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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洲没有丝毫疑心，连说了两声‘好’之后，替沈洛欢掖了掖辈子，转身出门。

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沈洛欢眼里的光一点点沉了下去，只剩死寂。

她只休息了一会儿，就忍着疲惫不适起身去了书阁。

那里收藏着自天清观创立以来的书籍。

沈洛欢想去找找，除了以命换命，还有没有别的方法救顾怀洲的孩子。

可就算找了整整一夜，翻遍所有古籍，也没能找到第二个办法……

她颓然的走出书阁，脸色灰败。

想问问师兄有没有办法，却得知师兄已经下山办事，要半个月后才会回来。

沈洛欢回到大殿内，仰望着这个从小到大陪伴着、甚至梦里都会出现的祖师爷。

她跪下，恭敬叩首，语气虔诚：“求祖师爷给弟子指条生路。”

说完，她抬手拿起眼前的竹签卦，开始摇晃。

不一会，签卦掉落在地。

沈洛欢赶忙捡起，细细推演。

可得出的结果只有两个字——不救。

只有不救顾怀洲的孩子，她才会有生路。

沈洛欢看着手里的卦象，沉思良久。

一炷香之后，她做下决定，带着歉疚去偏殿找到顾怀洲。

“对不起，我已经翻遍了古籍，这个孩子，我真无能为力。”

顾怀洲脸色骤沉，下意思抬手推了沈洛欢。

沈洛欢本就虚弱到极致，被推的后退几步。

‘嘭’的一声站在身后的石台尖上，后腰像被狠狠砍断。

她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顾怀洲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顾怀洲也没想到会这样，喉结滚了滚，干巴巴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这个孩子是我妈的执念，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沈洛欢忍着疼，一字一句的问：“所以这就是你对我动手的理由？”

顾怀洲剑眉一拧，冷峻的脸上满是失望：“我哪里动手了？你现在怎么这么变得娇弱又蛮横，还无理取闹！？”

“娇弱还无理取闹？”

当年顾怀洲宠她的时候，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现在竟然也能这样言辞锐利的指责她……

沈洛欢勾唇，笑容里满是苦涩：“所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难道不是吗？”顾怀洲冷声驳斥，“冷心冷情，连救一个无辜的孩子都不肯。”

这句话宛如重锤，砸的沈洛欢七荤八素。

她扣紧掌心，忍不住快声反问：“那是不是要我给那个孩子换命你才满意！？”

“是。”

第8章

顾怀洲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犹豫。

沈洛欢愣了一瞬，不敢相信的红了眼。

胸腔之中情蛊涌动，痛意钻心。

伤痛至极的模样让顾怀洲的心狠狠颤了下，眸里掠过愧意：“微微，刚刚我只是一时情急才会那么说。”

可越是情急之下说的话，越说明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沈洛欢扶着腰，硬生生忍住疼：“不管你怎么想，夭折是这孩子的命，我无能为力。”

顾怀洲胸腔里又涌上一股无名火：“不帮就不帮，你总提命做什么？”

“还是你想用这件事情威胁我？”

话如锐利匕首，狠狠划开沈洛欢心上的腐烂伤口。

她指节攥的发白，颤声反问：“我威胁了你什么？”

顾怀洲面如冰霜，黑沉的瞳孔里满是猜忌。

对峙间，一道提示音打破沉寂。

顾怀洲拿出手机看了眼信息，眉宇间冰霜褪去，敷衍了沈洛欢一句。

“算了，我说不通你，你休息吧。”

接着匆匆转身离开。

他全程没有问过沈洛欢后腰的伤，与那个当初宠她、她受一点伤都会紧张的顾怀洲判若两人。

更如刀锋刮她心的，是顾怀洲手机上给阮楠备注【孩子妈妈】。

一时之间，沈洛欢都快分不清，究竟是后腰的伤痛，还是心更痛。

她缓了又缓，才忍着疼挪动脚步回禅房。

不料没走两步，观门口就传来一道尖锐的辱骂。

“一个装神弄鬼的破地方，也敢危言耸听咒我孙子，我今天非要给它点颜色看看！”6

沈洛欢身体一僵，闻声望去。

四目相对。

温母满脸嫌恶走进观里，身后跟着一大群黑衣保镖。

见到沈洛欢，她就破口大骂：“就是你这个小贱蹄子，到处宣扬我儿子把温氏做到今天是沾了你的光。”

“呸！也不看你什么货色，给我砸！”

身后的保镖闻声而动。

霎时，叮铃哐啷的打砸声不断。

来上香的人四处尖叫躲避，年幼的师弟纷纷上前阻拦劝说却被推到在地。

温母趾高气扬，还在怒骂。

“敢说我孙子夭折，那今天我就替天行道，铲了你们这些封建迷信！”

沈洛欢耳边嗡嗡作响，心口疼的仿佛在滴血。

天清观立观至今，一直以行善解困受万人敬仰朝拜，就算是最苦难的时候从没被人这样打砸过。

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都住手！”

沈洛欢红着眼呵止，强按下翻涌的情绪看向温母，违背着心说。

“是我撒了慌，阮楠的孩子能活，你叫顾怀洲和阮楠来，我亲自给他们道歉。”

见她低头，温母更加得意，走上前抬起手一下下的戳沈洛欢的额尖。

“早道歉不就完了？要是我的孙子活不下来，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里！”

沈洛欢额尖被戳的通红，却仍旧忍着没开口。

温母却还觉得不够解气，嗤笑唾骂：“沈洛欢，别忘了你这条贱命也是我儿子救的。”

“我要是你们这些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早就找个地方死了算了！”

观里大多数都是弃婴，这话无疑是在他们伤口上撒盐。

不少人都红了眼，年幼的师弟甚至忍不住，眼泪直掉。

沈洛欢几乎是硬生生逼退眼里的泪意，咬牙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一定是被父母抛弃的？”

“你说我可以，但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也不介意用这些神神叨叨的手段让你付出代价！”

温母被她眼里的狠决吓得止不住后退。

她顿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指着沈洛欢骂：“真是一个疯婆子，我懒得和你计较！”

说完又暗啐一声“给我等着”，才带着人下山。

哄闹散去，观内终于安静下来。

满地狼藉如针刺在沈洛欢心上。

她哽了又哽，放缓声音哄师弟们：“我们先把来上香的客人送走，再收好东西，这几天关门，不接待观客了。”

年幼的师弟们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