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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输给人心

对于安嫣然的问题，没人回答。

他们各个低着头，显然是故意在忽视她的话。

安嫣然按住想发火的叶麟，声音渐渐沙哑：“我知道你们当时很害怕，怕敌军攻破城门大开杀戒，怕没有活命的机会，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是我爹，为了你们在苦苦支撑着！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他都不愿投降，因为背后是夏国的江山，是你们这些夏国的百姓！”

震耳发聩的话让所有人心头猛颤。

叶麟看着满目热泪的安嫣然，落下了泪：“嫣然姐……”

安嫣然颤抖着深吸了口气：“我爹最后一战没有败给敌军，而是输给了人心。”

短短一句话说尽了安将军的悲哀与人心的薄凉。

叶麟见他们都红了眼，脸上渐渐有了愧色，也哽咽道：“若不是因为你们的愚蠢，那些无辜之人怎会惨死在敌军刀下，安将军又怎会悲愤自刎。”

话音刚落，甲胄摩擦声和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几十个侍卫走了过来。

众人一愣，下意识地想跑，却被侍卫明晃晃的吓得不敢动弹。

“他们说的对，因为你们，夏国失去了一位猛将，你们也失去了庇佑。”

谢衍之清冷的声音从众侍卫身后传了出来。

安嫣然愣在原地，看着那一袭缃色锦缎长袍的冷峻男子缓缓朝自己走来。

他没有让人扶，每一步走的都很稳健，连同那双墨眸都闪着从未有过的神采。

“你……”看得见了？

安嫣然微张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目光紧紧落在自己脸上的谢衍之。

谢衍之抿唇弯了弯嘴角：“你我之事一会儿再说。”

侍卫总管高举令牌：“太子在此，还不跪拜！”

听见这话，众人吓得立刻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叶麟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谢衍之，后知后觉地跪了下去。

他猜过谢衍之是大官，可没想到竟然是当朝太子。

谢衍之让叶麟起来，如针的目光扫过眼前众人：“当年之事本宫都已知晓，虽说法不责众，但你们险些酿成大错，自是不能轻饶，若你们说出实情，本宫可饶了你们，否则户部挂名，你们只能被驱逐出夏国。”

这话吓得这些人一哆嗦，忙求饶。

“回太子话，当年草民们也是听信了谗言才一时糊涂。”

闻言，谢衍之眼底一暗：“谗言？何人谗言？”

“草民不知道……草民只记得他右脸有条刀疤，他说与其等死，不如……不如向敌军求和，兴许还能捡回一条性命。”

刀疤？

安嫣然心一顿，想起他们刚离京不久遇上的刺客。

谢衍之皱起了眉，陷入了沉思。

当年敌兵兵临城下，人心惶惶，若有人出言挑拨，便会让安将军陷入两难之地。

可会是谁要这么做呢？

谢衍之命人将这些人说的话记了下来后按下手印，而后又命人重整了安将军祠，最后才带着安嫣然和叶麟回了府。

叶麟自觉告退去寻石璟，房门外，说安嫣然试探性地抬起手在谢衍之眼前晃了晃。

下一瞬，她的手便被谢衍之握住：“怎么了？”

“你真的看见了？”安嫣然怔怔问道。

谢衍之失笑：“看见了，而且看的很真切。”

他看着安嫣然，眉梢眼角都流露出了温柔情意：“嫣然，原来你是这个模样。”

第三十七章 权力

安嫣然脸色一红，窘迫地转过头擦掉刚刚没来得及抹去的眼泪。

“别看了，丑……”

谢衍之扶住她的脸，声音与刚刚的冷厉大相径庭：“一点也不丑。”

安嫣然长相并不能算一眼惊艳，但眉眼间的娟秀与坚韧却能让人过目不忘。

谢衍之视线下落，定她手背上结疤的血痕，脸上划过一抹心疼。

这定是几日前她找自己时被划伤。

谢衍之在安嫣然诧异的目光中，将她一把拥入怀中：“我何德何能能遇见你。”

闻言，安嫣然心底一震。

这一句感慨胜过千万句缱绻情话，也抚慰着她仍旧因父亲一事刺痛的心。

安嫣然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心地抬起手攥住谢衍之的衣角：“这话……应该我来说。”

谢衍之眼眶微涩，深深吸了一口怀中人的芳香，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心安。

“对了，赶紧说正事。”安嫣然忙推开了他，“我爹的事怎么办？还有谢明彦和安姚雪。”

谢衍之揽着她：“我一会儿让人先回京查清当年挑唆百姓开城门的人底细，他既然能刺杀我，兴许与谢明彦有关，等石璟再恢复些，我们就回京。”

安嫣然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忙道：“对了，顺便在京城北门外五十里外的浦青村里找一个叫唐明业的人，他是安姚雪的生父。”

听了这话，谢衍之不由一愣：“安姚雪生父？你怎么知道？”

安嫣然随口道：“是，是我娘以前告诉我的，只是为了安家脸面，没有说破……”

其实是自己在上一世自己无意间听见陈云芳和安姚雪说话，才得知陈云芳当年嫁入安家后不久与时为安府总管的唐明业有不耻之行。

一来二去，珠胎暗结，陈云芳怕事情败露，随便寻了个理由将唐明业赶了出去。

谢衍之也信了这话，只道：“等回京后，一切账都要一笔笔的算。”

将近一个月，石璟的伤也算是复原了一大半。

而京城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当年挑唆百姓的人曾是侯府的下人，唐明业也被软禁在府内。

最重要的是，谢明彦被封为了宸亲王。

安嫣然看着信中“宸”一字，眉头深锁，

这一个“宸”字已经足以让人看出说皇上的用心。

“加封为宸亲王，看来他已经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谢衍之不慌不忙地练着字，丝毫没有露出一丝危机感。

安嫣然看着他：“他当年害你中毒失明，后又几次加害于你，这种卑鄙小人怎么能称帝。”

“兴许在他看来这些不过是登帝的正常手段而已。”谢衍之放下笔，“要知道在他眼中没有是非对错，只有利弊。”

他望向安嫣然：“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侯府。”

说到侯府，安嫣然也警觉了起来。

看到这封迷信后她才想起几年前自己曾在侯府见过那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子，他碰巧从安成杰的书房中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三叔与那件事有关？”

谢衍之抬手将她面颊旁的碎发挽至而后：“你细想，若非受安成杰指使，那无名小卒会千里迢迢跑到平远城来挑唆百姓？安成杰深知安将军性格，城门一破，安将军定会以死相拼，击退敌兵，安将军也会因为悲愤失望含恨自刎，如此一来，爵位只能由他来承袭。”

这番话刷的安嫣然寒从心起：“三叔与我爹可是亲兄弟……”

“我与谢明彦也是亲兄弟，但权力可以蒙蔽双眼，更能泯灭人心，他们便是同一类人。”

第三十八章 心狠手辣

四月十一。

入夏多雨，路上耽搁了两日，直至二十才进了京城。

太子府。

谢衍之让安嫣然和叶麟先去休息，他回宫复命。

见他还装作没有复眀的模样，安嫣然有些不放心。

因为这里有谢明彦和安成杰，她觉得京城俨然变成了一个虎狼窝。

皇宫，御书房。

让谢衍之想不到的是谢明彦居然也在这里，他敛去所有情绪，故作不知地被太监扶了进去。

“儿臣叩见父皇。”

皇上见他确实安然无恙，终是放下了心：“听闻你遇刺一事，朕可是担心了整整一个月。”

“托父皇的福，儿臣一切安好。”

一旁的谢明彦冷笑道：“太子遇刺？可有受伤？”

谢衍之神情淡漠：“五弟也在？那于此便恭贺五弟被加封为宸亲王了。”

“多谢。”

皇上看着眼前最为喜欢的两个儿子暗自交锋，心中只能叹气。

他何尝不知道谢衍之更适合当一个君主，可他目不能视，根本不能掌握大权。

为了夏国江山社稷，自己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谢明彦。

只愿谢明彦别辜负了他的期望才好。

二人告退离开御书房，谢明彦主动叫住了谢衍之，而扶着谢衍之的太监自觉退到了一边。

“太子此行数月，臣弟还以为安嫣然能把你眼睛治好呢。”

闻言，谢衍之眸色一沉：“五弟，你是在意本宫这眼睛能不能好，还是在意安嫣然？又或者两者皆是？”

短短一句话像是挑起谢明彦的怒火，他看着谢衍之的眼神也渐渐阴翳。

在谢衍之和安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