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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海楼就着两枚半圆形齿痕咬下，边吃边点头，再咬一口，整块红豆酥拆吞入腹。

　　火辣辣的感觉从耳根腾起，苏月隐无地自容，扭过头去不敢看云海楼。云海楼偏不让她躲，走到她对面，微弯腰，“给他们买的，所以我不能吃？”

　　“……能。”苏月隐逃避他的眼神。

　　“今天晚上的酒局临时取消了，我难得早回家一次，来接孩子们放学。”

　　“我来就好，不劳烦您。”

　　“一起吧。”云海楼说，来了就一起回家。

　　“云律师，我正好有事要和您讲。”

　　苏月隐心里乱作一团，决定快刀斩乱麻。辞职了也好，就再也不接触云海楼，免去了以后所有的可能。

　　“爸爸！”

　　“妈妈！”

　　点点和云落羽下了课从教室跑出来，看见苏月隐和云海楼，分别扑向自己爸爸妈妈的怀抱。

41、不止黑白，还有灰

　　两枚小的手拉手走在中间，两只大的走在最外侧。

　　点点一手拉着苏月隐，一手被云落羽牵着。夕阳渐斜，人行道上的四个影子也逐渐被拉长，偏向一侧，趋于融合。

　　苏月隐刚说了第一句，没等云海楼开口，落羽先嘟起嘴巴反对。

　　“不要不要！不要苏老师辞职。”

　　苏月隐觑了眼云海楼，有些心虚偏过目光。

　　云海楼揉揉女儿的发顶，走了几步才开口道，“苏老师，一定要辞职么？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同我提起。”

　　第一次，是苏月隐刚把点点接到上海时候。云海楼信奉天无绝人之路，凡事只要动脑筋一定能解决。他帮苏月隐推荐了一份工作。这一次，他在想，还能怎样留住苏月隐。

　　苏月隐攥紧牵着儿子的手，“后面带团队，时间不比一个人时候自由，总向您请假，我也过意不去。”

　　云落羽插嘴，“哇，苏老师，你是很大很大的官么？管多少人？”

　　云海楼忽略女儿的问题，接道，“你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算是。”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你这是先把自己累死。”

　　苏月隐说，什么将不将，都是干活的。

　　“点点怎么办。”云海楼低头看了眼正在踢小石子的小男孩，“你忙起来也没办法接他。”

　　“幼儿园放学后送去兴趣班，结束时候差不多我老公也下班了，把孩子接回家。”

　　我老公这三个字钻进云海楼脑里，分外刺耳，仿佛在刻意强调。

　　云海楼侧首看她，“虽然我很想自私一次，但还是更期望你在职场上的发展。”

　　“苏老师，这段日子，辛苦了。”云海楼郑重其事对苏月隐说谢谢和再见。

　　“我不要我不要！”云落羽就差原地打滚，她甩开云海楼和点点的手，去抱苏月隐大腿，“那周末你带点点来找我玩好不好？”

　　云家的别墅很快到了，站在路口，苏月隐跟点点说，和云叔叔还有落羽姐姐再见吧。云落羽哇哇哭，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她拍打着云海楼，爸爸你不喜欢苏老师了么，你快留下她。

　　童言无忌一句话，让苏月隐和云海楼慌忙躲过彼此眼神。云海楼一失往日冷静，拽着女儿往家走，苏月隐在云落羽面前蹲下。

　　云落羽扑进她怀里。

　　她抬手将小姑娘的碎发勾到耳后，嘴角吻上她耳边，“会有机会再见的。落羽以后会遇到很多很多新朋友，会比苏老师更有趣。”

　　小姑娘双手锁住她脖颈，抽噎着说，你教我的，每一次说再见，都要抱一抱。

　　合上经济学考试的参考书，苏月隐抚上僵硬的脖颈，顺时针逆时针各转了一圈。边转边划开手机。

　　幽灯如豆，在书本上投下一团暖光。

　　云海楼的头像右上方有个小红圈。

　　苏月隐突然有些胆怯，好奇他说了什么，又怕看到。食指和大拇指间无意识轻触，她仿佛在回味一种温度。云海楼就着她的齿痕咬下红豆酥的画面倏地从脑海跳出。

　　手从脖颈上垂下，按到胸口，她安慰着怦然跳动的心脏，点开了对话框。

　　云海楼：后面有空，周末再带点点来找落羽玩吧？

　　苏月隐抿唇看着屏幕，半晌，打了一行字：这是落羽的要求，还是你的要求？

　　成年人的世界里，不止黑白，还有灰。

　　苏月隐早就明白这道理，只是不曾想，不仅工作，连感情里也这样。

　　点了绿色发送按钮，她迅速将手机扣到桌上，不想再看，逃避似地回到卧室躺在点点身边。

　　老林躺在点点的另一边，正好翻了个身，鼾声顿时轻了下来。苏月隐闭上眼睛，想着明天的工作安排。早上要陪平露见客户，下午有一场科室会，晚上与实习生过生意计划单独辅导……

　　想着想着，她蓦然睁开眼睛，枕边手机嗡动。

　　刚才回云海楼的那句话，是迄今为止她最大胆的行为。面对这个男人，她并非完全不懂。她想关闭触角，但是总有意无意接受到来自他的信号。

　　手机又响，点点哼哼着爬过来，脑袋挤在她枕头上。苏月隐拍着儿子，按亮屏幕。

　　云海楼：如果我说，是我想见你和点点呢？

　　苏月隐迅速清空了聊天记录，关机，扯过被子将自己和儿子裹紧。

　　实习生小姑娘很拼，比苏月隐刚做一线时候还拼。早访夜访一个不落。

　　苏月隐陪她见完了最后一个客户，坐在静安寺旁的星巴克复盘。

　　晚上九点多，这里还有好多人。隔壁的金碧辉煌和缤纷霓虹透过玻璃映进来，昏暗的灯光下，苏月隐展开笔记本，边听边记。等姑娘说完，苏月隐就关键点一一进行讨论，两人共做决策。

　　其实苏月隐手里还有很多成熟客户，每个月产量也很稳定，但是她决定帮助实习生开发全新区域。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再者，只有新客户才能带来增量，没必要玩左口袋换右口袋的游戏。

　　姑娘有些打退堂鼓，月姐，孙经理给我下最后通牒了，这个季度再不破冰，就要我打包滚蛋。

　　苏月隐转动着手指上的银戒指，看着笔记，“他绕过我直接穿透你，可真有意思。一个地区经理跟实习生较劲什么。”

　　“我每天实习工资一百八，他说都是他的成本中心在承担，他不养闲人。”

　　蝇营狗苟，斤斤计较，确实像孙怀谷为人。

　　苏月隐说，别被他影响了，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他不养你，我养，后面你的实习工资划到我成本中心。

　　无论如何，苏月隐必须要把这个人保下来。只有成功帮实习生转正，她才能从孙怀谷手里拿更多区域。

　　实习生的勤奋加上苏月隐的资源支持，这姑娘终于开张了，只是离转正业绩还差很远。

　　考核期临近，苏月隐让实习生压货。实习生焦虑到要哭起来。

　　苏月隐一阵恍惚，万事都像一个轮回。曾几何时，孙怀谷逼她压货时候，恶言相向。苏月隐说，我跟你一起找药剂科和采购。实习生说，我同学讲他们实习都可轻松了，帮着跑腿就成。

　　苏月隐第一次放了狠话，严肃看她，“你想不想转正。”

　　“想。”

　　“想不想独当一面。”

　　小姑娘急切地点头。

　　“那就不要做轻松的事。上坡路终归很累，容易的事都是下坡路。走，我们一起去库房。”

　　见过压货的，少见老板带着一起来说情的。负责人很给面子。苏月隐教实习生做了几次客情，高低在月底压进去了几箱存货。但是离考核目标还差一截。

　　苏月隐叹气，还是走入既往窠臼。她拿出手里的客户，直接交给了实习生。

　　就这样东拼西揍，终于在和孙怀谷约定的最后一刻，帮实习生达到了足以转正的业绩。

　　当 HR 拿着业绩表和孙怀谷确认转正名额时，孙怀谷放下文件，第一时间打给苏月隐。

　　苏月隐正在和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