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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材放下宣纸匆匆离开。
当天夜里,一小队人马趁着天黑风高策马离开了博州。
不到半个月后,那一小队人马便将搜集到的证据取了回来。
就在拿到证据后的第二日,薄斯年又得知子鬼有一本记录他贪墨钱粮的账本就藏在周府,于是便命百里将这账本偷了出来。
子鬼发现账本被盗后勃然大怒,将杜材叫去了周府。
周府书房内,子鬼戴着面具背对着瑟瑟发抖的杜材,手上把玩着一把连弩。
“我只问你最后一次,账本在哪儿?”
杜材跪在地上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啊。”
若是换做以前,他这软骨头必定不打自招。
可薄斯年早在偷到账本后便告诫过他,若他敢说漏半个字,后果自负。
子鬼猛地转过身来,举起连弩对准了杜材的脑袋。
连弩威力甚大,这一箭下去必定当场毙命。
“你以为我眼瞎了吗!这段时间你与百里墨来往频繁,你敢说账本丢失不是你给百里墨通风报信!”
虽然已经知道这面具之下是孟槐,但杜材依旧对这身黑袍黑面具心生恐惧。
一边是王爷兼黜陟使,一边是杀人不眨眼的子鬼。
无论哪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可风向如何,他这株墙头草还是很清楚的。
杜材吞了吞口水,连连摇头。
“我也是为了我们啊,百里墨一直为着翎王殿下的死耿耿于怀,若是不哄着他些,他必定会怀疑到我们头上来呀。”
“这么说来,你倒是考虑的周全?”
子鬼冷哼一声,放下了连弩。

现在百里墨盯得紧,若是杜材一死,免不得又有一场麻烦。
况且这个杜材一向是最没骨头的,晾他也不敢与百里墨勾结。
子鬼想到这儿瞥了一眼杜材,对他说道:“没用的东西!滚!”
“是。”
杜材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双腿麻木踉踉跄跄地走出了书房。
他回到长史府,惊魂未定的来到了密室。
“殿下不好了,子鬼已经怀疑到下官头上了,方才险些要了下官的命啊。”
薄斯年合上了账目,抬头镇定的说道:“你去告诉百里,让他明日一早集结博州所有官员,本王要当众揭开子鬼的真面目。”
一听这话,杜材如释重负。
他这个奸细当的实在辛苦,现在终于有盼头了。
翌日,百里墨按照薄斯年的吩咐,将所有的官员请到了州衙署。
博州之下共有六个县,六县地域狭小,不出半日便能到达此地。
一州官吏汇聚一堂,必有大事发生。
门外也慢慢聚集了诸多百姓。
众官员面面相觑,不知百里墨此举为何意。
逐渐有人开始不耐烦,便想以诸多要事为由离开此处。
但衙署外有将士们看守,莫说放他们出去了,就是放进来一只蚊子都算他们失职。
时至晌午,最后一名官员到场。
百里墨这才站了起来,对众人正色道:“奉翎王殿下之命,博州除聊城县县令、段澄县主簿、博州经学博士、司法参军以外,其余官员全部罢免官职,押后堂审!”
在场之人皆惊得目瞪口呆。
官员们立马坐不住了,这官做得好好地,怎么突然就被罢免了。
坐在最前面的孟槐拧起了眉头。
一时间整个衙署哄吵不休,纷纷质问百里墨凭什么罢他们的官。
“你不过一个亲王府典军,有什么资格罢免官员?”
“别说是你了,就是翎王还活着也没这权利。”
“你倒是说说,凭什么罢官?”
众官员七嘴八舌,一定要百里墨给他们一个说法。
门外的百姓也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突然,一阵高昂的喊声压过了所有喧嚷。
“翎王殿下到!”
第五十章真相大白
喧闹戛然而止。
只见薄斯年从侧堂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
孟槐见到薄斯年还活着,当即心头一震。
“翎王殿下还活着?”
在场之人无一不石化当场。
明明死了的人,怎么会突然活过来了呢?
薄斯年在众目睽睽之下,镇定自若地坐在了正座之上。
百里墨见众人面色惊讶,当即朝着薄斯年恭敬行礼,“属下拜见翎王殿下!”
有了百里墨打样,官员和百姓才反应过来。
“拜见翎王殿下!”
“平身!”
众人齐刷刷地直起了腰。
薄斯年扫视一圈,眼神落在了孟槐的身上。
“孟刺史,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孟槐心里暗道不妙,表面却笑盈盈地说道:“多谢翎王殿下记挂。”
见孟槐还在装模作样,薄斯年轻笑了一声。
这时一旁地陈司马上前拱手道:“翎王殿下,方才百里典军所言我等皆被罢官想必只是与我等开了个玩笑吧。”
薄斯年不紧不慢道:“百里典军方才所言正是本王之意,并非戏言。”
陈司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王爷地身份虽然尊贵无比,但也轮到他来随意处置一方官员啊。
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小王爷,张嘴就来,这不纯粹是来搞笑的吗。
陈司马带着一丝不屑的笑意说道:“翎王殿下,就算您是王爷,也不必拿我等朝廷命官寻开心啊。”
薄斯年听出他在嘲讽自己,却也并未恼怒,只是将令牌亮了出来。
那令牌上的麒麟图栩栩如生,做不得半点造假。
“本王乃陛下亲封河北道黜陟使,陈司马若觉得本王戏弄于你,不如便从你开始吧。”
陈司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慌张的垂下了脑袋。
“下官有眼无珠,还请殿下恕罪!”
可他现在认错已经来不及了。
“陈司马,于三年前上任博州司马一职,期间受子鬼指使克扣朝廷发放的赈灾款数以千两,还曾强娶莛遥县黄家大娘子,并将其虐待致死。是也不是!”
薄斯年一字一顿的说着,陈司马额头上的汗不住的往下淌。
可他还想为自己剖白,“下官不知什么子鬼,更是未动过赈灾款,那个黄家大娘子身体娇弱,是她自己病逝而死,与下官没有半分关系啊。”
“陈司马先别急着矢口否认,本王这儿有一账本,上面详细记录了在场诸位贪墨的赃款数目,而这账本正是子鬼所记录。”
薄斯年的话一字一句的扎在孟槐的心上。
账本果然是被百里墨偷了去,可就算偷了账本又能如何。
那上面可没有孟槐的名字,就算查也查不到他的身上。
见陈司马低头不语,薄斯年继续道:
“本王初来博州时曾遭子鬼毒害。此人阴狠毒辣,残害数名朝廷命官,并屠杀周府二十八口,还将周二娘子囚禁于周府之中虐待足足十年。在场诸位官员都与子鬼有所勾连,当属同犯!”
孟槐心里冷笑。
他还以为薄斯年能查出些什么来呢,原来不过尔尔。
孟槐上前道:“翎王殿下,下官并未与子鬼有所勾连,也从未贪墨过赈灾款,为何连下官也要被罢官呢?”
突然门外的百姓也议论了起来。
“孟刺史为人正直,在博州这么多年兢兢业业,还除掉了林刺史那个大贪官,是个好人呐。”
“前年我家小女儿走失,还是孟刺史冒着雨从山上找回来的呢。”
“像孟刺史这样的好官,在博州可是前无古人啊,孟刺史不该被罢官!”
有了第一个人的仗义执言,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都是为孟槐打抱不平的人。
孟槐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这些年一直为邻里街坊做了不少事,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洗轻他的嫌疑。
百里震喝道:“肃静!”
百姓这才放下了高举的拳头,住了口。
孟槐忍不住嘴角微扬,等着薄斯年乖乖放了他。
可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从侧堂走了出来。
她瞪着孟槐,在护卫的保护下走到了衙署中央。
“余崭良,你可还记得我?”
孟槐看着面前的女人,满脸疑惑。
“这位娘子,我与你素不相识,也并非娘子口中之人啊。”
那女人似乎是早就想到了他会这么说,转身朝薄斯年直直跪下。
“民女曹夕见过翎王殿下。”
“曹娘子请起。本王问你,你答便是。你可认识这位孟刺史?”
曹夕缓缓起身,“民女认识。”
“你们是在何时何地认识的?你又有何冤屈?”
“民女原是申州人士,民女的父亲乃是申州名士。二十年前有一个名叫余崭良的郎君前来拜访民女父亲,说是来求学的。余崭良年近三十,本是不配留下的,可父亲看出他大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