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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信号原因，夏夏一直没能跟医院那边取得联系，如今基站恢复，她立即给娜塔莉娅回了一个电话去。

　　因为走的早，公路上没什么车辆。耶伊在博马的西南边，车程大约 1 小时。

　　早晨，太阳初升，光线明亮照在挡风玻璃上，有点晃眼。

　　眼前开阔的红土路上一望无垠，天蓝的像海，风轻的像吻，万里无云。夏夏望着窗外，不免有些担心医院那边的情况。

　　电台里断断续续收到一些杂音，好像是新闻报道，高歌嫌太吵，干脆关掉了。

　　“再睡会儿吧，天不亮就被吵醒了。”他借此安慰。

　　她摇摇头，“没事，我不困。”

　　娜塔莉娅在电话里简短说了一下收治伤者的情况。虽然一下子涌来病人潮令他们措手不及，但目前医院还勉强应付得过来，她叮嘱她路上小心，安全最重要。

　　她沉了口气，索性不想了，反正她人不在耶伊，急也是干着急。

　　而且……两人马上又要分开了，脸上难免挂着失落。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他俩挺像一对露水情人。

　　随手拉开副驾位上的储物格，发现了一些 CD 光盘，夏夏耐下心挑了一张顺眼的塞进车载播放器。合上储物格之际，她看见了里面的打火机和烟盒，想起他身上曾有淡淡的烟草味。

　　怀旧的前奏流淌而来。

　　“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高歌没想到她竟会挑这张。

　　她翻弄着 CD 盒，疑惑，“你怎么会有这张片子的？”

　　看得出这张片子很有年头了，他们出任务时都尽可能精简装备，不太可能带这种东西。

　　“一个朋友送的。”

　　朋友？“是中国人吗？”

　　“对。”他又补充，“他在这边开中餐馆。”

　　她颔颔首，拿着空盒无意识的开开合合，不禁有点好奇高歌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想不出来，夏夏努努嘴，撒娇地朝他伸出手。高歌会意，也腾出一只手，很自然地跟她十指相扣，牵上了。

　　虽然掌心都是老茧，外面那层皮都破了，有点硌，但握着满满都是安全感。

　　他收回视线，“来了这边，你的工作怎么办？”

　　“停薪留职，在准备做手术之前就办好了，医院知道我的情况。”

　　他不知不觉瞟了眼她的腿，“腿疼吗？”

　　“偶尔，”在他眼风逼视下又缩脖，“还能坚持。”

　　高歌拿她无法，只好说，“回去以后就赶紧把手术做了，别再拖了。”

　　“我知道。”她点头附和。

　　“那之后呢，你一直待在耶伊吗？”

　　她摇摇头，“也不是，每隔几天会去一次博马国家公园，我得去给大象孤儿院的格里芬先生做治疗。”

　　高歌目视前方，“也是无国界的工作内容之一吗？”

　　“嗯，算是吧。”解释起来就比较复杂了，她简略说，“对了，我还在那里领养了一头小象，叫 Jambo，是个很漂亮的小家伙，改天我带你去瞧瞧。”

　　高歌偏头微笑看了她一眼，没再问旁的，目视远方，好像兀自思索着什么。

　　转头那一秒，那块暗红色咬痕明显得不能更明显，顷刻把她拉回了昨天晚上。

　　昨晚……

　　她偷眼瞧着那处伤。

　　不管它吗？看着挺扎眼的；还是拿创可贴遮住？不行，欲盖弥彰，反而更显眼了……昨晚发生过的事还历历在目，夏夏顿觉一股热血上头，不由把空调冷风打到底。

　　高歌挑了眼内视镜，见她视线直白赤裸落在自己唇上，耳根泛红，想了想，懂了。

　　他不怀好意捏紧她，她几欲抽走，未果。

　　“想干嘛？”

　　夏夏听出他话外音，丢开手，瞪他，“变态。”

　　她赧然，矜持了会儿，而后指了指自己嘴唇上相同的位置，“……你要不要找个地方处理一下？”

　　他又挑了眼内视镜，唇边的牙印已经结了痂，“没事，不要紧。”然后若无其事来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谁咬的。”

　　“……”夏夏目露凶光，窘得郁结，气哼哼的不理他，偏头去看窗外。过了会儿才蚊声嘀咕，“还不都是你先凶我的……”

　　余光瞧着她的侧颜，笑。

　　车笛长鸣，一辆装满麦草的卡车迎面驶来，卷起了尘土，遮天蔽日，视界忽而一片昏红。

　　车速放慢，鸣笛声逐渐拉长，下沉，远去，身旁线条分明的面容隐入微光，像泡进水光里，渐渐柔软朦胧，让夏夏恍然有种坐进时光机器里的错觉。

　　恍惚回到那年夏天。

　　“知道这叫什么吗？”他忽问。

　　“什么？”她似被他一脸正经唬住。

　　“滚滚红尘。”他望向她，明锐一笑，“物理意义上的。”

　　播放器里，正至曲终：

　　“滚滚红尘里有隐约的耳语，跟随我俩的传说……”

　　两人无声对望着，命运也随之一起，穿过红尘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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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终了，红尘荡涤殆尽，再仰头去看前方，前路已然清晰。

　　车子开到镇上。

　　昨晚大量救护车辆涌入这个不大的小镇，街道拥挤不堪。不少人自驾、骑摩托或者牲畜送来伤者，当下还滞留在这里，担心着医院里亲人的病情，不肯离去。

　　夏夏看着街边旅店虚高的价目牌，连物价都飞涨了不少，忽然感受到了娜塔莉娅在电话里的焦虑。

　　医院坐落在耶伊镇的北面，还在原来维和部队驻扎的旧址。

　　路边停了辆警车，车上没有人，夏夏留意了一眼，没多想。猜测他们是过来加强安保的，毕竟最近附近比较乱，医院收治了不少从博马转运来的叛军士兵。

　　前方的路堵上了。

　　“要不就送到这里吧，不用送我过去了。”夏夏焦急张望，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指了指路边。

　　高歌停下，望了望坑洼不平的路面，离医院还有一小段距离。估计接下来她会很忙，不过他最近也抽不出空。

　　“你走回去吗？”

　　“嗯，”她放轻松道，拉门把手，“你快去忙你的吧，我能走的，哪就这么娇气了。”

　　她表情有点不太自然，像是心不在焉，看着怪怪的。

　　“发什么呆呢？”高歌敲敲面板，提醒道。

　　“……”夏夏回过神来，岔开话，“真的不用你送了……那个，能不能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随即举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状，“我不会乱给你打电话的。”

　　“不行。”

　　“……噢。”夏夏嘴扁下去。

　　这丫头居然连手机都不翻一翻，高歌有些无奈，“已经存到你手机上了。”

　　她惊诧，果然去搜通讯录，第一条就是个没备注的当地号码。

　　“你什么时候弄的，我怎么不知道？”

　　高歌看傻子似的瞧她，扬扬唇角不说话。

　　“回去以后别一个人出门了，保护好自己，有急事可以打给我。”

　　“噢。”

　　这时他手机响了，夏夏猜可能是工作电话，赶紧蹭下车合上车门，“那你快走吧，我不耽误你了。”

　　“……”

　　没等高歌再多嘱咐两句，夏夏已然头也不回溜了。

　　走得这么干脆？

　　高歌有点吃味，她好像忘记了什么。

　　电话铃声催促个不停，高歌目送着夏夏往北走出一段距离，才接起电话。

　　“怎么了？”

79.不速之客

　　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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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 50 米远，人到了医院。

　　“亲爱的，你可算回来了。”娜塔莉娅眼尖，激动地迎上来，“一整天找不到你人，大家都担心死了。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小事，就一点擦碰。”夏夏接过她递来的马甲和手套，张望了下四周，伤者众多，今天估计有得忙。

　　娜塔莉娅扭头，她记得夏夏说会搭朋友的车回来。

　　“送你回来的那位朋友呢？”

　　夏夏回头望来时的方向，高歌的吉普车早已不见。

　　心头又空了，落不下来。

　　夏夏嘴上催他去忙，可心里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她当然希望高歌能多留一会儿，哪怕一小会儿。

　　不过刚来非洲那几天，自己跟娜塔莉娅含糊默认过有未婚夫在国内。如果高歌贸然出现在医院，前后一矛盾肯定要露馅儿，怕会影响到他的任务，而且……

　　她换上手套马甲，准备投入工作，“他已经走了，不必管他。”

　　娜塔莉娅一边走，敏锐注意到她指代用的是“He”而不是“She”，不免朝远处流连了好几眼。

　　许是个帅哥呢。

　　“得好好谢谢他把你安全的送回来，要不是眼下忙不过来，真该坐下来请他喝一杯。”

　　上台阶夏夏差点绊一下。

　　“当心。”娜塔莉娅扶她。

　　夏夏摆摆手示没关系，轻轻拂开了她。再开口时，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回绝中带着一丝酸味：

　　“我那位朋友不喝酒。”

　　娜塔莉娅些许错愕，看着她，一时摸不清状况。

　　话说出口，夏夏才意识自己醋了。冷静一想，其实这有什么好醋的呢？

　　她多清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