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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时萧默眸中的痛苦被强行压下，恢复了平日里沉着冷静的模样。

“在我坐上那位置前，我绝不会死。”

忽地，风声在耳边呼啸——

林贺惊呼：“王爷！小心！”

第13章

萧默偏头避过，他对这些事早已习以为常。

下一瞬那刺客便被暗卫抹了脖子，院中又恢复了寂静，好似何时都未发生过。

五年前的萧默，是行事高调张扬无比的四皇子，文武双全，树敌太多，至今仍有人刺杀。

一年后萧默遭人算计，筋脉断裂，武功尽失，再也不能习武，被慢性毒药日日夜夜折磨得虚弱无比。

天之骄子一夕之间变成了废人。

直至后来听闻苗疆有一“圣蛊”，可活死人、肉白骨，将身子恢复至最好的模样。

萧默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他孤注一掷，为了博得他人同情，将自己折腾地就剩最后一口气。

差点死在苗疆的毒虫之下。

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死时，听见了少女慌张又担忧的声音。

“你没事吧？”

他被小小救了。

萧默在苗疆待了三月，恢复了身子，也不吝啬自己最擅长的笑，假意对小小好。

直至他回中原那日，平日里单纯的小小竟下蛊作要挟，要他娶她。

萧默的心霎时沉了下去，他平生最讨厌别人威胁他。

自那时开始，他有了心悸的毛病，也知自己中了小小的蛊毒。

这个毒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不要相信小小。

直至今日。

林贺说得对，他一步步走到这里，与那位置只差一步之遥，决不可掉以轻心。

萧默比谁都清楚，可……2

小小的模样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控制不住地回想过去的一切。

只一阖眼，便会忆起那天小小的笑，忆起他满手的鲜血。

半晌，萧默捏紧了拳，决心道：“将小小的院子封锁，除我以外，谁也不许进去。”

萧默抿紧唇，又补充：“去定制一个冰棺，我安王府装得下。”

林贺深深叹息一声：“是。”

……

萧默白日里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入夜后却彻夜不能寐。

傍晚时陆婉银来邀他用膳，萧默已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他一时间提不起兴致来与她虚与委蛇。

萧默穿衣出了门，夜空之中，星星闪烁。

他猛然忆起自己与小小未完成的约定，脚步匆忙地奔进她的院中。

小小安静地躺在那里，和他离开时一样。

擦干净了血迹，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只是肌肤冰一般的凉，却并不僵硬。

萧默将她抱上轮椅，推到院中，看着漫天繁星。

“灵溪，虽然迟了一天，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你不是说在星星下祈愿会实现吗？我记得那时……你许下的约定……”

是希望萧默与小小永生永世在一起，下辈子一定要再相见的。

萧默猛然噎住，倏然之间，一颗心陷入无尽的慌乱。

小小最后所祈愿的话，他听见了的。

小小说，她再也不愿遇见萧默。

萧默哑了声音，半晌，他自嘲地笑了一声。

“小小，我不同意。”

“下辈子，下下辈子，每一世我都要找到你。”

……

直至天边亮起鱼蛋白，星星隐没。

萧默才将小小送回去，换上朝服，准备出门去。

他就像是一个人前正常、人后对尸体说话的疯子。

府门前围了一圈人，嘈杂不已。

萧默神色一凛，冷声呵斥：“何事喧哗！都退下！”

仆人战战兢兢地让开了道，自从小小死后，萧默的心情似乎总是很差，稍有差错便会被重罚。

其中一人答说：“王爷！有、有鬼！”

萧默皱眉：“青天白日里，哪来的鬼？”

下一瞬，安王府的大门被完全拉开，萧默才看清，门前站了一个女人。

而那模样——竟与小小生得一模一样！

萧默瞳仁骤缩，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之人。

云浅紫看他的目光唯有憎恶，她红着眼怒不可遏。

“萧默！把我妹妹的尸身还给我！”

第14章

萧默从错愕中回过神来。

方才那一瞬，他真的以为小小回来了，那些事情不过是一场梦。

他虽知道小小有个姐姐，名为云浅紫，却不知她们二人竟是一胞双生，生得竟一模一样。

可即便是她的姐姐，萧默也不会让云浅紫把她带离自己身边。

萧默眸光一沉：“灵溪是我的妻子，是我安王府的人，谁也不许带她走。”

云浅紫好似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讥讽出声：“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妻子，你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个低贱的妾，只有灵溪单纯地相信你。”

“她当时为了救你，丢了半条命，身子大不如前，你个白眼狼不仅不好好给她调养身体，还给她下了慢性毒药！萧默！你有没有心？”

萧默心狠狠一颤，用力攥紧了云浅紫的手腕，赤红着眼问：“为什么会因为我丢了半条命？”

云浅紫嫌恶地甩开，好似他是什么脏东西。

“同心蛊的作用便是将自己的生命力传给爱人，伤得越重消耗的越多，若不是她你早就死了！”

“萧默，你根本不配得到灵溪纯粹的爱！”

萧默如遭棒击，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滚落台阶。

难怪，从他醒来开始，小小就总是弱不禁风的模样，他那时只以为她是天生的的身体差，从未想过会是因为他。

“早知如此，当初如果没有给她留下同心蛊该多好……”云浅紫说着，泛红的眼眶更加湿润。

半年前，云浅紫费尽力气才从困境中逃脱，逃到一个边陲小镇才得以安心休养。4

这半年里，云浅紫每一天都记挂着自己的妹妹，却因伤势太重根本无法回来，半月前回到苗疆，却听闻小小将同心蛊给了一个中原男人，跟着那个男人回了中原。

又过了几日，云浅紫才终于依靠蛊虫寻到了小小的具体位置。

她的那只蝴蝶簪中有一只蛊虫，是她的本命蛊，她偶尔甚至能听到一些传音，是小小对着簪子的自言自语。

伊始时小小的声音是喜悦轻松的。

“姐姐，承安说快要找到你了，是不是很快就能相见了？”

“姐姐，我好幸福啊。”

后来，她的声音变得沙哑，变得低落。

“姐姐，你在哪里呀？我这辈子是不是都见不到你了呀……”

“姐姐，承安他娶了另一个人，是与他门当户对的正妻……”

再后来，她的声音平静无比。

“姐姐，原来……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姐姐，你会在那里等我吗？这世上，只有你会爱我。”

那是云浅紫最后一次听见妹妹的声音。

仅仅晚来了一天，她与小小两姐妹便阴阳相隔。

云浅紫攥紧了心口，拭去眼角的泪水，冷眼看向萧默：“把灵溪还给我，否则你的王妃不出七日便会肠穿肚烂而亡。”

陆婉银的蛊是她下的，就在昨日。

虽小小的蛊术很差，云浅紫却自小是个天才，懂得各种蛊术。

萧默闻言脸色一沉。

陆婉银不能出事，否则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丞相便会与他为敌，陆婉银是他最宠爱的女儿，那老东西绝不会放过他。

萧默握紧了掌心，迟迟没有下决定。

云浅紫目光讽刺，便推他一把，开口道：“你不需要犹豫，因为我也可以杀了你。”

“大胆！”林贺当下便拔剑架在了云浅紫脖颈上，她却淡然不惊，再严重的伤她都过来了，不差这一把剑。

其实她没有说的是，萧默体内有同心蛊，虽已经死了，却也能保护他一段时间内免受其他蛊毒。

同心蛊本就是极为特殊的一种蛊，否则云浅紫根本不会留情。

萧默在心中权衡良久，最终还是咬牙将云浅紫带进了小小的院中。

云浅紫早已猜想到这个结果，大多中原人最为唯利是图。

她讥讽地勾了勾唇，便走上前去掀开床帘——

可床上空空如也！

第15章

“人呢？”

云浅紫脸色骤变。

萧默也看清了，猛然冲过来，将被褥全部拨开，可这里面又怎么能藏人呢？

眉头蹙紧，脸色霎时便黑的彻底。

他一双目猩红，几近咬牙切齿：“你们这些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小小竟在他眼皮子底下又消失不见，一股疯狂自心底里涌出，在失去小小的这一瞬间，萧默什么都不愿去想，他后悔了方才答应交出小小的事。

“来人！全都给我去找！”

云浅紫忽地嗅到了一抹熟悉的气味，身子猛然一颤。

她知道带走小小的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