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阴明朔(碎花阴)抖音新上免费热文_(花阴明朔)碎花阴无弹窗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
一夜未睡,此刻终于到了极点。
她像一只任人打扮的猫咪,窝在床上渐渐睡沉了。
梦里,两只镯子似乎生了根,从玉里探出细细的藤蔓,藤蔓疯狂地生长着,一直延伸到一棵铁树上,死死缠住。
她被锁住了,挣脱不开。
花阴睁开眼睛,日头已渐渐往西边斜去。
她支起身子,在床头坐了一会儿,眼睛随意地在屋中扫视。
眼角一抹余光,门口似乎站着个人。
她又揉了揉眼睛,下床往前面探了探身,这才看清,但心里一阵怵然。
又是那个小厮。
可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她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似乎是见她醒来下了床,那小厮笑笑,但只是皮骨在笑,随即在门口恭敬道:
“娘子醒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她皱眉问道。
“半个时辰以前。”
“你怎么不叫我?”
“堂主命小的来唤娘子,晚上过去主院一趟,叫我不要惊扰娘子。”
他把腰弯得更低了些,半个身子都埋在阴影里。
“晚上江南叶门主要过来,还请娘子悉心打扮一番。小的告辞了。”
说完,他仍是弯着腰,往院外退去。
花阴光着脚,踱至门边,瞧着太阳落去的层层纹理。

最上空是深邃的蓝,再往西边,过渡到稍浅的宝石蓝,接着便截然变了颜色,承着橘黄,越往下颜色越深,过渡到橙红。
她的目光里,就映着这五彩的颜色。
江南叶门主,叶渐鸿。
她还在玄女门作弟子时,曾听说过此人。
他是江南有名的大富商,手底下掌管着运河边沿好几个码头,过往货船经过码头,都得付过路钱,以求个平安。
和融堂请了他大老远来此,想必是要从他手里抠出钱来。
明朔这时候派人来请她过去,绝不简简单单地想要个陪客的女子。
她转过身来,走到梳妆台前,拿起妆粉一边打扮着,一边思索着如何应对。
如今师姐不在,一切要靠她自己。
明朔想要什么,是个人都能看清楚。此时她要做的、能做的,只是取得他的信任。
一旦信任培养起来,日后她想做什么,也会更好寻机下手。
她也不浓妆艳涂,只在脸上扑了层淡淡的桃花粉,点了点口脂。
今日的头髻也并不复杂,只是平常的凌虚髻,发髻上簪了一支绿雪含芳。
在衣柜里寻了件翡翠烟罗绮云裙,穿在身上,立在镜前,整个人看起来清丽脱俗。
花阴走到院里,那小厮人却已经不见了。
不过前阵子,他领着自己去过的寝殿,就在主院南面,离得不远,她还有些印象。
他说不要惊扰她,那小厮到懂得一贯到底。
先是站在门外等她苏醒,这会是干脆连路都不带了。
她觉得有些奇怪,又有些好笑,这里的人似乎没几个是正常的。
花阴抬起头看看,绿竹掩映中,便是那座主院了。
主院的四角,立着几只石獬豸,在夕阳的余晖中,高高昂着头。
叫人更加好奇,黑夜来临,它们还守护着什么。
第四十章 谈判
快到主院拱门时,花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笑声。
只两个声音,她能够辨得清楚,其中一个再熟悉不过,而另一个更为粗犷豪迈的,大概就是叶渐鸿了。
微微握了握拳,右手上还绑着几层纱布,紧紧绷着,与她今天这身穿着打扮格格不入。
花阴伸手,将那沾染着血迹的纱布朝自己绕了几圈,摘下来,扔在旁边的地上。
只见手掌根部,一道寸长的红色疤痕,从她的无名指根部开始,蜿蜒地爬到掌根,十分触目。
她的手指稍微动动,还是能够感觉到拉扯的疼。
但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她甩了甩衣袖,正了正颜色,而后一只脚踏过主院拱门下的那道石坎阶。
明朔今日穿着一身烟影纱刻丝衫,倒是比往常随意许多。
正上方的主位空着,他是坐在了东面的位子上,位置居中,也不是首席。
她微微侧身,低头行了一礼。
与他对坐着的,应该就是叶渐鸿。
这男人身材虽魁梧,但面相又是小生,有些儒雅气质。前者给人感觉凶猛,后者却又让人觉得亲和。
这两者兼备,倒是一个富商行稳一方的优势所在了。
又往叶渐鸿的方向微微颔首,也算行过了礼。
其实,这些礼数花阴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此刻考虑着,尽管明朔让了上座,与叶渐鸿平齐,自己此刻若也行同样的礼数,倒是容易叫对方觉得,这场交易他占着天然的上风。
而后,明朔看着她,伸出一只手,落在他身侧的位置上,面色温谨。
花阴走过去,提了提裙角,曲着双膝跪坐在坐垫上。
“这位是……”
叶渐鸿见她走过去,坐在明朔身旁,不由得感兴趣。
他将手中的折扇一合,扇头指着花阴,问道。
“院里的娘子。”
明朔答道。
花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只见他面色舒朗,微微带着点笑意。
这话说的好生模糊。
他只说自己是院里的娘子,却不说是自己的。可他三人目下都在主院坐着,他说她是院里的,一般人只会理解为是主院,也就是他的娘子。
至多了会觉得,他说话有些绕弯子。
花阴低头,捋了捋衣袖,那只绿玉镯便跳出来,暴露在空气中。
她端起桌上的酒壶,悬在空中平移着,要给明朔斟酒。
镯子碰到酒壶外壁,清脆地响了一声。
明朔却伸出一只手,挡在壶嘴的位置。
花阴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去,先给叶门主斟酒。”
“是。”
花阴放下酒壶,站起身来,往对面看了一眼。
只见叶渐鸿的目光,像是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不曾离开一样,叫她觉得有些不适。
只是这样的目光,很眼熟。
她在西风那里,见过很多次。
走到叶渐鸿身侧,坐下来,她倾斜了壶身,往他的酒杯里斟酒。
倒酒的时候,叶渐鸿也将手中的折扇搁在桌沿上,似是等着要饮这杯酒。
斟完了酒,她要站起身回去时,却被叶渐鸿拉住一只手,顺着力道又跌坐回来。
“娘子的手,生的甚美。”
他一只手握住她的右手,另一只手在手背上轻轻摩挲着,目光痴迷。
趁着他低头,花阴瞥了眼坐在对面的明朔,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花阴本想要抽回手来,却见叶渐鸿忽然惊叫道:
“哎呀,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前些日子不小心划到了。”
“柔夷如玉,得要好好护着才是啊。”
“是,多谢叶门主。”
她这才得了空,将手抽回来,而后又站起身,跪坐在明朔身旁。
他和先前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只是身上的沉香味道,似乎比刚才更浓了些。
“叶门主,柔夷如玉,生意是金,也得谈。”
他端起身前的那杯酒,隔空敬了叶渐鸿,然后一饮而尽。
“堂主说的是,说的是。”
叶渐鸿也端起一杯酒,仰头饮尽,而后又拿起折扇,扑棱一甩,懒懒地扇着风,只是目光仍旧停留在花阴身上。
“码头分成一事,前些日子我便托人传信给门主,不知门主考虑得如何?”
明朔问道。
“呵。”叶渐鸿轻笑了一声,“堂主以为,如今这天下,是有免费的午餐,还是有缺了根筋的傻蛋?”
花阴觉得有些好笑。
这叶渐鸿看起来面相谦和,说话倒是不羁常理。
想必是不满和融堂开出的条件,觉得那与要从他这里拿走的钱相比,不值一提。
“门主说笑了。如今我和融堂,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
明朔坐到今天的位置,见过的世面大,听了这些话也似平常。“有些东西短时间看不出效果,可人的视线终归得放长远些。”
“小娘子,你说你家堂主,平平地想要空手套白狼,这点子能行得通么?”
花阴扭过头去看他,只见叶渐鸿的脸上,挂着揶揄的笑。
那笑颇是有些挑衅的意味,像是在说,他不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拿这通话骗不了他。
“以我之见,并无不可。”
花阴两只手相叠,放在腿上,面色平静。
“哦?那依娘子之见,此事又当如何?”
叶渐鸿说着,往后倚了倚身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此刻,明朔也不再说话,低头看着她,目色意味深长。
“门主如今富甲一方,最缺的,并不是金银。”
她扭过头,看着叶渐鸿。
他也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众所周知,长江沿岸五大码头,尤其是荣滩一处,近年来盗匪不断。”
“叶门主想必不是没有找过门派,替你处理此事吧。”
“接着讲。”叶渐鸿眼中,逐渐露出一丝欣赏的神色。
“和融堂立根中原,北可助你戍守,南又便于下江。且近几年,堂里声势已然名震江湖,多少门派都要给些面子。若是堂主派人,驻守在五大码头,解决盗匪之患——”
花阴顿了一顿,双眼清亮。
“那么门主并没有亏损,只是落入盗匪手里的钱货,转给了我们堂主。