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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餐桌边坐下。

许宁茹刚一伸筷子，准备夹块鲍鱼，就听秦母讽刺道：“你还吃得下肉啊。”

“母鸡吃草都能下蛋，你结婚六年，只生个丫头都还养不活！”

许宁茹整个人僵住，浑身发冷。

她抬眸望向秦烨，却只看见他如常的在吃饭，对他妈的话充耳不闻。

许宁茹眼眶酸涩的厉害。

她隐忍的放下碗筷，再不动一口。

秦母见此，冷哼一声，转身从厨房里端出一碗浓黑腥臭的药。

“既然你不想吃了，就把药喝了，早点生个孩子！”

那碗药，摆在了许宁茹的面前，熏红了她的眼。

她苦涩一笑，秦烨如今家都不回，她喝再多的药有什么用？

压下情绪，许宁茹开口：“我最近有在吃别的西药，这中药……”

“放心，喝不死你。”秦母嗤之以鼻。

秦烨听得不耐：“这是妈的心意。”

许宁茹深深看了一眼秦烨，最终端起那碗中药，一饮而尽。

浓烈的苦，蔓延全身。

临出门前，许宁茹的腹部却越来越痛，豆大的汗珠从她额间滚落。

“妈，那药……”

话还没说完，许宁茹猛地倒了下去！

秦母吓了一跳，忙道：“我这可是百年秘方，她装什么？”

秦烨脸色一沉，急忙抱起许宁茹送去了医院。

……

许宁茹是在一片消毒水气味中醒来的。

她费力睁开眼皮，看到了坐在病床边的秦烨。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指责他：“中药怎么能随便喝？差点就要了人命！”

“抱歉，那我夫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医生见秦烨态度良好，也就不再说：“没事了，注意休养。”

医生说完就离开了，秦烨回眸，对上了许宁茹的视线。

许宁茹看清他眉宇间的担心，一颗心，顿时又酸又涩。

原来，秦烨还会担心自己？

秦烨抿紧唇：“抱歉，以后我不会让妈再搞那些药了。”

许宁茹无力地轻嗯一声。

秦烨又端起一碗热粥：“吃点东西吧。”

他举着勺子，吹凉了递到许宁茹嘴边。

许宁茹怔怔张嘴接过。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亲密过了。

之后的几天，秦烨都留在病房亲自照秦许宁茹。

只是这段时间内，他的手机一直响的很频繁……

这天早上，秦烨在走廊上接完电话进来，温柔道：“你先休息，我出去给你买早餐。”

这两天的秦烨让许宁茹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六年前。

她柔软一笑：“早去早回。”

秦烨立即转身出了病房。

接着，一直到中午，许宁茹都没见秦烨回来，打了电话也没人接。

许宁茹担心出了什么事，再躺不下去。

她撑着身体，着急的走出了医院。

在一片大雪纷飞中，许宁茹看见了路口尽头的秦烨。

他身穿黑色大衣，背对着她。

许宁茹刚想上前去喊他。

可下一刻，她嘴角的笑意凝结了。

她看见，白云微从转角处奔来，扑进了秦烨的怀中！

第6章

许宁茹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她站在街尾，看着白云微献宝似的从包里掏出一条围巾。

看着她踮起脚，红着脸把那条围巾围到秦烨的脖颈上。

看着他们相视笑着，就跟这街上其他情侣一般。

那她呢？

她许宁茹如今，在秦烨这里算什么呢？

许宁茹静静站着，身心冷透。

好冷啊，这个冬天，比以往都要冷。

许久，她才默默转身，一步步朝着来时路往回走。

……

秦烨提着冷透的早餐回来时，许宁茹已经不在病房内了。

他吓了一跳，急忙去护士站询问：“32号病房的人呢？”

“她自己办了出院。”护士回道。

秦烨心中涌起一股怒意。

他立刻打给许宁茹质问：“出院了怎么不说一声？”

“……对不起。”

秦烨按着额角：“你现在在哪？”

“剧院。”

秦烨随即挂了电话，赶去剧院。

剧院后台。

许宁茹一身红衣坐在镜前。

她最后描上细长的眉毛，看着镜子，她竟一时恍惚，分不清镜中的到底是虞姬还是她自己。

秦烨到剧场时，正排到高潮剧目《虞姬之死》，是许宁茹的独舞。

空荡荡的舞台上，只有孤零零一束聚光灯照着许宁茹一个人。

他皱起眉刚想上前叫停，这时，背景乐中戏腔骤起。

——“哎呀，大王啊，妾身岂肯牵累大王。”

就见舞台上，许宁茹凌空做了一个云门大卷，竟是改了动作！

秦烨一时都愣住了。

许宁茹不断舞动飞跃。

一席红衣，惊心动魄。

所有人都呆呆看着舞台，就好似看见虞姬在舞台上活了过来。

背景音到了最后：长歌慢慢声声楚歌残，依稀旧梦幕幕总纠缠，不忍看不忍看……

虞姬想着和项羽这一路走来的恩爱起伏，和如今的四面楚歌，哎，罢，罢，罢！

在这一刻，许宁茹也想起了秦烨。

九年的感情，到如今，许宁茹没有后悔过。

只是，终究到了头。

伴着急促凄婉的戏曲音：罢罢罢！

许宁茹不断旋转。

最后一声铜剑出鞘声响！

众人便见许宁茹猝然腰肢下沉鱼卧在地。

虞姬，自刎了。

秦烨呼吸顿住。

整个剧场内鸦雀无声，一旁的李萍不知不觉满面泪水。

片刻后，掌声如雷鸣般响起。

众人都红了眼，压低声音议论：“我之前觉得许宁茹状态不稳定，应该把机会让给白云微，现在看来，白云微和她比实在差远了。”

“是啊……这才是真虞姬。”

舞台灯光缓缓暗下，许宁茹却一直没有起身。

李萍察觉到不对正想上前，就见秦烨已经从她身边冲了出去，跳上舞台。

“宁茹，你怎么了？”

秦烨跪在许宁茹身边，他伸出手，想抱起她，又怕伤害她，手控制不住颤抖。

许宁茹听见声音，眼神动了动，恍惚看清是秦烨。

虞姬别了霸王，那她跟秦烨呢？

见她没事，秦烨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恼火。

“下次不要这样吓人！”

秦烨说完，带着火气起身就走。

许宁茹仍俯在地上，缓了一会才从角色中脱离，自己踉跄起身回到后台。

她换好衣服出门，却发现秦烨就等在门口。

看见她，秦烨开口：“我送你回去。”

许宁茹唇张了张，还是点点头。

整个城市已经白茫茫的一片。

开着车，秦烨的情绪也逐渐冷静下来，发现许宁茹在看圣诞树，他神色淡淡：“今年，我们也在院子里弄一颗。”

许宁茹看了秦烨许久，吐出一个字：“好。”

秦烨见她应下，心情放松下来，朝着家里开去。

刚停好车，秦烨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亮起。

许宁茹瞥了一眼，心猛地一揪。

发信人白云微：宵哥，我一个人不敢回家，你快来接我。

秦烨拿起手机，许宁茹怔怔望着他，第一次开口挽留：“能不能不去？”

第7章

秦烨看了眼手机，不以为意：“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家。”

沉默了许久，许宁茹下了车。

她站在雪地里，一直看着秦烨的车驶离视线。

推开别墅大门，屋内一如既往的孤冷。

许宁茹如平常一般走进洗手间洗漱。

可目光突然瞥见秦烨的刷牙杯，上面居然已经积了一层薄灰。

突如其来的窒息一下攥住了许宁茹的心脏。

她拿起那个杯子，想要擦去灰尘。

可手却抖得怎么也拿不住，杯子猛然着地，啪一声，摔得粉碎！

许宁茹终于崩溃了。

她再也控制不住，伏在洗手台前，呜咽痛哭！

……

许久之后，哭声渐渐停止。

许宁茹擦去眼泪，重新洗了脸，回到房间。

她换了衣服，径直出门前往云城最著名的律所。

一见到律师，她就说：“您好，我有一些离婚方面的事要咨询。”

两小时后。

许宁茹出了律所，强打精神想去剧院。

走到路边，突然，一辆电动车疾驰而来。

许宁茹想闪开，可身体又在这一瞬不受控制了！

电光火石间，电动车就这么撞上了她。

一阵剧痛传来，许宁茹被撞飞在地，右腿一片鲜血淋漓……

医院急诊。

许宁茹给秦烨打完电话后，就木然地躺在病床上。

医生一边给她处理伤口一边皱眉说：“腿伤很严重，至少要半年才能痊愈。”

“你既然确诊了渐冻症，怎么能在没有家人陪护的情况下外出？”

许宁茹没有回话，她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

只有一片刺骨的绝望直插她心口。

车撞上腿那一瞬，她就知道，她此生再也上不了舞台了……

医生见她这样，只好对护士叹道：“打电话让她家属过来吧。”

第二天，许宁茹的情绪恢复了一点。

护士来给她换药，顺手打开了电视机。

女主播的声音传出：“就在刚刚，光雨娱乐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