谈谈吗？”

卫绮霜微凝的目光中掠过丝复杂。

宋明美警惕地蹙起眉，下意识地拉住他的手。

毕寒柏只当没看见，转身朝医院后门走去。

看着那消瘦许多的背影，卫绮霜心尖升起抹烦躁。

他抽出手，随着那道身影走了过去。

掌心的空荡让宋明美一愣，眼中霎时聚起不甘和愤恨。

天色阴沉，站在门口的两人已经无言了三分钟。

卫绮霜淡声问：“你想说什么？”

毕寒柏望着他，即便穿着防护服，依旧遮不住他与生俱来般的矜贵。

想好的话突然变成了一句：“你为什么想做医生？”

闻言，卫绮霜目光微变，只反问：“你为了什么？”

简短的对话让毕寒柏觉着又说不出的可笑和悲凉。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