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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墨晟寒并非情绪外漏的，很快便神色如常，叫常顺收着。

又转头看向还等着回去复命的连翘，沉声道：“告诉池才人，手艺精进了不少，另外……”

“宜秋宫宜才人心情一直不大好，池才人若有空，可陪着开解一二。”墨晟寒又随手指了桌案上的荷花酥，“膳房新做的点心，便赏给池才人尝尝鲜。”

连翘连忙笑着谢恩，“奴婢代才人谢陛下隆恩！”

当日，这枚荷包便被墨晟寒贴身带在衣襟里，里头放着的是一枚赤金小印，是墨晟寒的私印，常顺惊得险些掉了下巴。

寻思着，墨晟寒待池卿环虽然因为儿时的情谊，亲厚照顾些，可并未上心到如此地步，今日这是怎么了？

墨晟寒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荷包，从前沐锦棠虽然也常给他做绣活，贴心又合意。可甚少如此直白的表明心意，多是龙纹，不似他怀里这个……满满都是小女儿的心思。

虽是池卿环送来的，可墨晟寒看到的，全是沐锦棠的心意，他送了她许多，可这个荷包是唯一跟沐锦棠沾边的东西。

送男子荷包，自古以来都是表白心意，充作定情信物，更何况是鸳鸯戏水图，墨晟寒私心里觉得极慰藉。

——

凤仪宫

皇后正端坐在梳妆镜前，由着身后的秋弥替她卸去钗环，搓热的两根手指，轻柔地打着圈按着皇后的额角，说起了今日宫里的大小事。

“董氏要皈依佛门？”镜子里，皇后一脸莫名其妙，眉头皱的很紧。

不怪她多想，每回董才人作怪十有八九都是为了给皇后难看。

“是。”秋弥点头，对此乐见其成，“钦安殿的人说，董才人卸了钗环，粗茶淡饭，全然好似变了一个人。”

“要奴婢说，她索性剃了头发出家算了，一辈子别回来了才好！”

秋弥说完，一旁的江慎却摇了摇头，“皇后娘娘，只怕这事没那么简单。”

皇后的眼神移到了镜中的江慎身上，江慎开口道：“董才人闹这一出，既得了温良的好名声，传出去别人只会以为是皇后娘娘您苛待她，董将军那儿必然一日三趟的上折子……只怕连带着还要怪罪丞相。”

皇后闻言嘴角就掉了下来，不想再提她，转而问道：“宜秋宫那如何了？”

秋弥回答道：“奴婢正要和您说呢，这几日宜秋宫逢迎的人多，可一概被宜才人托病不肯见，但今日宜才人带了些东西主动去了流云宫。”

“实在是没规矩了些，进宫都三天了，也不说来向皇后娘娘您请安，反倒先去了流云宫……”秋弥替皇后打抱不平。

皇后反倒一笑置之，“这有什么稀奇的，她和池才人可是差点做了姑嫂了，她没规矩也好，若是处处无错漏，本宫才要疑心。”

反倒是董才人，皇后对她忌惮的很，想着便有些心烦，抬手叫秋弥停了手，叹了口气，“钦安殿恐怕是待不了几天了，本宫要好好筹算。”

次日一早，凤仪宫前院已经候了好些不知名的采女，等了好一会儿，殿门才打开来，莺莺燕燕们有序入内。

采女们只能在隔着一座六折的半透明百鸟朝凤刺绣屏风站着等候，内客厅只有有位份有封号的嫔妃能够坐着，当面向皇后娘娘和高位嫔妃们请安。

但今日格外不同些，皇后宝座之下，空了许久的右手第一把椅子上坐了个人，是个生面孔，还是一位姿容风韵婉娆动人的佳人。

沐锦棠的坐姿端庄而又放松，两手捧着一个手炉，搁在腿上。

此时低垂着眼，打扮既简单又贵重，肌肤清净透亮，眉目如画。

手上的手炉是红铜烧制的四方盒状，手掌大，粗看并不起眼。但只需多看一眼，便知玲珑精巧，炉盖上做了细致的百花雕刻，炉身以金粉刻绘了匀细规整的线纹。

更难得的是手炉外并未套锦缎罩子隔热，就这样被捂在沐锦棠的手里，衬得沐锦棠的一双手如玉露凝就。

也可知此炉必然出自巧匠之手，未用镶嵌和焊接工艺，全凭一把小榔头一点点敲击出来，方可做到隔热，沐锦棠的得势也可见一斑。

众人对她都颇为忌惮，又知道她是个不好惹的，怕讨好不成反倒惹了难堪，一时竟无人敢上前攀谈。

沐锦棠躲了三天，在见过了若生之后，她便也不打算再继续糊涂度日，害她性命、虐杀她心腹之人，纵然时光颠倒，她也必然不会放过。

因而今日难得起的早了，乘着轿子来了凤仪宫面见皇后，今时今日，合该别人来怕她了。

此时凤仪宫的炉子烧的旺，她就坐在皇后下首，更是被暖的起了困意，正阖眼养神。

“霁姐姐！”涂才人轻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沐锦棠睁眼，对上了涂才人笑容轻浅的脸，不过沐锦棠并未起身，“涂才人。”

涂才人对她的冷淡并不在意，笑着坐到她身侧，“第一回 见霁姐姐我便觉得亲切，咱们果然做了姐妹了……”

涂才人本来是说的场面话，想借机与沐锦棠套近乎，便于日后行事，谁料沐锦棠开口打断她，面容平淡，声音清清冷冷的。

“涂才人倒是料事如神……早便知道，要同我做‘姐妹’？”

第123章 ：识趣

沐锦棠说话声音不高，唇边一抹冷笑，意味深长。

但耐不住此时全场皆寂，因而众人都听的清楚，不由得将目光落在涂才人身上，心里想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涂才人的笑容僵硬的一瞬，沐锦棠说这种话，是暗地里讥讽自己算计于她，皇后才打消了对自己的疑心，若是传到了皇后耳朵里只怕要多想。

当下岔开话题道：“霁姐姐性情高洁又通茶道，我自然对姐姐一见如故，姐姐初入宫中或许有些不习惯，但姐姐放心，皇后娘娘贤淑懿德又治下有方，宫中姐妹亲如一家。”

涂才人夸过了皇后，亲热地凑到沐锦棠面前，“日后姐姐定然会喜欢在宫里的日子的，妹妹也会时常拜访……”

沐锦棠没有看她，翻转手来，用手背靠着暖炉，“我喜欢清静，涂才人的‘世家’茶会，还是自己开吧。”

沐锦棠着意强调了“世家”二字，涂才人的茶会只请了零星几个，原本是同为一派的姐妹之间的聚会。今天被沐锦棠说是“世家”茶会，倒显得那些没被邀请的妃嫔们是因为被涂才人嫌弃出身不够高，宫里的女人个个都自持家世身份，这话一听当即便有人沉了脸。

“不过是寻常姐妹间的聚会罢了……”涂才人只能勉强解释。

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她找沐锦棠套近乎，本就是热脸贴冷屁股，可沐锦棠才说了两句话，句句都是给她埋暗钉子。

所幸此时殿前传来江慎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起身相迎，皇后一袭清爽的晴蓝大袖衫，看似温婉柔丽，但袖口和裙摆上绣着个绣一支九尾金凤，发髻正中是一只绒花掐金线盘成的九尾蓝凤，耳垂上的沉甸甸的凤凰展翅金坠子，处处彰显着中宫皇后的身份。

“嫔妾等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皇后的目光在场上转了一圈，四平八稳地坐定后，“诸位妹妹起身吧，赐坐。”

“谢皇后娘娘。”众人齐声回道。

沐锦棠由兰影扶着坐下，靠着椅背，手指无聊地划拉着暖炉上的刻痕，等着皇后开口。

“宜才人可是稀客，你的身子弱，可好些了？”皇后的声音轻柔，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目光落在沐锦棠身上，也在打量着她。

沐锦棠是第一次在后宫露面，但并未盛装，长发被简单的拢至脑后，两侧掺了细细的辫子，用一根蓝色雕花琉璃发冠束紧了，一根掐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