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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识兽告诉她一切，告诉她，这些都是为了她的主人。

小鱼儿便继续残忍地对待黎司君，直到矛盾达到极点。

历劫之人，若是大方向违背命簿，便会身死魂消。

于是，时晏便在小鱼儿彻底觉醒之前，斩断她与命簿的联系。

而正是这一举动，小鱼儿不受命簿控制，也不再听从灵识兽的安排。

她开始用全新的心去观察和感知这个世界。

她以为灵识兽便是天道，灵识兽的话一定要听。

但她开始试着反抗。

才有了将黎司君推下烬渊后的疑惑，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一个少年。

......

“究竟什么是天道？”

“舍一人保苍生吗？”

“不要再控制我了......”

“我不想再伤害他了，为什么，要如此？”

“救救我......”

“我究竟在拯救什么？”

“我连我爱的人都守护不了......”

......

池翊音恍惚道：“我全记起来了。”

紫月问道：“那你现在是谁？”

池翊音看向她，目光清明：“你说呢？”

她望向乌泱泱的云层，喝道：“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万云开，一身披战甲的神明缓缓降下，是个女子，高马尾，英姿飒爽，手握司风巨斧，神情疏离淡漠。

众人皆惊，包括正在与黎司君激战的仙门中人。

司风女神道：“私用聚灵阵，当诛！”

池翊音道：“你应当记得我。”

司凤女神道：“司命殿红鲤。”

池翊音道：“那你知道我在做什么。”

司风女神眉眼中流露一丝涟漪，不过转瞬即逝，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模样：

“逆天改命，违背天道，当诛！”

池翊音道：“司命与你有恩，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恩人的？”

池翊音记得司风曾拜托时晏留阴魔一命，也就有了之后司风与阴魔的人间纠缠，不过，理论上司风没有成功渡化阴魔，应当是永世不得回到神界才是。

司风女神拧眉，冰冷道：“时晏为上古战神，却被我胡言乱语蛊惑，竟不对阴魔斩草除根，我已接受人间历劫十世的惩罚，他自然也当受罚。不过他既已身死魂消，便不做其他。”

池翊音愕然，时晏帮过司风，而司风竟是这副漠然的模样。

下一秒，池翊音加速结印速度，这次结的是防御阵法，是为防御司风而设置的。

看来神界之力，只能强行借了。

池翊音动作不停，质问道：“神族！究竟在怕什么！”

司风拧眉，挥斧砍去：“胡言乱语！”

“跨擦——”

黎司君闪身上前，挡在池翊音前方，举剑承受了这雷霆一击。

巨型光柱灵波四散开来，划破天际，地动山摇。

“黎司君！”

池翊音支撑着法阵，不敢妄动，只见黎司君周身衣袂飞扬，整个人因为痛苦，弓着身子，但还维持着对战的姿势。

他抹去嘴角的血迹，道：“师尊放心，阿夜没事。”

池翊音对黎司君道：“去守护你的族人，这里交给我。”

黎司君不放心，他不敢想象，若是刚刚这一击落在她身上会怎样。

池翊音道：“相信我。”

她知道，黎司君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而今晚，他们都有各自要做的事。

万妖谷周遭一片混乱，兵戈交错，厮杀阵阵，血腥味弥漫开来。

*******

池翊音继续道：“司风女神，你若是还有记忆，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帝君一心除去灵族，究竟是因为什么？

他答应你十世历劫，渡化阴魔，最后一世，他虽铸下大错，可是，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一世，他已摒弃魔心了吧。

可是神界答应你的呢？

司命让他去见你最后一面！

我问你，你可见到了？”

司风手中斧头一顿。

池翊音又道：“这就是你守护的神族？抹你记忆！拔你情丝！只让你成为一个为他们战斗的傀儡！”

第183章 为什么要一次次抛弃我？

司风的斧头再度落在池翊音的防御护罩上，激起巨响。

她显然没被池翊音的话影响，依旧在阻止池翊音取神界之力。

“世间万物皆有章法，我既自九重天而来，便势必不让你逆转天命！”

池翊音见司风坚持，便喝道：“今天，这神界之力，我要定了！”

随着咒语落下，九重天的七彩光柱亮光照亮整个九州。

司风道：“逆天而为，必遭反噬！”

池翊音和紫月对视一眼，道：“既是逆天而为，我还怕他反噬？”

语毕，她加大手中力量，神界之力倾泻而下，以她身体为器皿。

池翊音觉得自己的身体要炸开了。

之前鬼界之力是因为有紫月，人界之力是她本就是人族，所以不那么痛苦，而妖界之力，她也能勉强接受。

只是这神界之力，超出她身体负荷了。

面前雪花一瓣渐渐亮起。

司风再度发起攻击，池翊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中鲜血四溢。

她警告道：“红鲤，你若停下，我便饶你一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池翊音咬牙站了起来，眼中也流出两行血水，接下来便是鼻子和耳朵。

池翊音摇头：“事已至此，我不会放弃，我要救他。”

司风道：“那你可知，司命所希望的是什么？他会同意你去送死吗？”

旁边的紫月也因为感受到池翊音身上的神力，而极度痛苦，只能咬牙坚持。

司风继续道：“就算你自己死，也就罢了，你居然还带着冥界之主！

九州冥界没了冥界之主，你觉得九州还会安稳吗？

司命神君兼爱苍生，他会希望你这么做？”

池翊音艰难地睁开眼，手中动作确实迟缓下来，她喃喃开口：“他，他确实不会允许我拿九州存亡开玩笑，也不允许我亵渎生命.......那，这些......”

她眼神飘忽，那面万妖谷中，状况十分惨烈。

*******

众修士没想到妖族居然负隅顽抗，而且各个勇猛。

几番缴杀居然没有讨到丝毫的好处。

忽然，一白胡子老头从天而降，对黎司君道：“妖尊，且慢！”

黎司君长剑落在白胡子老头锃亮的脑门，堪堪停住。

纵横道：“尊上，别听他说屁话，砍死他！”

黎司君没动，因为，他看到白胡子老头手中傀儡线牵制的妇人。

那妇人双眸暗沉，宛若行尸走肉。

是黎司君的娘亲。

黎司君将她带出颜家村，安置在普通猎户家，请人照顾，当然，他自己也每天都去看望。

只是今日没去，没想到竟然被仙门修士抓了去。

不过仙门修士，有谁知道他娘亲的存在？

他忽得反应过来，冷笑：“颜沁雪，又是她！”

白胡子老头笑道：“说到底颜长老与妖尊大人还真是关系好呢，特地拜托我等好好照顾令堂大人。”

“你！”

黎司君手背青筋暴起。

白胡子老头急忙后退，道：“哎？妖尊大人，真是误会误会啊，这可是令堂大人自己找上门来的，说是拜托我等找到妖尊大人你呢。”

黎司君一愣，他娘亲会来找他？

此时，祁母缓缓落地，微微睁开双目，竟甚是清明。

祁母本患病体弱，但目前来看，似乎好了不少。

“夜儿......”

祁母步履蹒跚，这么颤巍巍地喊着，眼中早已蓄满泪水。

“你？”

黎司君不可置信，竟忍不住后退。

祁母有些伤心，道：“夜儿，为娘活不了多久了，只是想在死之前，再见你一眼啊，可是为娘怎么都等不到你......”

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极其哀愁地看着自己儿子。

在走向黎司君的过程中，忽然一个踉跄，就要摔倒。

黎司君及时上前，扶住祁母。

祁母微微靠在黎司君胸口，很是满足：“娘这一生做过太多错事，大限将至，方才幡然醒悟。”

黎司君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祁母：“夜儿，你真的不愿意原谅娘吗？”

黎司君不语，亦不知如何作答。

说原谅吗，怎么可能轻易原谅。

说不原谅吗？

他也已经感受到祁母确实是行将就木，寿命已到尽头，人之将死，何苦对她那么残忍。

黎司君垂眸，收去手中七杀剑，轻轻抚上自己母亲的肩头，似乎是想让她生命最后不要留下遗憾。

“娘亲........”

他轻声唤着。

祁母呢喃：“娘这一生啊，做过太多错事，其中最后悔的......”

利器入体的闷响。

黎司君瞪大了眼睛，缓缓低下头，对上祁母得逞的笑，祁母接着道：“就是生下你。”

他看着插入腹部的匕首，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已经没了眼泪，只是睫毛沾泪，湿润着，根根分明，他双目通红，连带着眼尾，染上渗人的红。

祁母干脆利落地拔出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