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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沐川见状，眸色深了些许，却只是挥了挥手：“退下吧。”

“是。”

沈令蓁应声，起身退了出去。

这些年，她在杀伐中度了十二载，已然忘了安宁的生活该如何过。

从服下‘噬心’后已过几日，日子平静地令她寝食难安。

入夜。

沈令蓁站在门口，仰头望着天上高悬的月，决定去见季沐川。

月光映在雪地之中清冷彻骨。

她一身黑衣，撑着伞走在雪中。

议事殿。

还未踏进内院，沈令蓁就看见其中烛光大亮。

季沐川刚登帝位，自是有诸多事等着他处理。

作为主子手中的刀，她也该为他尽力分忧。

想到这，沈令蓁加快了脚步。

刚要踏进宫门，一个穿着斗篷围得严实的女子跟着太监从身旁而过，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不知为何，沈令蓁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她的背影。

“江姑娘，怎么了？”守在门前的太监瞧见她站在那儿，忙迎上前问。

沈令蓁摇摇头：“刚刚那位是何人？”

小太监不知为何迟疑了下：“小的也不知，江姑娘莫要耽误时间了，再晚些皇上歇下，您这趟岂不是白来了？”

沈令蓁也没再多言，走进了殿中。

身后殿门合上。

沈令蓁看着埋案处理奏章的季沐川，俯身跪下：“沈令蓁见过主子。”

季沐川眼都未抬，冷声问：“何事？”

“‘噬心’药效已过，主子可有事需沈令蓁为您分忧？”她微抬起头，看向季沐川的眼中涌动着情意。

但季沐川丝毫未察：“若有事，我自会派人传你，你无他事便离开。”

他的语气中难掩烦躁。

见状，沈令蓁掩下询问那斗篷女子的话，没再作声。

沈令蓁跪在地上，出神的看了季沐川好久。

直到他不耐发问：“你还不走？”

这才起身告退。

之后几日，沈令蓁仍未能等到季沐川的传召，反而等来了大婚。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上妆时，沈令蓁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只觉陌然。

镜中人没了素日的肃杀，多了几分柔和，怎么看怎么都别扭。

沈令蓁抬手想要抹掉那红，却被宫女阻止：“姑娘，这是皇上的意思。”

闻言，她只得放下手：“继续吧。”

这之后，沈令蓁跟着宫人上了轿撵，前往祭台。

九十九阶，她走的虔诚专心。

可当站在祭台之上，沈令蓁看着身前的男人，脸上的笑剎时僵住。

这人不是季沐川！

但想到那日季沐川的话，她还是站在了男人身边。

沈令蓁想，或是季沐川有事在身，才叫人易容扮做他来与自己成亲。

时辰到，典礼始。

沈令蓁紧攥着手，平息着心里的慌。

紧接着，便听喜官高喊：“兹有大理寺卿嫡女秋络瑶温婉贤德，册封为后！”

第三章 相同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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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络瑶？

沈令蓁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怔在原地。

喜官的喊声还在继续。

沈令蓁在宫人的搀扶下拜堂行礼，直到大婚典礼结束，才方方反应过来。

她一直期待着与季沐川的这场大婚，他人不在，自己更是连名字都不能拥有。

而这一切，都是季沐川安排的。

想到这儿，沈令蓁心里苦涩蔓延。

典礼结束后。

她跟着宫人回了凤仪殿，可等了很久，却始终没等到季沐川。

沈令蓁望着天边落下的日头，起身前往议事殿寻人。

季沐川果然在。

沈令蓁依旧行了奴礼，跪在地上：“沈令蓁见过主子。”

闻声，季沐川抬眸扫了她一眼：“谁准你来这儿的？”

沈令蓁直起身看他：“今日大婚，主子未在，可是有要事在身？”

季沐川眉心微皱：“我的事何时需要你来过问？沈令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沈令蓁被这话刺的心口一疼。

她知道，季沐川没有说错。

可若无意外，这应该是自己此生唯一一次大婚，也是与季沐川的唯一一次。

她私心希望他今晚可以陪着自己，哪怕不是以夫君的身份，就是主子也可以！

沈令蓁攥了攥拳还是开口问：“主子，今晚……能否陪着沈令蓁？”

可季沐川只是将一颗药扔在她面前：“这是噬心解药，我还有事。”

沈令蓁看着那药，垂下眼睑弯腰将药拿起，落寞离去。

回去的路上，身上繁重的宫服像有千斤重，沈令蓁有些不习惯。

但此刻，她没心思想这些事，满脑子都是刚刚季沐川的话。

不知是如何回的凤仪殿。

沈令蓁坐在门槛上望着天上的月，默默将那粒解药吞下。

整整一晚，她就这样坐在那，怔怔出神。

一夜未睡。

沈令蓁想了一晚，还是想尊重内心去问问季沐川昨日封后大典的事。

可到了议事殿，却被告知昨夜她离开后不久，他也随即离开。

沈令蓁站在原地，停顿片刻，然后转身走远。

行王府。

沈令蓁看着眼前这个季沐川登基前曾宿了十几年的王府，以及那个本该是他贴身暗卫，如今却守在王府大门前的秦刹，便知晓自己没找错地方。

看到沈令蓁，秦刹愣了下，走上前：“你怎么来了？”

沈令蓁没回，而是问：“主子可在？”

秦刹迟疑了下，没有回答。

但沈令蓁已然明白了，越过他就要朝院内走去。

见状，秦刹忙伸手阻拦，眼底涌动的情绪无端有股子悲悯。

沈令蓁看的清楚，心底莫名一抽。

但很快，她就将那情绪压下：“我来是有事想问主子，问完我就走。”

她知道秦刹阻拦自己是季沐川吩咐，便也不想和他动手。

秦刹有些为难，可见沈令蓁的模样，最终还是让开了路。

沈令蓁一路走到季沐川曾住的院子。

院内红梅点点。

屋檐，木柱皆挂满了红绸，显然是大婚的模样。

沈令蓁看着，心不断下沉，垂在身侧的手也慢慢攥成拳。

房门半敞着。

她站在门口，目光凝在屋内一坐一立的两人身上。

屋内红烛已燃过半，赫然是昨夜之事。

沈令蓁怔怔地看着为那女子描眉的季沐川，一颗心泛着酸涩苦楚。

而当她目光落在铜镜上时，瞳孔骤然一凝。

那镜中映出的那女子的面容，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

第四章 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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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塌陷了。

沈令蓁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了断裂的树枝，发出一声脆响。

季沐川闻声从屋内走出，看见沈令蓁，他眉心一皱：“谁准你来的？”

他语气有些不耐，沈令蓁本能地想要跪下认错。

可只一瞬，那要出口的话便被生生咽回去。

她看着季沐川身后徐徐走来的女子，没有动作。

而秋洛瑶看见沈令蓁，也是一愣，随即搂住了季沐川的手臂：“阿行，她是谁？”

“一个下人而已。”

季沐川回答着，而后冷眼看向沈令蓁：“还不退下！”

迎着他眉间的冷厉，沈令蓁喉间泛苦。

她陪在季沐川身边十二载，从未见他如此疾言厉色。

这女子于他就这般重要？

沈令蓁想着，心中涌起股执拗，她抬眼直直望向秋络瑶。

打量着，她才发现其实两人的样貌还是有差别的。

或者说，秋络瑶更像是昨日大婚铜镜中的自己。

那一瞬，有什么东西慢慢串连成线。

心底的那个念头不可置信，却让沈令蓁不得不信。

甚至包括季沐川曾说过的那些话都一一成为佐证。

“确实很像。”

“你这张脸很美。”

……

一句一句，沈令蓁心神一片震荡。

她狼狈地收回视线，看向季沐川：“你说的许我十里红妆，中宫为后，其实都是许她的，是吗？”

季沐川沉默不语。

“你既这般喜欢她，为何要用我做替身？”沈令蓁压着心内悲苦继续问。

“阿瑶喜欢自由，我也许诺会给她自由。”

季沐川的言语中氤氲着浓厚的情意，那般重。

可落在沈令蓁耳中，却如重石砸在心上。

他要成全秋洛瑶的自由，便用她的自由来换吗？

数不清的酸楚刹那间涌上眼眶，沈令蓁的眼前有些模糊。

她紧掐着掌心，硬将热意压下：“主子可是忘了，你也曾答应给我自由。”

她提醒着。

闻言，季沐川眉心紧蹙，像是厌烦至极：“若没有我，你能活到今日，谈何自由？”

听着这些，沈令蓁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从没想过，原来在季沐川心里，自己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合该的报恩！

攥起的指尖发凉，沈令蓁紧抿着唇，哑声再问：“主子对我，当真只有这些吗？”

可季沐川早已没了耐心：“还不滚下去，自己去刑司领三十梃杖责罚！”

沈令蓁心一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慢慢屈膝跪在了地上。

“沈令蓁遵命。”

说完，她起身往外走去。

背后，秋络瑶看着她远走，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

夜深。

沈令蓁趴在长凳上，背后袭来一阵一阵的痛。

“砰！砰！”

一棍接着一棍，慢慢的将她拽入黑暗中。

再醒来时，刑司一片漆黑。

背后痛楚减少，一片冰凉，显然是有人为自己上好了药。

沈令蓁艰难起身，环徐后，只见秦刹站在不远处。

她走上前：“多谢。”

秦刹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眼里闪过抹复杂：“放弃吧。”

这话没首没尾，沈令蓁却听懂了。

她沉默不语。

秦刹瞧着，沉声说：“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