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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怔才后知后觉的记起，是太后的毒起作用了。

她苦笑一声，心里只觉得又悲凉又滑稽。

谁能想到一个人身上既得过疫病，又寄生着蛊虫，还留有顽固的毒。

为什么要救活她呢。

顾九笙缩在书柜间的角落，眼泪怔怔的落了下来。

翌日清早，顾九笙就被宣进了宫。

顾九笙跪在地上，垂着眼睛，面容沉静。

傅珩这次没有让她起身，他翻过几本奏章，才抬起眼。

“起来吧。”

顾九笙没有动。

傅珩叹了一口气，“朕是恼你不懂爱惜自己，陈州是什么地方，岂能随便去？”

顾九笙不说话，只平静的跪着，倔强的模样让傅珩没了脾气。

他放柔了声音，“这次你救人有功，说说看，想要什么赏？”

顾九笙眼眸一闪，说道：“我却有一事相求。”

“臣女顾九笙，请陛下赐妾身与穆王傅墨衍和离。”

第十七章 泫然欲泣

傅珩眉头一挑，他原以为，顾九笙会向之前一般无欲无求。

没想到，不求则已，一求惊人。

他饶有兴致的撑着腮，问：“为何？是因为玲珑公主？”

顾九笙继续眼观鼻鼻观心，望着地面，淡淡的说：“只是缘分已尽，与旁人无关。”

傅珩瞧了她半晌，忽然一笑，同意了。

穆王府。

傅墨衍皱着眉翻阅着手里的奏报，副将等人静默的坐在一旁，书房里的气氛冰到极点。

——北境边防前些日子死了两个驻兵。

驻兵不是大事，而是边境是傅墨衍亲自坐镇，部署极严，几年来无人能踏过边线。

而前日，北齐的一只小队竟能悄无声息的越过边防，杀了两人。

如果不是军队里又奸细，那就是有人泄露了边防图。

“吱呀”一声，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傅墨衍猛地合上奏报，看着安玲珑端着几碗甜粥走了进来。

“我见诸位在书房待了一整天，就亲自下厨做了些甜粥给你们当宵夜……”

“管家没有跟你说过，本王在书房的时候，没有本王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吗？”

安玲珑话还未说完，就被傅墨衍冷硬的ʐɦօʊ打断。

他看也没看门口的人一眼，不悦的说：“出去。”

安玲珑咬唇，眼泪泫然欲泣，似是极伤心的退了出去。

门一合上，傅墨衍便头疼的抚住额。

“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其余的人都依言离开，只副将走上前，掏出了一件东西，放在了书桌上。

“这是当日王妃倒下的时候，手下压着的书信。属下一直未来得及给您。”

说完，便也识趣的离开了书房。

傅墨衍睨了那纸张一眼，上面的血迹已经变为干褐，但依旧触目惊心。

不知为何，他的心忽然闷的像是有人紧攥着，压迫着不准跳动。

他看了许久，才捻起信纸，打开来。

大部分的内容都已经被血迹掩盖，可知当时顾九笙究竟吐了多少血。

傅墨衍一直不敢回想，当日在城门见到顾九笙的情形。

他从来没有想过，顾九笙会有一天离开他。

自小起，也可以说，自有记忆起，顾九笙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那时候，他、顾九笙和傅珩成日玩在一起。

那时的傅珩还不是皇上，而是温柔体贴的小叔叔。

每当他们二人完成泥团似的，躲避顾太傅的责骂，就会钻进傅珩的宫里，在里面换洗一新，再偷偷溜回学堂。

可他们总会忘记，换了衣服，太傅自然知道他们去玩了。

顾九笙总和他形影不离，父皇也常和太傅提起，长大后要顾九笙嫁给自己。

当时傅墨衍是开心的，他的确很喜欢心细良善的顾九笙，也一直把她当自己的太子妃看待。

可是后来，父王薨逝，一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本来是他的皇位，却被一句轻飘飘的太子年幼，由当时已是恒亲王的傅珩给夺过。

傅墨衍不甘心，但就连太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全朝上下，只有太傅帮着自己，可是太傅身体虚弱，争辩不过。

自己只能看着傅珩登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烛火的“哔啵”声，将傅墨衍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信纸上，唯一能看清的，只有‘吾夫君，寂。”四字。

傅墨衍拇指在这四个字上摩挲着，眼前渐渐又恍惚起来。

当时的自己与顾九笙早有婚约，守陵回来后，婚期也将近。

这是傅墨衍那时唯一慰藉的事情，但是所有的幸福和憧憬都在大婚前破灭。

傅珩在大婚前夕，召他进了宫。

开口的第一句，就叫他浑身冰凉。

他清晰的记得，傅珩摇着手里的玉液杯，脸上是他惯常的微笑。

他说：“你可知晚晚心悦的人，本是朕？”

“是因为不敢违抗父命，才嫁给你的。”

第十八章 怒气冲冲

傅墨衍登时恍若雷击，当时他尚年幼，还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当即就变了脸色，怒气冲天的指着他，吼道：“胡说八道！”

可他也说不上其他的话来，只能怒视着傅珩。

而傅珩抿了一口酒，也不争辩，像是在观赏一个气急败坏的孩子闹脾气。

等到他怒火褪下，傅珩才施施然的掏出一枚香囊，眼里含情。

“这是晚晚上元节，特意给朕绣的，为此这孩子手都刺破了。”

傅墨衍身子猛地一晃，他记得的，那时顾九笙的手指确实有点点红印。

可她分明说的是摘草药时，不小心被刺蛰的！

他看着傅珩小心的把香囊收回怀里，换了一个舒适的坐姿。

语气平缓：“朕的意思是，明日你们就要大婚了，你们也是自幼在一起长大的好友，晚晚嫁过去之后，你还是得好生待她……”

傅墨衍被‘好友’二字，刺得全身都在疼。

他再也听不下去，摔门而去。

年少气盛，傅墨衍根本不屑去找顾九笙问个明白。

但自那晚后，他便对顾九笙起了疑心。

怎么看，顾九笙都像傅珩安插自己身边的眼线，而她时不时就会被宣进宫，更让傅墨衍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而大婚没多久，他就被委命为长征大将军。

让一个年仅14岁的少年，出征沙场。傅珩是生怕他能活下来。

傅墨衍偏不让他如意，他咬着牙在战场厮杀，生生拼出北境之狼的威名，站到了如今的位置。

指尖一阵刺痛，唤回傅墨衍的神智。

他才发现，他气得用拇指生生的掐破了自己的食指指尖，鲜血染上了信纸，覆盖住了褐色的血迹。

傅墨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良久，他才将信纸重新叠好，夹在了一本书里。

拿书的时候，一封信掉了出来。

傅墨衍眼神一凝，半晌才捡起来，——是那封和离书。

傅墨衍转身，将和离书放到跳动的烛火上。

信纸燃成一朵橙色的顾，最后凋傅在桌上，余一地灰烬。

无论如何，顾九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