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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墨晟寒一腔卖弄的得意，结果和池卿朗才一照面，就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岔，先蔫了一半了。

不过他还记着自己的目的，亲手拿过一个精巧的漆木匣子，上头用彩料金漆描绘的婴戏图，递到了池卿朗面前，“请你吃喜糖，也好……沾沾喜气。”

池卿朗大大方方地接过，当着墨晟寒的面打开匣子上的鎏金扣锁，里头的糖球做成了各种动物的形状，小小一个，装了满满一匣子，可爱的紧。

池卿朗捻起一颗抿进口中，用的是最好的糖浆，混着甘醇的甜橘香气，令人口齿生津。

明明是甜蜜的滋味，可不知怎的，到了他的喉咙里却甜蜜到有些发苦……苦到心头。

“多谢陛下，很甜。”池卿朗抬眼一笑，所有的思绪被一丝不漏地掩去，清澈明亮的眼眸仿佛一眼能看得见底，甚至略带调笑道：“只可惜是陛下散的喜糖，若是霁小姐亲手散的糖……想必滋味更甚。”

墨晟寒剑眉挑的老高，快速道：“她近来忙得很呢，只怕顾不上。”

“这三、百、千乃是幼儿启蒙读物，昨日朕瞧着容儿在看，朕也想着待这小子落地了总是要学的，便也翻出来看一看。”

“今日这么翻了翻，也算是返璞归真了，倒是有些新感悟。”墨晟寒卷着书册轻轻敲打着掌心，嘴角挂着克制的笑容。

池卿朗拿起墨晟寒放在手边的《三字经》，状似认真地翻了两页，“说起来，这三、百、千微臣六岁时便可倒背如流了，毕竟……微臣也算是科举出身，在学问一道上还算有些心得。”

墨晟寒瞧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心里升起几分不妙的预感。

池卿朗说完，意味深长的一笑，而后将崭新的书放回原位，反手从后腰里一掏，“巧了，今日家中书童正好在晒书，微臣下朝后一瞧，恰好翻到了这《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里头都是微臣考学之时的注解……微臣年长后亦是着意添了许多，想来应该是面面俱到。”

池卿朗冲墨晟寒笑的人畜无害，“既然霁小姐有喜，微臣又收了陛下的喜糖，怎么好空手而来？”

“正好可以拿来给孩子做启蒙，嗯……霁小姐孕中读一读解解闷也是很合适的。”

眼瞧着墨晟寒方才还得意洋洋的脸一点点垮了下来，池卿朗只当看不见，笑眯眯问道：“想必是个贴心又合意的礼物，陛下可喜欢吗？”

墨晟寒：并不喜欢……

墨晟寒只要想到沐锦棠柔若无骨的手握着池卿朗儿时的书，再温温柔柔地给他们的孩子念池卿朗的注批。等到孩子会说话了，再问一问娘亲这书册的来历，沐锦棠还要跟孩子温声细语地说池卿朗的好……他这个当老子的岂不是被挤到边边去了？

墨晟寒强撑着一口气，直接一口回绝显得自己小心眼，损了气势、灭了威风，寻思着如何不着痕迹地婉拒了。

池卿朗和他自小一同长大，哪里猜不到墨晟寒的小心思，微微一笑，不急不缓道：“陛下身为天子，总不会向市井村夫一般小肚鸡肠，连霁小姐看什么书都要管吧？”

墨晟寒拒绝的话哽在喉咙里，直直地看向池卿朗。

池卿朗还微微扬眉，做出震惊的模样，“不会吧？”

“……”墨晟寒心里再不情愿，在发小意有所指的目光中也只能隐而不发，强颜欢笑道：“怎么会？这是你的心意，朕怎会如此小肚鸡肠？”

池卿朗这才会心一笑，“那就好，陛下果真心胸豁达，微臣叹服。”

墨晟寒嘴角僵硬地勾着，伸手去接书。

心里头盘算着先收着，待池卿朗走了，就偷偷瞒下来，反正池卿朗也不可能去找沐锦棠当面对质。

池卿朗能跟他处成知交好友，论起心眼来，跟墨晟寒一样，也是一套一套的。

拿着书的手一缩，避开了墨晟寒的手，转而扬声道：“常大总管！”

常顺听着动静，动作麻利地进来，“奴才在，大人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池卿朗将手中的书册送到常顺手中，“宜秋宫有喜，我收了陛下的喜糖，也特意备下了回礼，劳烦常大总管跑一趟，替我送到霁小姐手上，替我尽一尽心意。”

池卿朗冲墨晟寒微微一笑，那叫一个春风拂面般温和，可说出来的话却叫墨晟寒那点侥幸落了个干净，一颗心跟秤砣一般径直往下坠。

常顺听了来龙去脉，才拿稳了书的手这会儿都有些哆嗦起来，好似拿的不是书，而是个烫手的山芋，小心翼翼地看向陛下。

墨晟寒被两个人截然不同的目光看的恼火，恶狠狠地瞪眼看向常顺，“不过是几本书罢了，池大人让你送就送，难不成朕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常顺委屈巴巴地缩了缩脖子，心里暗自嘟囔，难道您不是？

墨晟寒说的正气凛然，奈何脸上的不情愿即便是常顺都看得出来。

不过常顺碍于墨晟寒的威势，不敢多嘴，嘿嘿一笑，腿脚麻利地揣着书册下去了。

他是个人精，晓得等一会儿池大人走了，陛下指定要迁怒于他，这会儿赶紧趁着送东西，往宜秋宫躲躲。

常顺的动作太利索了，墨晟寒刚想给他使个眼色，暗示他阳奉阴违一次，最后却只对上常顺溜之大吉的背影，还有……池卿朗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第310章 ：境遇相差悬殊

死要面子的墨晟寒只能强自压下郁闷，掩饰一般干咳两声，抬手示意池卿朗，“来，喝茶。”

“谢陛下。”池卿朗对墨晟寒的种种举措只做不知，从容地坐在墨晟寒对面。

“孩子还没降生，陛下便如此记挂孩子的学业，可谓用心良苦。”池卿朗终于说了两句中听的。

墨晟寒喜为人父的欣喜立刻就掩不住了，强势的外表下那点细腻的小心思在面对的是至交好友的此刻，总算得以吐露。

池卿朗在听完墨晟寒那些复杂的心绪之后，冁然一笑，“既然陛下如此在意皇子的学识教养，微臣亦是愿尽绵薄之力，不如……”

“不如，待皇子到了年岁，就由微臣做他的讲经博士，陛下以为如何？”

这回墨晟寒总算是扛不住了，梦里那个太子詹事赵绍安已经够他紧张的了，若是再来一个池卿朗做讲经博士，他岂还有安生日子过？

“得了啊！”墨晟寒愤恨很地将桌案上的折子往池卿朗身上一扔，“朕再也不招你了，你且好好做你的国子司业，往后的事还多得很呢，还嫌不够忙的？”

池卿朗眼疾手快地接住折子，翻开来一看，神色微微正经了些，“西狄的使团要进京了？”

“早就到朔国地界了，爬的像乌龟一样，想来这个享有贤名的西狄王子图勒格尔已经好好游历一番我朔国的风光，亦是仔细查探了我国的风土民情。”墨晟寒点头道。

“‘图勒格尔’在西狄语中意思为宽阔无垠的草地，西狄王为王子起了个好名字，想来，对这个王子亦是寄予厚望的。”池卿朗将折子放回案头，眼神有些幽深。

对于异族如此明晃晃扩张的野心，作为朔国臣民，自然是颇为不满。

“无碍。”墨晟寒笑的别有深意，悠悠然道：“他有心拖延，朕亦是别有筹谋，两不耽误。”

池卿朗对墨晟寒的话心得意会，垂眼淡然道：“那便等着看吧，看这位踌躇满志的西狄王子在礼部精心筹备的宴会之上，得知被自己人被刺，该是何等模样？不知……还有没有这样好的风度？”

——

凤仪宫

“哇哇哇……”

大皇子的哭声响亮，抽抽搭搭的带着嘶哑，即便如此，除了伺候的奶娘、婆子们急的团团转，其余宫人皆是一副垂首耷耳、噤若寒蝉的模样。

奶娘面露焦急，抱着哭的满脸通红的大皇子，轻轻颠着哄着。

可大皇子丝毫不领情，张着小小的手臂嚎啕大哭，拼命地往软榻的方向伸手。

软榻上坐着的，正是尊贵的皇后娘娘。

一旁伺候的秋弥看了眼哭的几乎快喘不上气的大皇子，不禁有些心疼，轻声开口劝道：“皇后娘娘，大皇子还发着烧呢，您抱一抱他吧？”

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