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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庸无能之辈,那小丫鬟连同她的同伙,起码要死三回。”
这接二连三的“绞刑”,让窦太后听得脑仁直嗡嗡,顿时觉得嘴里的饴糖都不甜了。
“去去去!”她嫌弃地朝他摆手,“若真照你这样说,哀家觉得那丫鬟是在做善事,若非她出手,那死了的瑶娘岂不就白死了?宣平侯家的瑶娘,就真给那李探花凑成对子了!哀家年纪大了,见不得好人受委屈,哀家不管,你亲自去找慕家小子一趟,这案子绝不能为难那丫鬟。”
楚琰面上虽多有不愿,却还是应了下来。
窦太后想到什么,又嘱咐:“前阵子李金旺去苏城给哀家寻来寿衣绣样,可尚衣监的人绣出来东西,哀家瞧着不像。哀家原想将那绣娘诏进宫里来,李金旺却找不见那绣娘的人了。你若得空,便使个人去替哀家寻一寻,哀家很喜欢那绣样,若将来能穿着去见先帝,他定然也很欢喜。”
“好。”楚琰温声应下:“您放心,孙儿定把那绣娘带进宫里来。”
*
午时刚过不久,宣平侯府来接沈灵犀的马车,停在了城东望仙村沈氏棺材铺的门口。
从马车上走下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穿一件豆青色比甲,梳得光溜溜的发髻上,簪着赤金镶玉的如意簪。一双手保养的极好,连半点老茧都没有,一看便是侯府里头极得脸的管事。
“安妈妈,那伙计说五姑娘还在福安堂里,有事在忙,让咱们等会儿。”小丫鬟从棺材铺里小跑出来,禀报道。
安妈妈一听“福安堂”三个字,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福安堂就在沈氏棺材铺正对面。
是个一进的院子,院门大开着,在这炎炎烈日下,院子背阴处还停着不少黑漆漆的棺材。
有苍术和皂角焚烧的气味,从院子里传出来,令人闻之隐隐作呕。
什么“福安堂”,名字听上去倒是吉利,可说白了,那就是个存放死人尸身的义庄。
这位打小在棺材铺里长大的五姑娘,还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乡野丫头,半点礼数都不懂。
明知今日要来接她回侯府,不焚香沐浴,避讳着些,还偏生要做与尸身打交道的晦气事。
安妈妈庆幸自己来之前便有了准备。
她拿起帕子掩住口鼻,手指向跟在车后的四个壮硕仆妇,“你们四个,跟我去里头把五姑娘‘请’出来,赶紧把五姑娘接回府去,侯爷和夫人还等着呢。”
四个仆妇意会,可看见院子里的棺材,到底心里发怵,暗暗给自己壮了壮胆,便随安妈妈一道进了院子里。

福安堂虽是一进院子,却分为上下两部分。
为了能在夏天将尸身存放得久些,三年前沈灵犀说服沈老翁在福安堂下面,挖了个极大的冰窖出来,专门存放尸身用。
也正因有这么一个冰窖,衙门也会不时送些尸身来寄存。
沈灵犀这会儿就在地窖里,对存放在福安堂里的尸身,做最后的清点工作。
她马上就要回侯府,棺材铺和福安堂是阿翁一辈子的心血,不能就此关门。
阿响、大火和庄生这几年跟着她做了不少白事,日常还是应付得来。
只剩下跟衙门交接的部分,尤其是大理寺送来的尸身,她得亲自列册,交给慕怀安才行。
算算时辰,瑶娘的案子若是慕怀安接手,也该找上门了。
“五姑娘,五姑娘……你在哪儿呢?”上头忽然传来人声。
五姑娘?
沈灵犀怔了怔,才想起来,这是宣平侯府给她的排序——上头三个哥哥,加一个抱错的沈玉瑶,她排第五。
她合上手里的册子,应了声,拾阶而上走了出去。
安妈妈带着四个壮仆就守在正堂里的冰窖口,见一个身穿素白褙子,容貌清丽、瞧着娇娇柔柔的小姑娘走出来,便知这是自己要接回府的人。
她上前福礼,“五姑娘,奴婢姓安,是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侯爷命奴婢来接您。还请姑娘速速登车,随奴婢回府。到了府里还得沐浴更衣除一除晦气,才好去拜见长辈呢。”
第6章 学做规矩
态度看上去恭恭敬敬,可这话听着却很是阴阳怪气。
沈灵犀素日跟着阿翁给人做白事,其中不乏有高门大户请托上门的,这种捧高踩低的仆婢见多了。
往常,她都会不客气怼几句。
现下想起阿翁临走前的嘱咐,懒得与此人计较,便道:“我这里还有些事,要办完才能走,你们且先去外头等着吧。”
她的声音生来便软糯清灵,跟泉水似的。再加上容貌清丽,眼神澄澈,给人感觉就好似菟丝花一样柔弱可欺。
安妈妈今日是领了主子命令来的,又见沈灵犀是这副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又岂会与她客气。
皮笑肉不笑地说:“奴婢来之前,侯爷便交代了,五姑娘打小在乡野长大,无人管教,定是不懂规矩,侯爷让奴婢多提点姑娘,咱们侯府的规矩。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转头对着身后的四个壮仆下了命令,“去,把五姑娘‘请’上车。”
四个壮仆都是后宅里的熟手,自是知道该如何油皮都不破地,拿捏住一个小姑娘,让她有苦难言,尤其是对付眼前这种“小白花”。
她们挽起袖子,朝沈灵犀围上去。打头两个仆妇,不费吹灰之力,便一左一右按住了沈灵犀的臂膀。
沈灵犀右边肩窝被紧捏住,传来一阵暗痛。
她蹙了蹙眉。
安妈妈闲适地捋了捋手里的帕子,走到她跟前,轻笑,“哎呀,好教五姑娘知道,咱们宣平侯府规矩的第一条,便要听长辈的话,不能做有辱门风之事。跟死人打交道的活计,最是上不得台面,待回府以后,可就不能再做了。若不听话,就得挨罚,这就叫立规矩,懂吗?”
“哦……”沈灵犀拖长了声音,明白了,“犯错就得挨罚,这是宣平侯府的规矩。”
安妈妈见她不哭不闹,一副受教的样子,倒还高看她几分。
正准备出声再教她个乖,却见眼前娇滴滴的姑娘身子陡然一矮,灵巧挣脱两个仆妇的手,皓腕反手一转,葱管似的手指捏在右边仆妇胳膊肘的关节上,两手跟挽花似的上下一错——
只听见“咔、咔”两声关节的脆响。
“啊!啊!!!”仆妇立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痛到极点,豆大的汗珠从仆妇额头上冒出来,她扑通跪在了地上。
其余三人哪见过这样的阵仗,下意识便往后退。
安妈妈震惊了。
她万没想到,菟丝花一样的小姑娘,竟是个下手这么狠的。
沈灵犀转了转手腕,一脸无辜,“宣平侯府的规矩,我很喜欢,妈妈瞧着,我这‘规矩’学得如何?”
“好……好……”
安妈妈见那仆妇半天没缓过来,胳膊怕是断了,往后退了两步,声音直发颤,“五姑娘见谅,老奴也、也是听了侯爷吩咐行事……才、才……”
“既是立规矩,便依规矩行事,无所谓是不是侯爷的吩咐。”沈灵犀往前走两步,举一反三询问:“妈妈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安妈妈后背抵着门,“是……是……”
“妈妈既叫我一声‘五姑娘’,便是尊我为侯府主子。方才我说等会儿走,妈妈偏生要让人拿我,这是不是不听主子的话?”沈灵犀的手,轻轻搭在安妈妈的肩膀上,认真请教:“照宣平侯府的规矩,该要如何罚呢?”
安妈妈只觉得放在自己肩膀上的,不是小姑娘的手,而是一把催命的刀。
若照方才的手法,她这肩膀怕就要废了。
安妈妈吓掉了魂儿,扑通跪在地上,“啪!啪!啪!”狠狠掌掴自己,泣声求饶,“五姑娘恕罪,是老奴不知分寸,冲撞姑娘,请姑娘饶了老奴这一回吧。”
“妈妈既知道错了,看在侯爷面子上,这次便就算了。”
沈灵犀收回手,目露遗憾之色,体贴地道:“倘若再有下次,这胳膊和腿,可要悠着些。我这乡野长大的丫头,下手没个轻重,在尸身上做的活计,若放在活人身上……以妈妈的年纪,怕是消受不起。”
“老奴知错了,知错了。”安妈妈“咚咚”直磕头,“谢谢姑娘手下留情,老奴这便出去等着,等姑娘忙完再回府。”
说罢,连滚带爬带着那四个仆妇离开了正堂。
沈灵犀捡起方才掉在地上的册子,掸了掸上头的灰尘,根本不在意,那仆妇究竟是不是真领了宣平侯的命令,才会这般对待她。
只在心中暗忖,这该算是她们先动的手,不算对阿翁食言吧。
以后便都按照这个标准来。
想通这些,她慢悠悠往外走。
刚走出正堂的门,就被眼前景象惊了一跳。
院子里不知何时站满了神情肃穆的衙差,一双双眼睛十分威武地盯着她。
沈灵犀眨了眨眼,心里估算着正堂和那些衙差的距离。
也不知方才她在里头说的话,衙差都听见没有。
若听见了……
那以后她这个“柔弱孤女”的扮相,可就不好再演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